2、老子弯下腰都看不见脸
秦一轮瞄准目标，半压下身体，手一动，一杆把球打进去，边說，“我說這次分班，你怎么想起来理科的？”
裴邵觉還沒全醒，懒洋洋的歪在沙发上，架着腿，阖着眼睛打了個哈欠，“无所谓啊，选什么不都一個样。”
寇岩边翻着书边說，“闭着眼睛选的吧？”
薛磊在边上笑，“大概是因为理科女生少，裴哥嫌麻烦才选的。”
“還真是。”秦一轮收起了球杆，扯了张湿巾擦了擦手指，“反正都一样，选理科我家也能少念叨两句。”
寇岩：“理科更有意思。”
“算了吧。”薛磊往后一瘫，沒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你和一轮倒是可以努努力，我和裴哥就懒得挣扎了，当咸鱼多轻松。”
說着就要扯裴邵的衣袖，“裴哥你說是不是？咱们可是统一战线的……”
“我去，你衣服怎么湿了？”薛磊咋咋呼呼的，一翻身坐了起来，“湿透了，你不冷啊？”
裴邵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巴掌拍开攥着他手腕的狗爪，“沒事，被雨淋了点。”
“哦。”薛磊撇撇嘴，“不让摸就不摸呗。”
“唉，对了，我听說那颜露也选了理科，裴哥你该不会是……”薛磊很快又挤眉弄眼道。
裴邵想了一下，慢吞吞道，“谁？”
“就那校花，之前不是放话要追你嗎？”秦一轮挑眉，“還给你写了封情书，你忘了？”
“沒印象。”
裴邵显然对此沒有丝毫兴趣，兴致缺缺的站起身来，懒懒散散的往外走。
“先去吃個饭再說吧，我饿了。”
“不是，那颜露是挺好看的啊，個子小小的，還挺可爱的。”
個子小小的？
“嗤。”裴邵漫不经心，“老子弯下腰都看不见她的脸，可爱個屁。”
乔笙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睛格外酸痛，脖子也因为落枕了而十分难受。
她起的早，天色蒙蒙亮，看起来還是阴沉沉的。雨還沒停，不過雨势却减小了许多。空气裡满满的都是潮湿味儿。
乔笙背着包，撑着那把花花绿绿的伞出门。
学校门口吃的很多，对门穿過那條马路往裡就是小吃一條街，到了晚上自助烧烤的味道能够香飘十裡，勾的人垂涎欲滴。
餐馆自然也不少，什么煲仔饭铁板烧麻辣烫烤肉火锅炒菜什么的，一应俱全。而且比食堂裡的好吃不少。
乔笙熟门熟路的进了家店，店裡人不多，三两個人已经在吃着了。
店老板是一对夫妻，老板娘看见乔笙就笑道，“又来啦？還是老样子？”
乔笙点点头，在熟悉的靠裡边的桌子坐下。
她很喜歡吃這家店的杂酱粉，料很足汤很鲜，加的蛋也是她喜歡吃的糖心蛋，调料也炒鸡棒，价格实惠又好吃。而且老板人還很好，从高一来一中读书她就在這吃過许多次。
杂酱粉很快就端上来了，粉很烫，乔笙一点点慢慢的吃，雾气升腾，笼罩了她整個脸。
她吃东西喜歡加辣，不一会儿就吃得整個人热腾腾的，小脸红彤彤的。
很快，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過来，店不大，很快就把几张桌子给占满了。
“能拼個桌嗎？”桌子被人敲了敲，說话间已经大张旗鼓的坐下。
乔笙瞥了眼，对面坐着的人是個男孩子，年龄不大，头发染成了黄色，看得出特意弄了发型，穿了件黑色骷髅T恤，外面套了件校服，拉链沒拉。
凳子是沒有靠背的，他就吊儿郎当的坐着，背靠在墙上，玩着手机，时不时爆個粗口。
乔笙见他已经坐下，沒再說什么。
她咬了一口糖心蛋，蛋黄盈满口腔。就在這时，店门口突然进来几個人。
“人好像有点多啊，沒位置了。”
“這家店超好吃，真的。再等等，有人应该快吃完了。”薛磊看了一圈道。
裴邵沒穿校服，穿了一件夹克衫，一手插兜慢悠悠的的走在后面。
他沒撑伞，却走得不疾不徐，细雨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细小的雨珠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下流，入了衣领，消失不见。
寇岩的眼神好，往角落裡一瞥就瞧见了個熟悉的身影。他挑了挑眉，“裴哥，宋焱那小子也在。”
宋焱也同样是一中的学生，与裴邵等人不同的是，两边人混的不是同個圈子。
這么来說吧，裴邵再怎么狂霸酷炫再怎么牛逼都是在学校裡的事，而宋焱则不一样，同样是逃课上網打游戏的不良青年，他和一群职高的拜了社会上的人当老大。
玩的是成年人玩的东西。
裴邵和宋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虽然都对对方嗤之以鼻，不過也都互不搭理。
乔笙正专心吃着粉，不料一大片阴影挡在了身前。
“拼個桌不介意吧？”薛磊笑嘻嘻的问，却已经拉了凳子坐下。
桌子是靠墙的长桌，薛磊已经在宋焱的旁边坐下，寇岩眼疾手快，在外头坐下。而走的慢悠悠的裴邵就只剩下了乔笙身边的位置。
他脚步顿了顿，瞥了眼两人，见两人都避开他的视线，還是什么话都沒說，過去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啊。”薛磊一手拍了拍宋焱的肩膀，哥俩好般道，“姓宋的，难得见你落单呀。”
宋焱原本正玩手机玩的起劲，压根沒注意边上坐下来的人是谁，這猛地抬头一看被吓了一大跳。
“你们想干嘛？”
“沒想干嘛。”裴邵轻笑了一声，“来這吃饭而已。”
少年的声音清澈又好听，完全沒有变声期的沙哑。懒洋洋的一笑莫名带着勾人的意味。
几人点的东西很快就被端上来。
筷子放在最靠墙的位置，乔笙伸手就能够拿到，只是他们够不着。
“薛磊，拿下筷子。”裴邵說。
薛磊应了一声就伸长了胳膊去够。
却不料一只手比他更快，把装筷子的筷筒拿了過来，摆在桌子中间。
裴邵愣了愣，這才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穿着一中的校服，规规矩矩的把拉链拉好。扎了一個丸子头，五官长的挺好看，巴掌大的脸，整個人看起来小小的，很乖的样子。
只是眼圈红了一片，看起来眼睛有些发肿，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刚哭了不久。
有点脸熟。裴邵接過筷子說了句谢谢，才夹了一筷子面條，忽然就想起了昨天網吧门口的场景。
他抬眼看向斜对面的宋焱，啧了一声，“宋焱你還欺负起女生来了？怎么着脸都不要了？”
宋焱一脸懵逼，店裡有些嘈杂，裴邵的声音被湮沒，他才吃了一口，就听见自己的名字。
“啊？”
寇岩坐的近，把人裴邵的话重复了一遍，“看你人模狗样的，做了什么事把人女生都给惹哭了？”
宋焱抽了抽嘴角，“我什么都沒做好吧？你们要是想找茬打架我奉陪，少往老子身上泼脏水！”
“呦呵，還打架你奉陪，一张嘴就会叭叭叭。信不信老子待会就把你按在地上打到你哭？”薛磊筷子一拍，面也不吃了，气势汹汹的。
“怎么着？想三打一？”宋焱眼皮猛地一跳，色厉内荏道。
打架他是不怕的，不過他对姓裴的多少有些忌惮。早就听說高一部的裴邵打架有股狠劲，是個能把人脑袋摁墙壁上砸的狠角色。
他打架归打架，却不想磕坏了脑子变成個傻子。万一姓裴的下手沒個分寸，他又打不過，那可就惨了。
眼见着气氛一触即发。
乔笙却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辣椒呛到了喉咙管，又辣又冲，几乎要把她的眼泪都给呛出来。
她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咳嗽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手边突然递来一张纸，乔笙顾不得许多，接過来擦了擦眼睛，咳嗽慢慢平缓下来。
“谢……咳咳……谢谢。”
裴邵算不上什么好人，更称不上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向来不爱管闲事。只不過突然就心情不爽，看不惯這恃强凌弱的场面。
這宋焱是個什么样的人他多少也有点了解，跟着一群职高的拜了所谓的社会老大，一伙人女朋友换得一個比一個勤。
也是過分了，這么個小姑娘也能下得了手。
裴邵看向宋焱的目光顿时带了点不悦和鄙视。
“人渣。”
他薄唇淡淡吐出两個字。
“我做什么了我就人渣？”宋焱觉得自己真的是比窦娥還冤，“這女的我一根头发丝都沒动過好吧？连话都沒跟她說！”
“你說！你自己說！”宋焱看着乔笙，“你来解释！我是骂了你還是打了你？”
乔笙還在咳着，听见這话摆摆手，抑制住自己喉咙的难過，忙解释道，“我就是被呛着……咳咳……了，跟他沒有关系。”
乔笙原本只是在专注吃粉，先前边上的少年說什么女生，她也沒反应過来說的是自己。
裴邵却是似笑非笑，“让她說就說，你吼個什么劲？”
薛磊和寇岩這时候也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对视一眼，默默的边吃着边观察着裴邵，识相的沒說话。
“我吼？”宋焱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你搞错沒？姓裴的，她是你老婆還是你妈？你扯這么多是不是要打架？是不是？要动手就别逼逼！”
說着就开始撸袖子。
裴邵面前的面也沒怎么吃，都快要坨了，面汤已经所剩无几，還有些微的热气。
他把碗往前一推，就要站起身来。
突然，感觉到一阵拉力。
力气不大，裴邵侧眸看過去，就看见小姑娘瓷白的脸庞，嫣红的嘴唇，以及拉着自己衣服的纤细干净的手指。
乔笙很快就放开了手。
“你们……不吃饭嗎？”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還有十分钟就要关校门了。”
裴邵看她一眼，乔笙和他对视两秒，沒看出他那漆黑的眼眸中是什么情绪。
就在這时，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裴邵收回视线，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按掉了电话。
乔笙见他们已经沒了那种要打架的氛围，拿了伞就准备往外走。
就在這时，裴邵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薛磊和寇岩都看了過来，见到裴邵的脸色，对视一眼，沒再說话。
“什么事？”
“阿邵。”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如慈母，“早上沒准备好你的早饭是张妈的失误，多加一份就好了，怎么就生气摔门走了呢？”
“再說了，你平时不都睡到□□点钟嗎？张妈也不是故意，你就……”
裴邵面无表情，眼裡一点笑意都沒有，“還有别的事嗎？沒有我就挂了。”
“我很忙，沒功夫听你在這东拉西扯。”
另一边葛雪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咬着牙勉强开口，“你舅舅說最近很忙，沒怎么见着你的面。晚上不加班，让你早点回来……”
裴邵刚听前半句就知道她要說什么，沒等她說完，就直接打断，“我知道了。”
說完，再不耐烦听下去，直接挂了。
电话那头的葛雪听着手机裡的忙音，险些把牙给咬碎！
真当她愿意给那姓裴的打电话！
不识好歹！
裴邵挂了电话，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偏偏一边的宋焱還在阴阳怪气的說，“呦呵，千年等一回啊，裴邵……”
“我当這茬找得莫名其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为了泡妞啊？”
他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乔笙，“這不仔细看我還沒发现，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怪不得放着那倒追你的颜露不要……啧啧啧……”
薛磊脾气爆，一巴掌拍桌子上，“宋焱你他妈少說话，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来，信不信老子把桌子塞进你嘴裡？”
寇岩：“宋焱，跟你沒关系的事情最好少管。”
宋焱還想說什么，就对上裴邵的目光，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让他剩下的话顿时都噎在喉咙裡。
他嗤了一声，梗着脖子付了账走出了店门。
乔笙抿了抿唇，对自己莫名其妙卷入其中還有些沒反应過来。
裴邵垂眸，看着身侧個子小小的女孩。
小姑娘才到他胸口，巴掌大的脸，腿又细又直，皮肤白皙，眼睛亮晶晶的，干干净净的透亮，满是无辜。
“走吧。”
裴邵不动声色的偏开头，招呼了两人，长腿一迈，很快就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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