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拥江山,享无边孤独 第73节 作者:未知 盘牙下了马,先是行礼,才道:“殿下,老夫人有事交代,請殿下先回家。”說着,她在许春武身边說了什么。 许春武脸色一变,她看向苏辞,勉强笑了笑,道:“我不能跟你去了,家裡有事,我要去看看。” 苏辞点点头:“你先忙。” 眼看许春武离开,苏辞向狩猎场走去,陆子怡留下来陪她。 ———— “你說什么?凭什么不算?” 狩猎场分为几個地方,决定最终判决狩猎结果的人都坐在场上的北部。 判官大都是男人,還都是年纪较大的男人,仿佛年纪越大,判决的结果越可信。 选手从猎场上找到猎物后,会交到守在场上的检查员的手上,经過第一道检查。若是连這道检查都過不去,那就意味着连排名的资格都沒有。 负责检查的人是個二十岁上下的男人。 他正坐在帐篷下扇风,偶尔看一眼狩猎进口的地方是否有猎人出来。其实检查的人是两個男人,但随着比赛截止時間将近,出来的猎人渐渐少了,因此他们便商量着轮班制,今天你休一天,明天我休一天。狩猎场也不管,工钱照给他们。男人只觉得可惜,這狩猎赛快结束了,還能从哪裡找到這么一個轻松的活? 陆子怡一拍桌子,道:“凭什么她不能参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可是麒麟角!麒麟!你别是傻的,连麒麟都不知道吧?” 男人吓了一跳,他从来沒见過這么凶的女人,发现场上的判官都看了過来,他不由得壮起胆子,道:“妹子,管你猎到什么,你這已经离开狩猎场,肯定失去了参赛资格,不然对别人多不公平。别的猎人都是从狩猎口出来的,就你是从外面来的,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你作弊啊。” 苏辞道:“都跟你說了,我不是故意跑出狩猎范围,是因为遇到了非人。” 眼看一旁的陆子怡有动手的趋势,那年轻男人退了一步,谨慎地道:“哎,君子动手不动口啊,你要是动手,我可喊人了。先說好,這规矩也不是我定的,我就是执行而已。你们還是回去吧,啊?” “小六,怎么回事啊,在吵什么呢?”判官席上有人注意到這边的情况,问了一句。 小六行了個礼,道:“陈老,這女的就是来闹事的。” 被称作陈老的老头挥挥手,不耐烦地道:“那還不快点赶走,万一有官人来查看怎么办?” “我是此次狩猎赛的选手苏辞,有木牌证明身份,我得到了麒麟角,還請各位裁判验明真假!” 苏辞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判官席的人议论纷纷。 這时,突然有人說道:“你是陈小妹的女儿吧?” 苏辞抬头看向那人,是個健硕的妇人,她不认识,不過看起来对方好像认识她的继母,也就是陈小妹。 有人奇道:“你认识她?” 那妇人道:“不认识,不過她娘不是天天来這裡找人嗎,你不记得了?”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個女的天天来找人。” 其他人都想了起来,一旁有人让苏辞将猎物呈上。有了命令,小六自然放行。 当包裹中的东西展现出来时,嗑瓜子的不嗑瓜子了,聊天的也不聊天了,判官们看一眼苏辞,盯住了麒麟角。 “這、這是什么?”有人发出惊叹。 苏辞道:“各位判官,如你们所见,這是一对麒麟角。” 木桌上,有一对状如珊瑚,却比任何珊瑚都美丽的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正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众人从未见過麒麟角,也沒有亲眼看到传說中的麒麟,可他们都能感受到,這对角有一种平和、温暖的力量,叫人不能怀疑這就是麒麟角。 人们被這份美丽震慑住,一时之间沒有人开口,仿佛一开口就会惊扰這份美丽。 良久,才有人回過神来,可依然下意识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人?我們都沒有见過麒麟角,你說是就是?” 但也有稍微清醒的人道:“你凭什么得到麒麟角?這绝对不可能。” 這时陆陆续续有人醒了過来,道:“对啊,這怎么可能?!” 陆子怡不高兴地道:“怎么不可能?你们都瞎了啊?這不是麒麟角是什么?不是苏辞得到的,還能是你们得到的?” 苏辞也不高兴,道:“我得到麒麟角,今年的狩猎冠军应该是我,难道還有人猎到了比麒麟角更珍贵的东西嗎?” 有人如梦初醒,道:“就算這是麒麟角,就算是你得到的,可你离开狩猎场,已经违反了规矩,你当不了第一名!” “对对对,再說了,你也說這是别人送给你的麒麟角,根本不能算是你自己猎到的,不行不行,這做不了数,你当不了冠军。” 一想起当初自己为了能猎到传說中的奇珍异兽,不惜涉险渡過黑水河,跑进喜桃山岭,结果被眼前這些人轻飘飘反驳是“朋友送的”,便不能做数,苏辞就生气。 還沒等她开口,陆子怡道:“你要有本事,你也找個朋友送你对麒麟角啊,你当麒麟角是大白菜能随便送人?” 那人被呛了一句,恼怒道:“反正你们就是不行!” 其实裁判们坚持苏辞失去比赛资格,不過是因为這狩猎场的第一名已经内定了,所以是选手们猎到的猎物再珍贵,也注定赢不了比赛。 苏辞正生气呢,听到陆子怡這么說,反而笑出了声。 正准备大吵一架的陆子怡一看她,气势立马沒了,气恼道:“笑什么,我說得不对?” “小六,你们在吵什么呢?” 一声询问让小六像是盼到了救星那样高兴,他刚要开口,可看见来人时,突然结结巴巴地道:“肖衙内?” 小六怪异的声调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只见肖衙内是個年纪二十的男人,他面目清俊,一身江南织造锦衣,腰挂獬豸玉佩,头戴琥珀束发冠,看起来便让人觉得他温润如玉。 可即使如此,众人也很难不注意到他身边還有一位身穿紫衣的俊美男人。 紫衣男人看起来比肖衙内年长两岁,眉目如画,可脸带病容,因此美则美矣,与年轻的肖衙内相比,则缺少了些许健康和活力。 两人一走近,苏辞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道观、寺庙裡熏的草药香,也不是平常的熏香,她暗暗退了一步。 众人不认识紫衣男人,但都晓得肖衙内的名号,于是纷纷起身行礼。 這位肖衙内的父亲是掌管国主禁卫的金吾卫大将军。 无人不敬,无人不怕。 不過肖衙内肖宇梁与身为武官的父亲不同,他今年刚考中举人,家裡也希望他能成为文官。 在无悲,有许多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鄙视链。大官看不起小官,文官看不起武官,当官的看不起平民,平民看不起贱民,男人看不起女人。 肖宇梁被肖家赋予厚望,成为肖将军最看重的儿子。 肖将军有三個儿子,但人不可能做到完全公平,总会出现有意或无意的偏好,因三個儿子之中,肖宇梁最有出息,因此肖将军也最偏心他。 据說会来观看狩猎赛的国主沒有出现,出现的是肖将军之子肖宇梁。但狩猎场上的裁判還是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肖宇梁道:“听說今年狩猎赛快结束了,有猎人猎到不少好东西,我們便来瞧瞧热闹,不知今年的第一名会是谁,怎么你们這儿吵吵嚷嚷。” 裁判之中,一個最老的男人巍巍颤颤的向两位贵家子弟解释。 肖宇梁和紫衣男人听完了解释,這才看向苏辞。 肖宇梁道:“按照规定,姑娘离开了狩猎场,确实是失去参赛资格。姜晴兄,你以为如何?” 肖宇梁的话让众人暗暗心惊。 谁不知道皇室姓姜,再看這位紫衣公子,气质不凡,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宗室。 苏辞忙道:“可我不是有意离开,就不能通融嗎?” “沒有规矩不成方圆,不過,”姜晴笑了笑,语调一转,道,“我愿出万两黄金买下這对麒麟角,姑娘是否愿意?”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 苏辞更是惊讶,她脱口而出:“您可真有钱。” 姜晴微微一笑,道:“其实我给的少了,這麒麟角价值连城,可我不能真的送一座城池给姑娘。” 苏辞的心砰砰直跳,她从沒有见過這么多钱,有了這么多钱后,第一名還是倒数第一名,根本不重要了。 苏辞道:“我得想想。” 這下,轮到姜晴吃惊了:“你不愿意?” 姜晴似乎从来沒有被人拒绝過,因此特别惊讶。不仅是他,周围的人也难以理解。 肖宇梁不满地道:“女人,你口气不小,你可知我們是谁?” 苏辞眉头一皱,她最讨厌有人压她一头,无论這人是谁。 姜晴道:“若姑娘不愿就算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对价钱不满意?姑娘放心,我是真心实意要买下這对麒麟角,還請姑娘开個价。” 苏辞還是摇头,只是這一次摇得颇为艰难,她道:“我要考虑考虑。” 肖宇梁傲慢地道:“姜晴兄,這女人根本是想狮子大开口。” 姜晴笑道:“姑娘难道是想留下這麒麟角?麒麟世间难寻,也许那送姑娘麒麟角之人,正是麒麟。” 苏辞猛然一惊:“你說什么?” 苏辞仔细想了想,实在是很难将桃楚与麒麟联系在一起。 姜晴道:“佛法有云,万法皆缘,姑娘能从喜桃取出麒麟角,說不定還能为无悲带来祥瑞。而那陪伴姑娘的女子,是一位神仙也說不定。” “……”苏辞想,這人猜得還挺准。 不過,无论他们怎么說,苏辞都是摇头。 肖宇梁十分生气,姜晴倒是温和,他笑道:“若姑娘改变心意,可以去城中十裡街找肖宇梁。” 直到两人离开,苏辞也沒有答应。 众人都奇怪,纷纷劝她。 “你真是傻,你知道他身边那是谁嗎?那可是金吾卫大将军的儿子肖衙内!你要是得罪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对啊,虽然不知道那公子是谁,反正肯定也是士族子弟!” “什么士族子弟,你沒听到他姓姜?我刚才可瞧见了,他伸手时,内衫是红色!” “红色怎么了?” “蠢货!只有宗室才能穿红色内衫!” “那是宗室子弟?” “可不是!姑娘,你也忒不知好歹,那么多金子不要,想上天哪?還白白得罪了人!” 连陆子怡也道:“你怎么不卖给那冤大头?” 苏辞叹口气:“我差点就答应了,可是……” 陆子怡追问道:“可是什么?” 苏辞心裡打定主意,因此不再纠结是否能赢得狩猎赛的第一名。她拉着陆子怡,两人也不听其他人的劝,匆匆离开了狩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