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少年时的感情总是纯粹的,延续到成年后,他也依然說着短短两句就让她老脸一红的话。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上面的伤口愈合成了一道细细的伤疤,给他俊秀的脸上添了一抹粗野美感,這样還遮不住他本来的风采,他眸子一动便是一种让人心动的风景。
“你是不怕死,脸上留了一道這么丑的伤疤,以后可怎么见人?”她点点兔子的脑袋佯怒道。
“啊,很丑?”他缠着穆清找一块镜子给他看看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
穆清翻了翻,找了块铜镜给他,见他仔仔细细从铜镜裡看自己的脸,她莞尔道:“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容貌這么看重了?”
兔子本就是看看自己的脸上伤口好了多少,听穆清打趣他。他便故意气鼓鼓道:“這不是怕将军觉得买了我银子花得不值嘛!”
“你拿我說的话来怼我,兔子你长进了啊!”穆清词穷理屈,一把夺過他手裡的镜子,“当了半年兵,嘴巴怎么那么能說?”
兔子垂下眸,继续道:“将军觉得看到我厌烦,我要是再丑一点,将军可能一看到我就要生气了,到时候我才是罪大恶极呢。”
他旧事重提在试探穆清的态度。
穆清沉默了,在兔子紧紧跟随的目光下,她欲言又止,尔后长长叹口气,“我不生气,我也不厌烦,那些话当不得真。”
“我从来只对你說真话,我以为你也是這样的……”兔子歪了歪脑袋,他低声道,眼裡的委屈是藏也藏不住。
“你伤心了?”穆清顿了顿,她坐下,抓住兔子的手,直视兔子温柔道:“对不起……”
“不只是厌烦我的那句!你還說我撒谎,說对我太失望了,說你对我只有困扰,說我和宁桑一样!你不应该每一個都和我道歉嗎?”他一個一個把穆清以前說的话都掰扯出来。
穆清沒想到他一句句都记得,便一句句认真和他道歉:“你沒有撒谎,秦云确实是奸细,我对你期待很高,但是怕你過刚易折;困扰那句是瞎說的,至于宁桑……你和他不一样,我又不喜歡他,老提他干嘛,总之,对不起!是我太過分了。”
“那我原谅你了。”這话說得又轻又快,听他如此云淡风轻,他似乎早就准备好說原谅這個字眼了。
兔子傲娇地别過脸,躲避了穆清的视线,可羞红一点点爬上他的脸颊,心裡的小白兔在欢愉尖叫着,他面上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唇角勾了微小的弧度。
大半年的委屈,就這样一扫而散了。
穆清噗地笑了出来,“這么容易就原谅,你不让我哄哄你嗎?”
兔子反手握紧了穆清的玉手,他微微低下脖子,靠近穆清,黑亮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他低声道:“将军现在不就是在哄我嗎?”
穆清的脸霎那间爬满了红晕,古人說美色误人,她先前不以为然,但若是兔子這样的容颜,她怕是要把整個苷州都给抛出去了。
“当然不是哄你,我是在认真道歉。”她秀眉高高挑起。
“那如将军所說的,我和宁桑不一样,你不喜歡宁桑,是喜歡我的,对嗎?”兔子又近了些,他的星眸熠熠生辉,牢牢把穆清给吸引住。
穆清脸极烫,她试图躲闪兔子热切的目光,可沒能成功,许久许久,她垂下黑眸道:“我——”
兔子的大拇指轻轻覆盖住她的热唇,他眼底透露出欲望的深红色,嗓音发哑,“你不用說,還是我自己来求证吧。”他微微侧過头,靠近。
热息胡乱地喷洒在穆清的脸上,她半敛起的眸只看见越靠越近的兔子的唇,被他拉住的手也烫,被他抚摸的唇也烫,被他气息覆盖的脸颊也烫,甚至心裡都开始烧起了一团火,心火葳蕤。
昏暗的烛火轻微摇曳,巨大的罗帐照下一片模糊的阴影,烟云弥漫,旖旎氤氲。
心脏,以不寻常的韵律跳动着,难以控制,几近疯狂。
那如火一般唇轻轻贴了上来,即使隔着兔子的大拇指,穆清依然能感觉到那极热的气息。
兔子的眼睛已经全部闭上,他的手并未拉住穆清的下巴,只要她不愿意,就可自行往后退。
可穆清沒有动,她悄悄咽了口水,□□焚身,她整個人都快被烧干了。
兔子慢慢把两唇之间的拇指抽了出来,他侧了侧头,将空出来的手轻轻按压在穆清的后脑勺上。
终于完美契合在一块儿了,他红着脸大着胆微微张开唇。
似乎对方也在等他這样做,湿热的粘腻爬上了兔子的背部,他居然热到出了汗。
带有攻略性质的挑逗,温存般的挑衅,似有似无的挽留,越发熟练的动作……
分开之时,穆清這個一向冷着脸的人居然羞红了整张脸,兔子也沒好到哪儿去,他脖间耳尖都泛着粉色,一双兔子眼更是水灵灵地缠着欲望。
“时候不早了,你、你早点休息吧。好梦!”穆清急忙站起身来,看都不敢再看兔子一眼就跑了出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兔子看她的背影,扬起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蒙到被子裡,滚了几圈,憋了许久,终于发出闷闷的笑声,似山谷的风声那么肆意。
一夜好梦,兔子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找穆清。
還未到主房,他就听到裡面激烈的争吵声。
隔着门缝,他看到穆勇军的几個高级军官正在义愤激昂說他的坏话。
“主将,你可不能被林免一那個妖怪给蛊惑了啊,我們整個穆勇军士兵都很担忧你。”
“我不是說了不许再提這件事情嗎?林免一不是妖怪,他那日救了我你们怎么不說?”穆清冷斥。
“這一码归一码啊!林免一昨日一醒,我們的粮草库就被烧了大半,怎么就那么凑巧呢,請主将仔细思虑啊!”
胡勇挡在穆清面前怒道:“林免一就是一伤员,他怎么可能去烧粮草库,你们当务之急不是在這裡为难主将,而是赶紧去查一查還剩下多少的粮草。”
“昨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就烧了粮草库,肯定是内奸干的,我想不出除了林免一還能有谁,他一個会妖术的人待在我們這裡究竟是要做什么,我們穆勇军将士的安危還能不能保证啊!”
穆清和他们吵了许久,她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紧皱的眉心,這群大老粗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完全不听她讲的是什么。
兔子昨日才刚醒,就被他们冤枉,追根究底還是兔子特殊的能力让他们忌惮了。
穆清听将领们還在說兔子是妖怪之类的,她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副将說的话是不好使了嗎?别吵了,我說了以后别再說林免一的事情了,他一個最低级的小士兵值得你们這么兴师动众来我這裡闹?
你,去查查還剩多少的粮草,你,去粮草库巡逻一圈看看有沒有外人入侵的痕迹,你,去探探朝廷的粮草什么时候能送来,你,闭上你的嘴,拉着手底下的兵去操练去。”她一個個点過去,语气严厉。
那些将领很少看主将发這样大的火,他们讪讪闭上了嘴,正准备出去时,一個脸色苍白的少年推开了门进来。
“将军,副将,千夫们,早上好。”兔子和他们打過招呼后,最后视线落在穆清身上。
穆清上前一步拉住他冰凉的手,“外面這么冷,你的伤還沒好透,出来干什么?”
這语气比刚刚训人时不知好了多少倍,那些将领面面相觑。
“将军,粮草库不是我烧的。”
“我知道。”穆清道。
“不過我此次受了重伤,以后怕是也打不了仗了,我想和将军請求削去军籍,自此不再出现在穆勇军中。”兔子淡声道,他大方冲那些骂他骂得很凶的将领笑笑,疏离而冷漠。
她冷冷瞥過刚刚一個個气焰嚣张现在全部闭嘴不說话的将领,“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了你们的愿!”
自此,林免一消失在穆勇军裡,他们奉为勇士的小兵被赶了出去。
穆清的房裡却总是出现一個戴着银白色面具穿着白衣的男子,很少有人能见過他,除了穆清外沒人看到過他的真实容颜。
边疆寒风大作,冷空气一股一股袭来,百姓们早早就套上了冬季的衣服。
回了主房,穆清揉了揉自己发冷的手,兔子手裡拿了一封信道:“這是今天收到的家信,穆天写的。”
“你拆开读读看。”穆清给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她关紧了门。
“姐,今日玉儿和我說御医给她诊出了喜脉,說是有两個月了,我就要当爹爹啦,很高兴,想写信赶紧告诉你。不知道战场上局势如何,我又听陛下夸你了,愿你保重,希望在你能回来吃孩子的满月酒。”兔子顿了顿,他沒有继续念下去。
后面還有一段,另,代我和兔子說,我买了三坛天喜楼裡的花香酒,等他回来一起喝。
兔子静静笑,一定会回去喝的。
穆清也沒发觉异常,她惊喜道:“速度這么快!居然都怀孕了,满月酒……那大概也要明年年中了,太棒了兔子,我要有外甥或者外甥女啦!”
兔子走到她身后紧紧抱住她,把下巴靠在她脖间,他低声道:“为你高兴,也为我高兴。”
“你高兴什么?”穆清被熊抱几乎动弹不得,她侧過头来疑惑问道。
“我高兴我也要有外甥或者外甥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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