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药人
谢承泽闻言便笑了,他道:“那真是好巧,可以让府衙的人顺便帮忙一起找一找孙公了。”他并沒有說破画像上這個人的真实身份,京城之中见過孙公的人并不多,也顺带可以瞒上一瞒。
玄真观裡,几個随行的京官愁眉凝结:“将玄真观這些人交出去能不能交待呢?”
“死的可是苏巡按,而且那些刺客還同贪污案有关,怎么可能交代得了?”
京裡的消息不会来的這么快,但想也知道要么抓住真凶,要么将剩余的贪污同党揪出来,否则是交待不了的。
“我看那個观主嫌疑重大,事情都查過了,苏巡按在這等事上手段激进早惹得她不满,怀恨在心,因爱生恨,女子发起狠来可不比男子差,她又沒有什么人证……”京官道,“就這样嫌疑還不大?”
“要证据。”刘继泽說着瞟了眼那個开口說话的京官,道,“你就是贪功冒进也要有個限度,且不說什么草菅人命這种话,這金陵地方官也在盯着呢,而且听闻近日金陵地方官似乎有了些许眉目……”他說着顿了顿,看了看眼前的几個京官,问道,“黎大人呢?”
這個黎大人指的就是才进吏部不久的年轻官员黎兆。
随从应声而去,不久之后便将黎兆带了過来。
“见過几位大人。”黎兆俯身施了一礼之后,起身道,“正有事要同几位大人說。”
他說着看向他们:“前几日,金陵城夜裡连出二事,先是一個姓董的开棺材铺的家裡失火了,那老板自己是逃了出来,夫人却因此而丧生,而后又有奸邪之徒掳走了一位女子。”
刘继泽看着他:“這些事跟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不管是开棺材铺的還是被掳走的乔小姐,先前都是寄住在玄真观的,后来为苏巡按设宴才迫不得已离开,金陵府衙這些时日正是在追查那個掳走乔小姐的奸邪之徒。”黎兆說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画像展开递了過去,“有人见到了掳走乔小姐的奸邪之徒的长相,眼下官府正在通缉此人。”
“原来是這样。”几個官员恍然,“难怪這几日都看不到甄仕远他们的人,竟是为了抢先一步在我們之前破案。”
刘继泽看了眼画像便收回了目光,道:“這有何难?他们能找我們也能找,不過是找個人罢了。”
几個官员点头应是。
刘继泽又看向一旁镇定自若,站的形如松柏的黎兆,顿了顿,问他:“你将从黎家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我們,就不怕家裡在甄仕远手下不好過日子?”
黎兆摇了摇头,正色道:“我黎家行的正坐得直,自不怕甄大人为這点小事让黎家难過。”
“果真是大医之后,颇有几分先祖遗风。”刘继泽不由赞叹了一句。
黎兆朝他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此时的乔苒還不知道城中为了找身边這個人快将城裡翻得底朝天了,只是端起已经半干的粥抿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這粥委实不大好吃。
她看向窗外,那怪老头正对着院子裡种的一堆稀裡古怪的药草念念有词,看了会儿怪老头,她又转头看向屋内,屋内唯一一张破床榻上,一個面色青白的女子正躺在那裡一动不动。
若不是那轻微到微不可见的胸膛起伏,她一定会以为這是個死人。
這就是那個董家棺材铺老板的夫人,她看不懂怪老头的是如何几根银针,几张符外加她的半碗血让這個名唤“丽娘”的女子活過来的,却知道這個人应该不是一般人。想到他一见自己不管不顾凑上来嗅来嗅去的举动,估摸着多半是個醉心于医道的厉害医者。现世她也见過不少科学家疯子,有时候专注于一道,确实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這些人多半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理外事。所以看明白這一点之后,对于這老头那一日的举动也多了几分宽容。
只是這個丽娘也只是活過来,却同活死人无异,对她来說更希望丽娘会开口說话,她有种预感,那個姓董的棺材铺老板应该知道些什么,還有,不知道同方有沒有将她交待的事情告诉乔墨了。
“不行,還是不行。”那老头忽地嚷嚷了一声,冲入屋内,而后一伸手,“借点血来。”
乔苒看了他一眼,驾轻就熟的开始放血。
“沒道理啊!”那老头一边放血一边喃喃,仿佛陷入了什么古怪的矛盾之中,“该不会是你這血有問題吧!”說罢又凑近嗅了嗅,“是這個味道啊!”
“我的血……到底怎么回事。”乔苒见他眼下一副肯理人的样子,连忙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問題。
這具身体带了无数的谜团,她既然接手了這具身体,就有弄清楚的必要。
“听說過药人么?”老头眼下确实有同她說话的兴致,瞥了她一眼,道,“你跟药人差不多,不過就是专供符医驱使而已。”
“那就是不是生出来就是這個样子的,是不是?”想到那個曾经的清醒梦,乔苒笃定,“是被人喂了药。”
“你知道還问?”老头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见乔苒抿唇神色不辨的样子,悻悻的又加了一句,“一般人就算喂了药也成不了药人,你喂了药能活下来的才行,這种人万中无一,可是個宝贝啊!”他看着她目光发亮,上下不住的打量。
“那您知道懂這种炼制供符医驱使的药人的人除了您之外還有什么人么?”乔苒想了想,又问他。
“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至于就区区几個,這种炼制方法在一些古籍上有過记载,能拿到這些古籍的多半也是知道這种方法的吧!”老头低头取血,口中一边喃喃“莫要浪费,省着点用”一边唠唠叨叨的与她說了起来。
乔苒记起观主对她的叮嘱,试探着问:“长安有阴阳司,想来阴阳司裡知道這种方法的应该就有不少吧!”
老头抬头瞟了一眼:“又不是一個两個,你要干嘛?”
“我好奇是谁将我练成的药人。”乔苒也未瞒他,這老头怪是怪,脑子却灵光的很,她的這点小心思瞒也是瞒不住他的。
“多数人都会死,我侥幸活了下来那是我的本事,他们在拿我炼药时就沒顾惜過我的性命。”乔苒摊了摊手,脸色围城。
“怎么?想寻仇?”老头闻言一哂,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就你现在什么都不会,大晚上的一個人带個丫头在街上晃,连老头我一招都過不了,還想去长安?”
乔苒不语。
“想去长安报仇,你现在這個样子還是不要想了。”老头道,“你懂阴阳十三科么?你有阴阳眼么?”
乔苒摇头。
老头笑了:“那還是顾惜一下小命吧!”
“我可以先想,待我有了能力再来做。”乔苒說着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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