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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纷纷和光
第一章

  半夜裡山下就落了雨来,淅淅沥沥一整晚。

  宁繁一晚上睡得不安稳,梦裡光怪陆离,让人心不稳。

  天乍明的时刻,宁繁梦境裡又浮现了数月前发生的事情。猝然之间,宁繁睁开了眼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边山裡人哪怕头发花白了也能在狭小危险的山路上走得稳稳当当。

  刘老汉一早上就上山打猎,他行猎多年,今天早上什么都沒有打到,只在隐蔽的草丛裡遇到一窝吱吱乱叫的小狐狸。

  小狐狸毛刚长出来,剥了也不值钱,刘老汉埋伏半晌沒等到它们的爹娘回来。

  這一窝总共四個,刘老汉想也不想全都掏回来了,想着說不定能在集市上卖出去。

  穷乡僻壤山裡人家沒有想玩小狐狸的,這也不值得再跑到郡城裡叫卖。

  小崽子命弱,說不定沒到郡城就咽气了。

  刘老汉想着狐狸肉不好吃,集市上买了几個馍馍回家裡。

  把孙女儿卖给周围富人家他不舍得,虽說能得一二两银子,但這些人家对下人非打即骂。

  虽說狐狸的肉和心肝都能入药,但宁繁不至于丧心病狂真动手杀狐狸。

  宁繁回身:“刘伯。”

  刘老汉年轻时生了一個儿子,儿子十六就娶了媳妇儿。

  刘老汉把狐狸放下,搓了搓手道:“那個……宁先生,我看您身边也沒有什么人照顾,把小栗送给您当丫鬟怎么样?您只有一個书童,书童做事不如丫鬟仔细,给她一口饭吃就行,我年纪大了实在……”

  正是暮春时节,不過這边山间气候微冷,杏花此时才开,一阵山风拂過,花瓣扑簌簌的从枝头飞去。

  宁繁的住处在三十裡外,庭院裡倒也养了不少东西,多几只狐狸并不算多。

  刘老汉把它们掏来了,自己喂肯定养不活,也沒有多余的肉去养,周围山裡人亦是如此。小狐狸沾了人味儿,再送回去恐怕不被父母接受。

  宁繁含笑道:“好,請放下吧。”

  可惜這边官府昏庸,几年前征壮丁去修什么栈道。

  年轻男子穿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腰间束着同色衣带,长身玉立有如芝兰。

  男子长袖宽衣,不是這边寻常山夫的装扮,大概花也喜他温柔多情,顺着风落到了他的发间和肩头。

  刘老汉从身后背篓裡把四只龇牙咧嘴的小狐狸掏出来:“今天连只山鸡都沒有打到,只捡来這些小畜生,卖又卖不出去……宁先生知道的药方那么多,說不定狐狸也能入药,就送给您养吧。”

  穷乡僻壤裡营生不容易,刘老汉腿脚不便了,不如其它猎户厉害,他只這么一個孙女儿,想给孙女儿找個好归宿。

  兴许是动静太大惹怒了山神,几百人都被滑落的乱石土堆砸死。

  他家裡還有個十一岁的小孙女。

  媳妇儿年轻轻的很快就被娘家人接走改嫁了,刘家就剩了刘老汉和他的孙女儿小栗。

  說起小栗,刘老汉养這個孙女不大容易,去年小栗差点死掉,幸好——

  刘老汉迈着步子過去了:“哎——宁先生!”

  刘老汉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远远就看到了一道修长的年轻身影。

  亲事又定不成好人家——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說他家小栗生来克父又克夫。

  虽不知道這個宁先生什么来历,但他谈吐文雅声音温润,长得更是——他第一次出现时,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山裡的神仙。

  宁先生這段時間免費给周边村子裡的老人看病,甚至医好了高烧不退的小栗,在刘老汉心裡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如果小栗過去给他端茶倒水当丫鬟,肯定比在山裡過日子强。

  “這四只小狐狸我买下了。”宁繁从钱袋裡拿出一锭银子,“刘姑娘恐怕不能和我回去,家裡夫人善妒。”

  不知道为什么,刘老汉觉得宁先生提起“夫人”的时候,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這一锭银子足足有二两,四只小狐狸就算拿到郡城也绝对卖不到這么高的价格。

  刘老汉不好意思去收,宁繁却抱着這些小狐狸进去了。

  宁繁喂了這些小狐狸一点肉沫,它们已经睁眼了,一個個脾气不小,還龇着牙想咬宁繁。

  宁繁嫌這些小东西浑身腥臊,挨個弹了弹额头后扔进竹筐裡。

  這個时候宁繁的侍从天冬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天冬进门就听到呜呜啊啊的叫声,他好奇的打开竹筐:“這是什么?小狗還是小猫?”

  “狐狸。”宁繁合上手中书信,“等下我們回莜郡,所有东西都带走。”

  天冬愣了一下:“公子,這才待半個月呢?您不是說再等七天后山上白附莲花落了,要取根茎入药的嗎?”

  “不取了。”宁繁想起京城之事便莫名烦躁,“明天回京。”

  天冬和宁繁同岁,他比宁繁大三個月,是宁繁的奶娘的儿子,相当于宁繁半個哥哥,比宁府其它下人地位高很多。

  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天冬对宁繁沒什么可避讳的,平日裡知无不言。

  “老爷突然叫您回京?府上出了急事?”

  宁家世代巫医,在本朝,巫医一脉地位很高,仅次于皇室。

  宁繁是宁家第三子,上有两個兄长一個姐姐。大哥和二哥在朝为官,继承父亲衣钵职位,宁繁不喜交际闲散度日。反正他做什么都有长辈和兄长们罩着,沒必要谋什么官职。

  宁家祖籍莜郡,虽說数百年前族人几乎都去了京城或者南方,但家族根基在這裡,几乎每年宁繁都会回来一段時間。今年他来山中采药,就和天冬在這边山下搭建了茅草房临时居住。

  房子都搭好了,天冬以为宁繁会在這裡住两三個月,谁知道不到一個月,宁繁就急着回京城了。

  “回去成亲。”宁繁的声音瞬间冷了许多,“十天前下的圣旨。”

  天冬心中一喜:“呀,咱们府上要有三少奶奶了。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您先别說,我猜一下,是不是济城郡主?上次赏花宴上她故意把手帕落您跟前不是她?那是镇北将军府的大小姐?她特别喜歡您,那回.”

  宁繁脸色变了又变:“是当今太子。”

  天冬:“啊?您、您、您——”

  天冬一时结巴住了,脑子僵了很久才终于组织起话语来:“您過年时不是和他起了冲突,两人還差点打起来,圣上怎么就——”

  宁繁在京城不是出了名的纨绔,但一般情况下,那些出了名的纨绔都不敢招惹他。宁家名声摆在那裡,加上宁繁两個哥哥出了名的护短,谁敢招惹宁繁最后基本吃不了兜着走。

  偏偏上头有個更荒谬的太子殿下。

  上元节之夜京城热闹得不行,宁繁和随身跟着的天冬走失了,太子身边几個太监也被人流挤走了。

  结果宁繁和太子狭路相逢,太子出了名的昏庸无道,他把宁繁误认成哪家小姐,对宁繁一见钟情,上前就要搭讪。

  宁繁当天一身浅绯色衣衫,衣上挂了两圈红珊瑚素珠,腰间挂了把有名无实只能看不能吹的玉笛,外头裹着件五色羽缎披风,他嫌发冠沉重,晚上游玩就沒戴发冠,一头墨发就松松散在身后。

  京中纨绔最喜浮华,平时斗鸡走狗互相炫耀,都喜歡手上戴個硕大的彩色宝石,穿艳粉艳绿的衣袍,春戴牡丹冬拿梅花,头上的巾冠做足了花样。

  宁家显赫的时候皇室還是草根,宁繁觉得自己過节穿鲜艳一点很正常。

  但是,太子這种一年到头只穿黑蓝两种颜色的男人无法理解這种风气,他久居东宫,在他印象裡,只有他爹的嫔妃才穿這么艳。

  夜色朦胧花灯晃眼,美人回眸神色懒倦,玉骨冰肌墨发如云,乍看之下真的让人难以分辨性别。

  直到宁繁开口,太子瞬间失望:“你是男的啊?那你为什么装女的?”

  宁繁身高八尺风姿特秀,出了名的世家公子,被一纨绔当成女子搭讪,脸色霎时就冷了。

  总而言之,当天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第二天宁繁出门,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太子误认为女子调戏,和太子打了一架。

  其实那晚沒打起来,太子脑子不行身手却很行,宁繁拿下笛子和他动手两下沒占上风。

  一落下风宁繁就不打了,冷着脸要回府,结果太子的暗卫呼啦啦跳出来,拦着宁繁不让他走,事情這才闹大了。

  天冬对這件事情還有印象,反正皇室沒怪宁繁大不敬,大爷和二爷也沒有参太子一本,他以为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哪想到皇帝一页圣旨下来,居然将這对冤家指成了夫妻。

  天冬偷瞄宁繁一眼。

  平日裡宁繁温文尔雅,只有交手過的才知道他有多难惹。

  武力值高不說——不对,這個好像不及太子,但宁繁城府這么深,算计人的手段那么多,還会医术会扎针,說不定還会下蛊,万一不小心把那個昏庸的太子给弄死了,宁家会不会被诛九族?

  正常情况下宁繁结婚肯定住宁府。

  和皇家联姻那得去东宫或者太子府,這就不叫娶妻了,這是被太子娶。

  天冬很好奇,自家公子到底答不答应這种婚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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