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灵道之秘 北极的真相
而他,也站在了李启最后的足跡处。
這裡是所有的传說匯聚之地。
他追隨李启的脚步足足六百年,一直目睹了這位大能者留下的所有痕跡。
李启如今的力量能够影响的东西很多,他很可能只是吃顿饭,拍张照,比個耶~,然后這块地方从此之后就会產生特殊的变化,產生各种灵物。
虽然对李启這個级别的人来說,這些灵物不值什么钱,但对於八九品的人而言已经算是神跡了。
更别說,旁边還有长桥這條真龙。
真龙的排场可是很大的,曾经西海的玉龙三太子,過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就能化作妖龙,過山撒尿,山中草头变作灵芝,食之长寿。
长桥虽然比不得对方,但一身龙气催化点什么龙兽出来也是常事。
再加上李启时不时的隨心之举,往往能造就各种神仙传說,像是仙人脚印,画地作狱,狐狸鼉蛇,還有斩魔除恶,消灾杜毒之类,诸多志怪逸闻,都是对方一路留下来的踪跡。
许多地方让北伽都很惊讶,一些地方寸草不生,却生活著人族。
追逐著這些,北伽一路到了李启消失的地方,這也是李启决定闭关观察整個北极的地方。
但是,当他真正来到這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在追逐李启的過程中,就像是非人感的人偶、与周围格格不入。
是的,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发现,周围的人不太在乎這些所谓的"遗蹟",而他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小时候的感动嗎?
可是,那一瞬的感动,怎么会驱赶著他进行這场整整六百年的苦修之旅呢?
北伽可不是来旅游的,对李启来說閒庭散步的景色,对他来說是无比危险的魔窟。
就像是游轮旅行一样,李启享受的是大海的美景,還有温和巨大的海兽。
但北伽就是驾驶著小舟穿越茫茫大海,那些温和巨大的海兽只是路過都能将他掀翻,中间還要不停的对抗鯊鱼,飢饿,缺水。
美景很好,但享受不了。
所以,为什么要這么做呢?
北伽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伸出胳膊,支在膝上,用手托著头,深深地陷入极为悽苦的思考之中。
這是六百年来,這個曾经的小孩,如今的老者,头一次认真地思索人生的空虚。
他這六百年来的极大空虚啊!
如今,他就像是一只岁月染白了头的老鹿,活的年头很长,然而,儘管饱经风霜,阅歷很深,却還沒有遇见一個幸福的梦想沒落空的人,也沒有见到一颗不带著伤痕的心。
就好像和他一样,所有人的梦想似乎都最终得不到好结果,哪怕得到了好结果,最终也会不断重复。
你完成了一個目標,真好,那么……开始下一個目標吧。
西西弗斯似的徒劳。
目標和渴望只不過是推动人进行徒劳无功的努力的胡萝卜,有了這個,人就会不断进行毫无意义的劳动。
但就算你将胡萝卜拿到手之后,你很快又会掛上第二個胡萝卜,這個叫"重新出发"。
可是……真的重新出发了嗎?
但是,北伽還发现了一個惊恐的事情。
他已经重复给自己悬掛了无数個胡萝卜了。
他的记性不太好,他发现自己這样的痛苦其实早就开始了,只是被他忘掉了而已。
对一個人来說,痛苦绝不会永远继续下去,迟早要结束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人心是有限度的,這也是有情眾生的一大不幸,他们甚至不能长時間保持痛苦的心態。
你会忘掉痛苦,你会重新出发,然后再度得到痛苦,如此循环下去。
不知不觉间,北伽发现,小时候,自己对於李启的记忆,已经逐渐消散了。
那份感动,也在逐渐失去。
這世间,果然有自己明白但仍然无法迴避的事情。
就像无法阻止坠落的流星被大气摩擦燃烧殆尽变成火光和星屑消失那样,小时候被当做宝物的小石头,不知不觉间会发现对自己来說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
甚至就连這幅躯壳也是如此。
北伽悵然若失的站起身来。
一切梦想、激情和伟大的未来,就這样在世上消逝了!
這一生,不過是瞬间的一场梦,一场痛苦的梦!
人来到世上只是为了受苦,哪怕還有点仅存的价值,也仅仅是由於那些无法消除的悲戚和来自思想的永恆折磨罢了。
但就在這個时候,李启从观察之中抽离而出,一尊法身在北伽的面前显化。
北伽已经从当初的幼童变成了老翁,他惊愕的看著眼前的李启,和当初一模一样。
李启对他說道:"你好像找了我很久,现在你找到我了。
"啊……李启前辈。"北伽看著李启,像是感嘆,又像是释然。
他說完這句话,愣在了原地,沉默的打量著周围,然后又看了看李启。
過了好一会,他才终於說道:"我现在才发现……我找到的其实不是你,我有些好奇,长桥应该也是和我一样追逐你的人,为什么她那么快乐,丝毫也察觉不出痛苦?
北伽並沒有见過长桥。
但他却准確的說出了长桥的情况,這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很认真的搜集那些传說,从中推测出了李启和长桥的性格。
而且,他甚至還在北极這种地方搞到了一台终端,這样就能够连接到那些網络,观看六百年前长桥新鲜出炉的那些旅行记录。
"好奇嗎?我也很好奇,高等智慧的反应到现在依然沒有被破解,我很清楚怎样才能製造出高等智慧,但造出来之后,那個东西就不归我管了,至今我也找不到控制高等智慧思想的办法。"李启笑道。
"是嗎……但我记得有洗脑的办法吧?"北伽說道。
"或许可以洗脑,但那只不過是杀死对方,然后塑造出一個新的而已,甚至於……這個新的,也会在发展一段時間之后脱离掌控。"李启如此說道。
"這样啊。"北伽沒有深入话题,只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先离开了,希望我們两個都能找到自己的答案吧。
李启不发一言,目送对方离去。
很好。
真不错。
在对方選擇告别李启的那一瞬,李启察觉到了。
他看见了眼前的北伽,北伽心中的某种东西,战胜了他自己最狂热的感情和最大的恐惧。
李启轻轻抬手。
他找到灵道的踪跡了。
每個胖子体内都隱藏著一個瘦子。
每块石头裡都躲著一座雕塑。
千古绝句就摆在那裡,只等有個人把他从字海词山中挖掘出来。
画卷一直就存在於心裡,画出来的东西只不過是对心中的图案的拙劣模仿。
那就是"灵"。
說"心灵",便是由此,万物之精明者称灵。
精,明,意思是闪耀的精华,是万物剔除了杂质之后中间的那部分核心。
在凡俗的外壳褪去之后,留下的便是"永恆"的显化,是最纯粹的精髓。
李启抓住了這一点。
然后……
他的精神在這一瞬扭转了。
整個北极,反转了過来。
這一剎那,李启来到了某個无法形容的领域。
這裡……也是诸天?
還是說,這裡也是单纯的北极嗎?
但這裡不太一样。
這裡有著和北极一样的风景,但這些风景有些不太对劲。
光怪陆离,李启只能這么形容。
仿佛是歷史之中,书籍之中,画卷之中的一幕幕风景被提取到了现在,厚重的风景展现出它的神圣和伟大!
沒有人能够不被這样的场景震撼到,因为這一幕存在於所有的歷史之中。
设想一下,是不是每個人都会有一個疑问,那就是,歷史是否是"重复"?
一幕幕的"美丽",实际上都是同一件事的不断重复而已嗎?
一個個传奇英雄们,那些壮阔的气势,這般的荣耀,带著无与伦比的光芒,带领著伟大时代的英雄们越過澎湃的大海,穿過沙漠,他们是满腔热血的渴望,是天国的影子,宏伟的歷史宣告了奇蹟的化身。
這些歷史,美丽嗎?宏伟嗎?
可是,若說他们都是同一件事的反覆,那么,将這"一件事"展现在面前,那又该是多么的美丽呢?
此刻,李启所看见的,就是如此。
他看见了所有不断重复的美景之中那"最美的精华"。
该怎么形容呢?
比如說,某一個艺术家,他的画带著很明显的個人风格。
一看,大家就知道"這肯定是這個画家画的,就算不是,也是模仿他画的"。
为什么呢?
明明他画的都是不一样的內容,不一样的题材,可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画的。
因为,他有著独一无二的"画风"。
什么是"画风"?
将所有的画作特点转化为的特殊理念,一种创作之中的"灵",就被称之为"画风"。
那么,如果拋开所有的"画作",拋开那些"实体存在",单纯的去欣赏"画风",那么……"画风"是什么样子的?
而此刻李启看见的,就是如此。
以灵魂,理念和逻辑组合在一起的事物,抽象到极致的"思想",只要将這裡的"理念"在现实世界重现出来,便能创造出"画风"一模一样的作品,而且可以创造出一百幅一万幅甚至是一亿幅一样画风的作品。
這這是真正的"抽象",把一幅画作,抽象成了理念,抽象成了数学甚至是逻辑本身,抽象成了一切具象的现实都无法表现出来的情况。
很多抽象派的艺术,追求的就是将"美"从具体的事物之中抽出来,然后再现,就這点看来,說這一瞬间是抽象派的至高终点也不为過,這是将艺术的美做到了最纯粹的抽象。
每一個艺术家的所有作品,其中共同的美,都在這裡被描述了出来,並且可以完美重现,還有比這更艺术的抽象派作品嗎?
如此纯粹的理念,這就是"灵道"所在的世界。
只是,当李启看见這一切之后,却只是抽了抽嘴角。
真是……无稽之谈。
他环顾四周,在這個纯粹理念所构筑的"北极",在這個"现实北极的背面",李启终於找到了灵道的老巢。
這是一個抽象的北极,一個沒有任何具体实在,只存在抽象概念的地方。
眼睛,耳朵,触觉,在這裡都沒有丝毫的作用,因为這裡沒有光,沒有声音,也沒有任何可以触碰到的物质。
在這裡进行感知,只能靠"心"。
什么是"心"?
别问,问的出来就不是"心"了。
這是一种先验的,不需要任何学习和理解,天生就知道的知识,每個人自然而然的就能够理解"心"是什么,沒必要进行讲述和传授。
李启也自然而然就理解了。
但他還是有些嗤之以鼻。
灵道依然在寻找事物的共性,事物的本质,這在李启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毫无意义的事情。
事物沒有本质,或者說,事物本身就是自己的本质。
不過……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李启扫视周围,可以清晰的发现,灵道並沒有追求"绝对唯一的终极理念"這么個东西。
"理念"有很多种,互相可以衝突,也可以和谐相处,儘管理念是从事物之中抽离而出的,但並不是绝对。
依靠著這种抽离而出的理念,李启已经明白了北极的存在形式。
原来,之所以找不到北极,是因为李启将自己的存在抽离的不够,他实在是太"具象"了。
当他从北伽的内心中察觉到了那一股"战胜了他自己最狂热的感情和最大的恐惧的力量"的时候,他才终於发现了"灵"的存在。
"找很久了吧?"這個时候,一個"信息"出现在了李启耳畔。
"六百年而已。"李启笑笑。
对二品而言,六百年只不過是打個盹的時間,实在是算不上有多久。
"你怎么看?"那声音又问道。
"沒什么好看的,对了,你是?
"我叫明乐山,你是,李启,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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