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囤貨躺贏日常[種田] 第71節
她往裏走了兩步,又回頭一看,見林俏俏果然也跟在後面想要進來,表情一沉,語氣也變得強硬許多:“俏俏,聽你哥的話,裏面很危險。你就待在外面,等着警察過來,不要走進這棟樓。”
林俏俏一滯,下意識反問:“爲什麼?”
因爲這棟樓已經被異種攻陷了。
喬蘇祺嚥下這句話,深深看了她一眼,回身跑進了居民樓。
在剛靠近這裏的時候,她就聞到了沖天的異種味道,還有濃郁的血腥氣。味道之濃烈,絕非一兩隻異種可以形成的,這裏必然先經歷了大面積死亡,隨後死者變異成異種。
只是林俏俏沒有和異種打過交道,只以爲這是垃圾沒有處理殘留的惡臭味,並不知道這代表着極致的危險。
她看着喬蘇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咬了咬脣,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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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蘇祺剛踏進樓道,就和一隻異種撞了個臉貼臉。
異種將樓道里的金屬欄杆當做可口的小零食,從上往下喫,喫到一半時欄杆撐不住地倒下來,它也摔了下來。若非喬蘇祺閃得快,還真要被它撞上了。
她抽出唐刀,趁着異種跌倒在地還來不及起身時,一刀割了它的腸子,旋即踏着臺階飛快上樓。
這棟樓一共十層,林俏俏住在第3層,她原本想直接上到6樓,可剛爬到2樓,就看到了好幾只異種在走廊裏穿梭。
這棟居民樓爲了能夠容納更多的居民,建築風格像極了喬蘇祺在歷史書上見過的筒子樓設計,一層足足有十幾二十家住戶。而此刻,光是2樓一層樓,就有10只。
喬蘇祺提着刀一一砍過去,三兩分鐘就將10只初級異種解決了,她剛準備重回樓道上樓,忽地發現頭頂傳來一陣熟悉的女聲:“啊——”
那是林俏俏的聲音!
喬蘇祺呼吸一滯,心裏暗道不好,估計林俏俏是在她走到另一邊深處處理異種時,順着樓道直接跑了上去。
她皺起眉頭,心裏因爲林俏俏的“不聽話”產生了些許的暴躁。
她提着刀飛快地衝上樓,本以爲3樓的情景會和2樓大差不差,沒想到,從樓道里走出來,映入眼簾的竟然是空無一人的走廊。
別說人了,連異種的影子都沒有!
第65章
和被異種攻陷的2樓不同,3樓顯得格外清潔,乾淨到好像這裏剛經過了一番大掃除,沒有任何灰塵垃圾。乍一看到這個環境,且不說和異種入侵的局面格格不入,也和樓棟外表的灰撲撲的牆皮大相徑庭。
這種感覺,就像是金盆鑲了個屎邊,割裂感十足。
一層樓上足有20家住戶,每一扇房門都大喇喇地敞開着,裏面的裝飾也透了出來。喬蘇祺從外面經過,掃一眼就知道這一家住戶大概是個什麼光景。
有的房屋擁擠地擺了兩張上下牀鋪,和學生宿舍裏常出現的木板牀差不多,僅僅20平米大小的屋子可因此住下至少4個成人;有的屋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睡眠必須的木板牀,還添置了許多旁的傢俱,小屋收拾得很溫馨。
喬蘇祺一間間看過去,忽地,她駐足於一間屋子前,看着裏面空蕩蕩的裝飾,瞳孔控制不住地一縮。
這間房屋和此前所有的都不同,屋子裏只有一張樓棟自帶的木板牀,和一張缺了腿的木桌子,爲了保證桌子的平衡,房屋主人還在桌子短缺的那一腳下墊了一塊紅色的磚石。
牆角處還堆放了幾個塑料盆桶,木板牀正對的那面牆壁邊上還放置了一個粗糙的衣櫃,看起來不像是機器流水線製作出來的精美產品,而是手藝不精湛的木匠喝醉了酒做出來的,毫無造型美觀可言,只能勉強保證不坍塌,且具備存放衣物的功能。
20平米的小屋子,對於其他人家來說尚且不夠,但對於這一戶來說,卻顯得過於空曠。喬蘇祺三兩眼就將整個屋子的風景收入眼中。
她抿了抿脣,擡腳踏進房門。
看着裏面熟悉的一切,她臉色一沉,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不約而同地訴說着同一件事:這裏是她曾經居住了將近兩年的住所。
前世,她在剛進入長安基地時,被分配到的房子就是這一間。她沒有過分突出的技能,加之陳一彤和王靖翔一直在外惡意污衊抹黑她的名聲,找工作也屢屢碰壁,一直沒有獲得積分的途徑,只能待在這個逼仄的小房間裏,等待着基地政府每日一次的壓縮餅乾補給。
房間很小,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她每次還得去走廊盡頭的公用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她沒有積分,無法購買別的傢俱,塑料盆桶是她在基地政府中心抽獎得到的,木桌子是在垃圾場撿到的。至於那個粗糙的衣櫃,則是她自己摸索着打造出來的。
喬蘇祺現在看着這一切,恍若隔世。這一世因爲提前囤貨,加之系統的高能輔助,她一直順風順水,若非今日看到了這個房間,她都快要忘記了自己曾經活得這麼艱難。
只是她不是爲了追擊異種來到了住戶樓3樓嗎?這裏是什麼地方?
她下意識點開系統面板,誰知面板直接跳出來一個紅色的三角警告符號,“警告!警告!警告!系統故障中,正在維修,請稍後再試。”
喬蘇祺不滿地擡眼,看着周遭不真實的幻想,心裏隱藏的暴躁愈發嚴重。她在房子裏轉悠了好幾圈,驟地發現自己被關進了這個房間,明明敞開的房門近在咫尺,可她就是走不出去!
“你終於來了。”
“誰?”喬蘇祺渾身的肌肉一緊,轉身朝身後看去——空無一人。
她的眸子眯了眯,再回頭注意到鐵門門牌閃着微弱的藍光,聲音就是從門牌那裏傳來:“小祺,我等了你很久。”
喬蘇祺一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她心裏存着被關在這裏的不快,便直接問了出來:“你是那個假喬宏?”
她冷笑一聲,“難爲你了,還模仿了老頭子的聲線來糊弄我。”
這究竟是真人的聲音和機器復刻出來的聲音,她還是聽得出來的。
“小祺,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在模仿喬宏的聲音。”它頓了頓,又說,“甚至於,我的確也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喬宏了。”
喬蘇祺聽到前言,嘲諷的表情剛表露出來,卻又因後一句話陷入困惑,“什麼叫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掃了眼周圍,一屁股坐到硬邦邦的木板牀上,雙手環胸,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塊門牌,“對了,你不覺得藏頭露尾很不禮貌嗎?和你交談,最起碼要出場吧。”但凡他出現,她保證能瞬間揍得他腦袋開花,讓他在她面前裝神弄鬼。
門牌的微藍色光芒閃動的速度忽然加快不少,半晌後才恢復成正常的閃動速度,“很多年前,我的確是喬宏。”
或許是察覺到了這句話說出口後,喬蘇祺臉上的怒氣近乎洋溢出來,那道機器音毫不停頓地繼續說道:“只是後來我的身體無法抗拒自然新陳代謝,越來越老,也逐漸逼近死亡。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我不想徹底消散於這個世間,便尋了個方法,獲得永生。”
“這話說的跟傳|銷似的。”喬蘇祺雖這麼嘲諷,可眸底卻滑過一抹深思。以她對老頭子的瞭解,他還真不是一個肯認命、甘願赴死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
機器的脾氣異常的好,被多番譏諷也不生氣,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小祺,你死得太早了,不知道後世的科技水平已經發展到了你無法想象的水平,那個時候,飛車隨處可見,人類可以騎着摩托車飛上天空,順着空中馬路迅速抵達目的地;也研製出了具備自主思考能力的機器人,甚至還有很多年輕人和機器人談戀愛結婚。我如今的模樣,也是科技發展的結果。”
“我在臨終前,將自己的意識投入到基地總雲端中,只要雲端數據不毀,我的意識就能夠永存。後來,隨着科技的進一步發展,我的意識甚至能夠脫離雲端編造出來的‘蛛網’,隨意寄居到自己想要安身立命的死物中。”機器充滿遺憾地喟嘆一聲,“雖然沒有辦法寄居到活體上,可這個進步已經讓我欣喜若狂。於是我選擇了寄居到長安基地的城牆裏,永遠沉默地注視着這個城牆內外的一切。”
“總有人說我笨,那麼多合適的寄居體不選,偏偏選擇一個笨重的、無法挪動的城牆。但它們不知道,我的做法纔是最聰明的。長安基地的城牆外防攻擊力愈加強悍的異種,內防作亂的反|動|分|子,堅固程度無可比擬,只要城牆仍在,人類就不會滅亡。”
“當然,要是有一天城牆,也就是我的寄居體破了,那個時候人類幾乎也走入了絕境,再無生存的可能。那個時候,我當然也就沒什麼活着的必要,死了就死了吧。”
機器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洋洋自得,彷彿一隻狗狗做了好事兒後,驕傲地翹起了自己的尾巴,可愛而不自知。
喬蘇祺眉心緊蹙,緊抓住他剛剛透露出的幾個關鍵詞,反問:“你一直認識我?還寄居到了城牆?”
她呼吸一滯,先前和林俏俏探討的那個問題顯然已經有了答案——爲什麼城牆的科技發達到像在拍電影,而基地內部的科技水平反而還倒退了不少。原來因爲城牆本就不普通,裏面寄居了一個不知道來自多少年後、見證了多少超高科技的機器,哪裏是現在的“落後科技水平”可以比擬的?
至於是否認識她……
它寄居在城牆中,自然注視着基地內發生的一切,或許它的視線曾經有一瞬間停留在了她的身上,注意到了她的經歷,這才知道“她死的早”這件事情。
興許是察覺到了喬蘇祺內心的疑問,機器又沉默了半晌,纔開口:“小祺,我認識你,並非通過城牆的目光,而是又當爹又當媽,把你從一個小娃娃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我和你朝夕相處十幾年,這才熟知你的一切。”
“和你相處的那段記憶,經過無數次的輪迴,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你現在會感覺我說話時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是因爲我現在只能通過讀取數據獲得過去的記憶,喪失了共情記憶的能力,再也體會不到和你相處時的喜怒悲歡了。”
體會不到,無法共情,又如何產生情緒波動呢?
機器淡淡地講述了幾個喬宏和喬蘇祺父女相處的小細節,它平淡地敘述着只有父女兩人才知道的小祕密,如它所說,沒有任何的情感痕跡。
“我現在的確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但我們的記憶始終被存儲在覈心編碼裏,只要我的核心雲端不毀、城牆不破,我就始終記得那些事情。”機器說,“我會記得,你什麼時候學會叫爸爸,什麼時候改口喊我老頭子;會記得你什麼時候學會走路,什麼時候學會跑步……小祺,我記得所有。”
它記得它在無限循環的天災裏,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尋求所有的逃生辦法,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喬蘇祺死在它面前:第一次死於陳一彤的暗害、第二次死於高溫的侵襲、第三次死於病毒天災的爆發、第四次死於異種的撕咬……
縱然它是個足以儲存所有記憶的機器,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究竟重來了多少次。
它翻了翻自己的數據庫,熟練地輸入核心編碼的密碼,赫然發現,這已經是自己的第53次重生了。
頭19次重生中,它一得到喬蘇祺的死訊就選擇爲她報仇,而後心如死灰地墮落;
在第20次重生中,它沒再重複老路,而是堅持活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將自己的意識上傳到了雲端;
在第50次重生中,它選擇了城牆作爲寄居體,見證了百年間基地的科技變化,精心挑選出一款最溫順無害的輔助科技系統,並在第51次重生中,把系統安置到了喬蘇祺的身上;
只可惜,系統和人體難以兼容,在她身上待機許久也沒有甦醒的痕跡。所以在第52次重生中,那時的它只能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努力爲喬蘇祺規避了所有的風險,即便這一次的喬蘇祺自己也足夠強大,死神的鐮刀仍舊落到她脖頸上。它再次眼睜睜看着喬蘇祺死在了孟覺的暗算下;
直到如今的第53次重生,這一次它率先在軍方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訓練出得意助手保護她的安危,一直處於待機的系統也甦醒過來,開始發揮功能;至於那個壞心眼的孟覺,它也派人專門去挑唆離間平安基地的勢力集團,控制孟覺的精神逐步走向瘋狂衰敗。
這一次,喬蘇祺也不失所望,她自由、強大、成熟,先後解決了種種麻煩,充滿生機與活力,終於走到了它的面前。
它看着那個坐在木牀板上、眉眼間盡是暴躁和不耐煩的女人,數據鏈條微微顫動,組成一箇中年男人的模樣。
它微微一笑,眸子裏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溫度。它又重複了一遍:“小祺,你終於來了。”
第66章
虛幻的空間裏,喬蘇祺坐在熟悉的木板牀上,聽着那個自詡是“喬宏”的機器喋喋不休地訴說。隨着機器說的話愈來愈多,它的聲音變得也越來越自然,與喬蘇祺記憶中喬宏的聲線近乎一樣,完全聽不出機器的痕跡。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摳着木板牀,木屑鑽進了指甲縫中,她都沒有注意,心中的煩躁正在漸漸消解。
“你的意思是,我的系統也是你給的?”
門扉前後晃動了一下,代表着某個機器正在不住地點頭贊同:“那個系統是在很久以後才被研發出來的,距離現在的年代足足有372年,若非我將意識上傳雲端、又寄居在城牆上,獲得了永生,只怕根本活不到系統產生的那天。”
“系統問世的那天,我摸進了研發公司的數據庫,把系統的數據複製了一份,備份在自己的雲端中,後來又安裝到了你的身上。”它洋洋得意地說道。
喬蘇祺嘴角抽了抽,不得不承認,某些刻進了dna的品質,例如狡猾,即便變成了機器,也不會消弭。
“但是系統最近總是故障,它是不是壞掉了?”
“啊。”它的聲音一滯,頗有些尷尬地開口,“它不是故障,是被我強制關機了。”
喬蘇祺:?
“系統和你待得時間越久,人性就愈加完整,我擔心它會起某些危險的想法,所以用了些手段開啓了它的出廠設置。”它解釋道,“你放心,這不會影響到它的功能,我待會把方法教給你,你以後可以自己來。”
它忍不住地嘮叨起來:“機器太人性化了不是好事兒,你們時代不是經常拍攝ai操縱人類、奴役人類的電影嗎?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情況並非完全虛構。”
說話間,它自己都沒發現,它脫口而出了“你們時代”。儘管它承認自己曾經就是喬宏,但如今它並非人類、並非這個時代的產物,也是不爭的事實。
喬蘇祺意識到了她們二者的距離,擡眼看着門牌,繃緊了脣角:“你不也是機器麼?”
滔滔不絕的機器像被按了關機鍵,忽地停滯下來,片刻後,它復又開口:“小祺,你當然有權保持對我的警惕,這是合理且應該的。等你從這裏出去,我會徹底放手對於系統的監控,你就是系統唯一的主人。”
說這兩句話時,它沒有再刻意模仿喬宏的聲線,而是恢復了僵硬冰冷的機器音,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喬宏,也不是喬宏,你依舊可以把我當做你的父親,但要始終銘記我是一個莫得感情、隨時會數據錯亂的機器;你永遠可以信任求助我,但也要懷揣疑心和警惕心理。”小祺,你要一直好好地活下去。
說話間,空曠的房間忽然天光大亮,一側牆壁上狹小的窗戶猛地向外彈開,強烈到令人難以直視的白光從窗外透進來,四四方方的牆壁都開始變得透明,喬蘇祺清晰地察覺到,身下的木板牀開始虛幻、破碎。
她站起身,向前踏了幾步,伸着手想要觸摸那個閃着藍色微弱光芒的門牌,“老頭子……”
“小祺,再見。”
“學姐?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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