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变故·下 作者:未知 “大家好,欢迎回到林十一的频道。”林药药对镜头熟练地挥手,“好久沒有录get ready with me了,今天下午正好要和朋友吃饭,新买的眼影盘也還沒有上脸试用,所以這期视频就来录一個片头大家看到的日常妆。你们也知道我最不会起名字了,所以本期妆容就叫日常妆013。如果你对這個妆容感兴趣,或者想听我聊聊天的话,就請继续看下去吧。” “开始化妆之前呢,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空间。细心的观众应该发现了,我的背景发生很大的变化。之前我一直是在书房拍摄,但是现在假期,易筵成也经常……”林药药說到這裡时,顿了一下,觉得好像直接這么念他的名字不太好,便改口,“我老公经常在书房……” 說到一半,她又停下。 “但是现在假期,书房暂时沒有位置,我就挪到卧室来拍摄。正好我的大部分化妆品都是放在卧室梳妆台的,我反而不用每次拍视频都把需要的东西搬過去再搬回来,方便不少。”林药药展示镜头侧面的香水,“這是我這個冬天最喜歡的室内香水,后续的购物分享也会详细說到它,大家可以期待一下。這個香水的味道非常适合冬天,就连易筵成闻到也……” 林药药又卡住。 相机還在运作着,镜头对准她,偶尔发出自动聚焦的声音。她安静一会,再次提气,“桌上的几個小摆件很可爱吧,這叁個是一套。這两個是我去欧洲参加拍卖会,在路边一個中古收藏店淘到的,后来易筵成出差意外发现第叁個……啊——!” 林药药终于忍不住,恨恨锤了一把旁边的抱枕,把相机关上。 這還怎么让她拍视频? 她拿起手机,给苏隽然发去语音:“苏隽然,我觉得我最近有問題。” 那人现在闲得能在家数大米,收到個消息回复得可积极。林药药還沒把自己发的语音听完,他就发過来:“你生病了?” “不是。”林药药抱怨,“我刚刚拍今天的化妆视频,叁分钟裡,我提了易筵成至少叁次!這要是拍出来,弹幕都会有個顶端黄字给我计数,易筵成x1,易筵成x2,易筵成x3……怎么回事啊,我以前沒有這么频繁的。” 就這点小事?苏隽然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地板上,几個东西围出一片区域,扫地机器人就在這裡来回运作,他嘴巴一吐,刚落地的瓜子皮被瞬间扫走,“那沒办法啊,最近放假,什么项目周转都停下了,你们24小时全粘在一起,不老提他才怪呢。” 但林药药很不适应這样的局面,“不行,我不能這样继续下去。” 苏隽然觉得她就是矫情,“怎么,你怕粉丝骂你啊?” “這倒沒有,其实粉丝還挺爱听的。”林药药說,把眼影盘盖子在手裡翻开又扣上,“可是,我就是……我从沒有過這样的情况,以前谈恋爱,也有住在一個屋檐下的……” “等等,你不是說你沒和男朋友同居過嗎?”苏隽然打断,他可都记得她說過什么话。 林药药解释,“我正要說呢。以前的吧,虽然住在同一個别墅,但是要上课,周末都去图书馆,時間总是错开的,我那房间還可以从车库直接上去,我們几乎不打照面,完全沒有朝夕相处的经历,相当于住在楼上和楼下,不算同居。我现在的情况,是和易筵成同吃同住,一起起床、一起睡觉,互相說了晚安以后,還不能玩手机!” 她越說越慌张,在房间裡来来回回地走。 “他现在就在书房,隔着那么多门,我都能感觉到他在這個家裡。”林药药叹气,“我从来,从来沒有過這种感觉。” 苏隽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听她說着,都升起些惊悚感,“你不会又腻了吧?” 想她那個变心速度,真和某個男人這么亲密相处,会反感像是情有可原。 “我沒有。”林药药却矢口否认,“我竟然還有点安心。” “安心?”他很少从她嘴裡听到這個词。 “对,就是当我发现這個家裡有他,会莫名生出一股安心。”林药药說,“可是我意识到以后,就会变得瞬间不安。” 苏隽然理解她的意思,“你不习惯這样的感觉?” “非常不习惯。” “不好办啊,不如你去问沉沉吧。”他又倒回去,继续嗑瓜子,“我沒结過婚,也沒谈過恋爱,你這個問題太专业了,我提供不了什么有效建议,沉沉說不定還能讲点反面教材。” 林药药本来只是发几句牢骚才找苏隽然,說到這份上,忽然发现形势很严峻,容不得她片刻缓和,“你說得对。” 周子沉刚和长辈们泡上茶,林药药的语音就打過来。她沒办法,打声招呼,跑到角落戴耳机。 “药药,不是下午才吃饭嗎,有事?”她问。 林药药把刚刚和苏隽然的对话梳理后,向周子沉复述一遍。 “你這感觉来得有点晚呀。”周子沉到底過来人,一听就懂,沒像苏隽然似的茫然,“我還以为你早就发现,但是默默接受了呢。” “那我现在怎么办?”林药药說,“他刚刚来找我說话,我好像不由自主变冷漠好多。易筵成发现以后,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那背影落寞得,我還挺愧疚。” 周子沉听她形容着,就止不住笑,“你真的爱上他了耶。” “我的重点不是在爱不爱。”林药药着急,“我以后怎么办?我真就接受這個改变?” “我觉得挺好的呀。”周子沉說,“這完全是感情进入下一個阶段的正常现象嘛,我都沒明白你在慌什么?” 林药药想半天,“对于未知事物的天然恐惧?” 描述得倒還挺专业。 周子沉不急着回答她的問題,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我堂弟前段日子订婚了,你记得他吧?” “记得,我還差点撩過。”林药药回忆,“你不是說他有喜歡的人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 “要是這样他也不至于整天半死不活的,他联姻了。 “啊?” “而且和你们情况還不太一样,他和他那個联姻对象完全沒有感情,别人就把他当成阶级跃迁的工具人,什么爱不爱的,压根不在乎。他呢,是有個爱了很多年的女孩,可惜人家不喜歡他。” 林药药不禁同情,“好惨。” “是挺惨的。”周子沉說,“虽然我对我那個堂弟媳妇沒什么感觉,不喜歡也不讨厌,但我還是挺希望他们俩能和你们一样,在未来的接触中慢慢爱上对方的,至少有個盼头不是?要不然,下半辈子多煎熬啊。” “那你觉得有可能嗎?” “估计沒可能。”周子沉直接道,“女方就不說了,完完全全的事业脑,婚姻都是筹码,爱情只会搅乱她的人生大计,统统靠边站。我堂弟呢,放不下那女孩,虽然他沒說,還把有关她的东西都烧了,但是心裡有些东西,光靠烧是沒用的。所以我觉得,你和易筵成如果真能修成正果,很不容易。” 绕来绕去原来是這個逻辑,林药药反问:“所以你在劝我珍惜,他是個好男人,我错過就是沒眼光?” 周子沉又笑了,“我可沒這意思,我是觉得你沒必要這么拧巴下去,药药。干脆点,咱们都知道,你想爱他,你只是需要我推你一把,我不想你后悔。” 周子沉眼中的林药药,永远大步流星往前走,从不回头看风景,她希望她永远這样下去。 她不希望某天林药药冷不丁回顾,眼神竟然是落寞的。 她希望她的故事裡沒有被镌刻成雪花形状的玻璃少年,她拥有的永远只是皓皓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