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兔子虽然绝望,但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他现在勉强能使出几個法术,但很明显,根本对付不了一心想要他死的一群妖族。
他的余光打量着自己和窗户的位置,盘算着等下等所有的敌人全涌进来,他从窗户跳出去逃生。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翅寒发完一波暗器后,笑道:“小郎君,别挣扎——呃,你们是谁?”
从门外游进来的红链手持利刃,一把抵在她的脖间,笑声宛若银铃,“别挣扎?你在說你自己嘛!”
玉蟒发现来的不是自己人,居然是林吾青的人,他心中一惊,看来他们的行踪和任务已经暴露,此时猫哥跳进来,带领几個妖族,与他打作一团。
兔子喜上眉梢,“你们怎么来了?”
“我們要是不来,你就要被那几個新来的活剥了。”狐仙姐姐拿着把烟枪,幽幽抽上一口,然后冲着他的脸吐出烟雾来。
兔子被呛到,往后躲。
林吾青踏着夜色走来,进了屋子,他拍了拍身上的寒气,笑看被抓住的两人,“林吾白派你们来取聚灵珠?”
翅寒呸了他一口,怒狠狠道:“你個妖族的叛徒,如果不是你盗走了聚灵珠,妖族這些年怎么会沦落到要去征战和别的种族抢灵气浓郁的地盘!”
林吾青漫不经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挑起眼看脖子被刀尖抵着還想要挑衅他的翅寒,他道:“林吾白就是這么给你们洗脑的?他本就是好战的性子,他让你们征战也不是为了什么灵气,只是为了自己那股玩弄权势的欲望。”
兔子沉默片刻,上前问:“荣王,你一早就知道他们是为了聚灵珠来的?”
“来我府上除了是想要拿我的命,剩下的就只能是聚灵珠了,先前沒有告诉你這個局,就是想给你一個考验,结果你表现還不错,看来這些日子你的打沒白挨!”林吾青笑眯了眼。
兔子被夸得不好意思笑笑,“那怎么处理他们?”
林吾青扬扬下巴,猫哥和红链手起刀落把玉蟒和翅寒给了结了,這過程中他俩沒有发出一丝声响,动作熟练地像是做過很多次。
兔子看着红链笑嘻嘻的脸,全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一身冷汗出来,深深后怕。
如果那刀放在他脖子上,红链不放水,他有几分把握能活下来?
這一個個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放浪形骸的妖族,一到关键时刻,全都是狠角色。
“怎么,怕了?”林吾青站到兔子身边,歪着脑袋看他,“外面的人都以为每個月我会玩死几個爱宠,其实吧,我真沒外面传得那么不堪,有很多死的人都是混进来的妖族。”
兔子沉默点点头,出去一圈,看到外面几具尸体,望着凉月久久沒有說话。
今晚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妖族之间暗潮汹涌,是他第一次直面這么多妖族死亡。
說心裡沒有触动那是假的,他有那么一瞬间,懂了林吾青为何要从妖族拿走聚灵珠了。
如果真的让林吾白利用聚灵珠强大下去,整個妖族都沒有好日子過。
兔子看着满地的血,又想到了战场,想到了穆清,那個承诺了他雪化了就回来的人。
她遇到這样的情景,会觉得可怕嗎?
穆清应当不会怕吧,她是那么英勇的一個人。
春去秋来,转眼四年已過。
在穆清离去的四年多的時間裡,兔子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想她练剑时瘦削的肩膀,想她伸手递给自己的梅花糕点,想她夏日偶尔穿着的白裙……
第一年雪化的时候,他望着一院子的妖族尸体想念远在战场的她;
第二年雪化的时候,他坐在院中练习剑法,练累了,便回忆一下穆清是如何练剑的,他又有了精神,站起来练了一套穆清当年最喜歡的剑法;
第三年雪化的时候,他与红链她们几個对打,他沒敌過她们几個联手,被法术打趴在地,肩膀破皮了很痛,他回到屋裡,翻出了一個发黄的小罐,裡面是结块的金创药,已经用不了了,当晚他一夜未眠;
第四年雪化的时候,他依靠聚灵珠修炼,实力已经可以压過府内除了林吾青外的妖族,大家都夸他有天赋,只有他沒說话,望着屋檐上余留下的一点白雪出神。
這些年裡,他学会了林吾青教他的一切。
荣王府裡的妖族都說他现在沒有当初那么好玩儿了,以前是個经常害羞的小兔,现在变得温润知礼、有进有退,逗弄起来都沒有成就感。
他自己本身的身高就往上蹿了很多,再加上用法术在脸上加了一些岁月的痕迹,他从一個青涩少年变成了一個成熟青年,温和却也带着一丝冷漠。
這丝冷漠只有在林吾青他们几個面前会放下,有时候红链說兔子這样太端着了不好,林吾青偏說這样最是沉稳,红链实在是說不過林吾青,气得几天沒理他。
兔子沒觉得自己這是端着,他只是隐藏住自己的表情,但实际上心裡依然会害怕,越害怕他就越平静。
有时候平静的表情才是最让人琢磨不出来的。
兔子這四年沒有出過府,一直精于修炼,红链多次给他提了例银让他出去走走,他偏偏不出门,让人无可奈何。
“兔子,借我点钱!”猫哥从窗户蹦进来,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兔子的手臂。
“這才月初,刚发完钱,你自己的钱又输沒了?”
猫哥是一只比较奇特的黑猫,别的小猫喜歡晒太阳,喜歡懒懒窝着,猫哥他不,他是府裡面最好动的一個,唯一的爱好就是赌钱,偏偏手气還不好,日常和兔子借钱。
“嘿嘿,這不是自己的钱一发下来就去還红链债了嗎,她凶死了,我稍微多欠两天都要骂我。”猫哥抱怨两声。
“谁让你沒赢過钱呢,怪不了红链。”兔子翻了翻,拿出一袋银两,从裡面挑挑拣拣找出几两碎银递给他,“给你。”
“好家伙,你這是把红链发下来的银子全部攒起来了啊!”猫哥两眼放光,“兄弟,你看你那袋子裡那么多呢,再借我一点呗。”
兔子皱眉,把钱袋扎好藏在手裡,“不行,這個钱我有用处。”
红链从门外游进来,调笑道:“我家小兔子存钱是为了当彩礼的,老猫你别老是坑他的钱。”
猫哥刚刚說了她坏话,正心虚呢,和她打了個招呼就跳出去赌钱去了。
“沒有沒有,不是彩礼。”兔子急忙解释。
红链游走到他身边:“解释什么呀,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說你有喜歡的人嗎?难不成你這個喜歡,不是想和对方在一起的那种喜歡?”
“不是,是想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歡。”兔子道,他白皙的面皮难得浮现出一抹红来。
“我就是它是彩礼嘛!你要是喜歡妖族呢,其实不用這么麻烦,妖族不看重這些;你要是喜歡人族小姑娘,這钱還是很重要的,有些人会把你给多少钱看作你对她的心意有多重。”红链慢慢给他分析。
不知不觉他就被红链绕进去了。
兔子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也就是說,除了八十两外,他還要再存一笔钱,這笔钱越多越好。
但是……這笔钱不是用来娶妻的嗎?
难道他有资格可以娶穆清?
兔子耳尖发红,马上摇摇脑袋,把這個大胆又令人害羞的想法甩出去。
红链伸出手去颠了颠钱袋,“哎呦,快有一百两了,我什么时候发例银发這么多了,四年居然可以存這么多。”
“你喜歡的那人是人族吧?”她猜测,果不其然,兔子点点头。
“不過兔子,你四年不出府门,四年沒见過你喜歡的对象,我怕……”红链犹豫半天,還是說出来了,“我怕你喜歡的那人都已经忘记你成亲了,你要知道,人族女娃娃会在最好的年华裡把自己嫁出去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等你四年。”
兔子眼睛瞪大,坚定摇摇头,“不会的,她发過誓說不平定苷州永不成亲的。”
“嗯……你說的是穆小将军穆清?看不出来啊兔子,你居然喜歡穆清那一款的。”红链先惊讶后调笑。
按兔子给出的信息,除了穆清外,就沒有别人可以猜了。
本来红链以为是兔子在穆府遇到的哪個可爱小丫头跟他看对了眼,沒有想到是那個脾性刚烈、巾帼不让须眉的穆清。
一下子,红链觉得這個局面变得有意思了,兔子喜歡上买了自己的女将军。
“嘘嘘嘘,小声点,你要是大嘴巴說出去了,以后我就不帮你调和和荣王的关系了,让你俩冷战到天荒地老!”兔子捂住她的嘴威胁。
红链笑得肚子疼,勉为其难点点头,“好,我不說,帮你隐瞒這個小秘密。不過我有個小問題,你回答我,我就帮你隐瞒。”
“什么問題?”兔子半信半疑看着她。
“就,你喜歡穆清,穆清她喜歡你嗎?我之前好像听說穆清和宁王府的世子有点关系啊,你别搞到最后,痴心错付。”
“穆清她、她当然……喜歡我了,和宁桑相比,肯定更喜歡我!”兔子這话的语气有点虚,不知道是說给红链听還是說给自己听,他又重复了一遍,“更喜歡我。”
“你個傻兔子,对于深情专一的人来讲,喜歡是唯一的,沒有办法比较的。我听你這意思是你還沒确定对方喜不喜歡你啊,算了,你就是個小糊涂虫,对自己的感情迷迷糊糊的。”红链恨铁不成钢般点点他的脑袋。
兔子心裡反驳,他才不糊涂,他清楚得很。
他喜歡穆清,是不在乎穆清是否喜歡他的那种喜歡。
如果穆清不喜歡他,嫁给了别人,他会伤心,但不会破坏她的幸福。
如果穆清也喜歡他……這话他自己都不信。
当年他在穆府那么软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无法保护她,她怎么可能会喜歡他呢?
宁桑他又是世子,又陪着她上战场替她挨箭,前两年他接替了王爷之位,還强势退了婚,看起来是要一心一意等待穆清回朝。
這样有实力又有痴心的男子,全京城的姑娘都心动,穆清应该也会心有触动吧。
所以最后无论穆清選擇谁,他的喜歡也只能隐藏在心底,不敢宣传出来让大家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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