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借名
红豆兴高采烈的說起這些打听来的消息而后转头问不远处正在梳理拂尘的观主:“咱们呢?咱们玄真观做什么?”
“喝西北风。”观主抬头瞟了她一眼,“你看這些天可有人来過玄真观?”
红豆一噎,想到昨天啃的那两個菜馅儿小了一半的包子,眉头深深的拧成了一個“川”字型:“那怎么办?”她道,“我家小姐可不能饿着肚子。”
观主白了她一眼,道:“你的饭量比你家小姐大两倍,你饿不着,她自然也饿不着。”
红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不過也该想想了。”乔苒从殿外走了进来,叹道,“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端端的一個金陵名观,眼下成了這副样子,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死了個巡按,谁還来這地方找晦气?”观主梳理拂尘的手一顿,因着手裡一用力,拂尘被她揪了一大把下来。道观、佛寺這些地方最忌的就是死人,尤其死的還是這种人。
乔苒道:“那也不能如此放任下去。”
观主抬眼看她:“那你有什么办法?”
乔苒笑了笑,反问观主:“玄真观以前出名是因为什么?”
“就在金陵城外,”观主一扬手指了指金陵城的方向,又道,“素斋小点不错。”
却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這不错還沒有不错到让那些人這时候還愿意来這玄真观。
“其实說穿了就是觉得晦气。”观主叹了口气,见乔苒抬头望她,放佛意识到什么一般,连忙出声道,“跟你沒关系,别乱想。”
這话真是欲盖弥彰,乔苒耸了耸肩,深吸了一口气:寓意求吉的道观和晦气二字搭上边之后离关门也不远了。
“我来想办法。”她道。
不知道是沒有想到她当真就上门来找他了還是沒想到她那么快既出现了,张解见到乔苒,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随即转为释然:“乔小姐,可是有事相求?”
“是。”乔苒回答的理直气壮。
张解嗯了一声,看向她:“乔小姐請說。”
這個人虽然聪明的让人有些害怕,但比起那些口口声声把“君子”二字挂在嘴边的人算是個真正的君子了,一言既出,只要不是什么故意为难之事,他都会办到。
乔苒道:“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张解有些惊讶:“什么东西?”
“名,你的名。”乔苒說着,目光灼灼的向他看来,“我第一日遇到你时,你那一日一卦可否借我几日?”
张解沉默了半晌,道:“這是我……卫姐姐当年曾做過的事,我那一日只是心血来潮效仿一二罢了。”本来等了半日也沒有人理会,结果恰逢天降大雨,便被她碰到了。
他们這些懂阴阳术的人在沒有得到朝廷重用之前就是一些江湖术士,這种相地看风水之类的事在曾经是被看做下九流的,难登大雅之堂。那时候的江湖术士就像他当日那样,拿着一块幡布走街串巷,有愿意的就来一卦,或者给人看個风水、算個吉凶、治些“怪”病等等,即便如今成了陛下重用的天师,轻易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千金之术,但对于他们其中一些人来說江湖术士最初就是自民间而始,自然也不能忘记民间百姓疾苦。
乔苒听他解释完顿时恍然,她记起如今阴阳司最厉害的那個大天师好像就是個女子,姓卫,看样子张解跟大天师关系甚好的样子!
“我不求你别的,我知道你懂些符医之术,可否請你到玄真观坐上几日?”乔苒說這些时,心裡头也有些不安。
许久沒有得到回应,便抬起头来,却见他正若有所思的向她看来,见乔苒看他,张解便道:“我倒是险些忘了,经此一事,玄真观恐将无人问津。”
乔苒点头。
“好,”张解瞟了她一眼,道,“這整個金陵城供奉先祖张道陵天师的只玄真观一座,這個忙,我确实是该帮的。只是我坐上几日之后,乔小姐要如何让玄真观起死回生。”
阴阳司天师在玄真观摆了個台,一日接三例“灵”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半日的功夫就传遍了整個金陵城。
当第二日一开门,看到观门外马车如龙,人头攒动的样子险些将乔苒吓了一跳,也直到此时,才明白张解這一坐为玄真观带来的是什么。
乔苒转头对观主道:“我們這裡可不能掉链子了,能不能扬名就此一举了。”
观主冷哼了一声,翻了個白眼,大步向后厨走去,风中隐隐传来她的声音:“人你都請来了,若是這样的机会我都把握不好,這玄真观我送给你好了!”
后厨依次排开的药炉小灶几乎摆满了整個后厨小院,红豆宝贝似的看住其中一只药炉,道:“這是我家小姐的,你们可不能端错了。”
观主对一旁神色紧张的十来個道姑道童道:“不要理会她,看好炉子。”
日光下,药材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渐渐溢满了整個后厨小院,向外散去。
药食同源,玄真观本就擅长做素斋小点,她又通不少医理,那孩子不過一提醒,她便明白過来玄真观能做什么了,缺的是名,一個能除晦气的名,那孩子便将這样的名請了過来。
观主笑了笑:突然对這孩子将来要对抗的事情多了几分期待。
药膳的香味即便是玄真观的大殿中也闻到了,张解只嗅了嗅,便笑了:“原来打的是這個主意,寓医于食,不错。”
乔苒說道:“自然是自己有什么本事就做什么事,旁人帮又能帮多久?玄真观会做素斋,观主懂医理,药膳本就是她们可以做的,也是她们自己的本事。”
好不好,外面那么多人,等累的,好奇的自然会去试一试,好的话自然口口相传,坏的话便无人问津。旁人能给的不過是個机会,能不能抓住总是要靠自己的。
這個道理她也懂,乔苒在角落裡坐了下来,沒有离开,张解回头看了她一眼,沒有赶人,只开口唤道:“第一個。”
两個妇人抱着一個锦绣包被走了进来,进殿的时候便掀开了被子,乔苒看到一個孩子的脑袋从被子裡露了出来。
是帮這個孩子看病吧!乔苒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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