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人一半
她或他就像是自己孩子似的,让你甘愿付出,不图回报?
他或她就像自己的分身一样,彼此那样的合拍,好恶相同,两小无猜?
這对男女就是這样,牵着一只大肥猪,在乡野间,一同唱着歌谣。
待到唱完,树梢上的叶子为他们轻轻的鼓掌,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小姑娘平静的說道:“你不要再问我的家人和過去了,我真的一概都不记得了,我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家在哪裡?是不是很可悲?”
夏一诺想起在钟家装鬼的时候,爷爷曾经提到過這种药,說道:“我听說過一种药叫忘忧失忆丸,吃過之后会不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会不会是被人下了毒。”
小姑娘想了想,幽幽的說道:“真的记不得了,只记得我的家很大,父母很疼爱我。”
两人陷入了沉默。
夏一诺說完這句话就后悔了,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怎么又会记得有人给她下過毒呢。不是惹這個小姑娘伤心生气嘛!他岔开话题问道:“你现在這個家又是什么样子呢?”
小姑娘說道:“现在這個家是屠户,杀猪的知道不?”
夏一诺嗯了一声。
小姑娘继续委屈的說道:“他们都可凶了,动不动就骂我,骂的我天天哭。他们還让我一個人喂十几头猪,說喂瘦了一只,就要割我的肉来补。如果跑了一头猪,就要把我当猪卖掉。”
小姑娘叹了口气:“他们還不给人吃正经饭,吃的都是硬硬的高粱,病了也不给人看,還不叫人休息。”
夏一诺听至此,惊讶的說道:“他们這么坏。你還留在這?”
小姑娘說道:“但是我又沒处去啊,只能在這裡待着,他们還答应帮我找父母,所以只能在這裡忍受喽。”
夏一诺心想,這小姑娘如果說的是真的,等我养好了伤,就带着她一起走,一来看看她是不是魔王,二来可以帮她寻找一下父母。
在路上休息了一次,两個人来到了朱屠户家,小姑娘将夏一诺背进院子,放到自己的房间,又将猪牵进猪圈,找来了肥妇。
那肥妇扭着肥臀,挤进小姑娘的房间,上下打量着夏一诺,鄙视的說道:“养了一個吃白食的就够倒霉的了。你又带回来個残废乞丐白吃白喝?”
又嘲笑的冲着小姑娘說道:“人不大,就知道养汉子了么?呵呵。快点给我将他赶走。”
夏一诺本来想开口讨些吃食,一听到這些冷言冷语,便不再开口,披着被子向门外爬去。
小姑娘立刻强硬起来:“請你說话不要這么难听,你不施舍他吃的就算了,請不要侮辱他,也别侮辱我。”
那肥妇看着夏一诺笑话道:“呵呵,侮辱他?一個废人,手脚都废了,還留着脸皮有什么用?呦呵,還真生气了,爬的蛮有力气的么。”
转头又对着小姑娘說道:“你自己還在我家白吃白喝,還有心思管别人么?快点干活去。”
小姑娘气愤的說道:“谁稀罕你那些猪食,我們走。”說完又背起夏一诺,向大门走去。
夏一诺感动的說道:“你快将我放下,你又无处可去,不值得为我個废人,和他们闹翻。”
小姑娘伤心的說道:“這個家一点温暖也沒有,沒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就是出去饿死,也不愿意受他们的侮辱。”
那肥妇见到小姑娘要走,着急了起来,這几日有她在,生活轻松了许多,想到她走后自己又要承担那些脏臭的活计。
追出来說道:“小姑娘,你回来,我给他些吃食,今日那挨千刀的回来,說不定就带回你家人的消息了。”
听到這句话,小姑娘的腿迈不动了,立在院子裡,默默的流泪,对家人消息的渴望,是自己在這忍辱生活的唯一理由,是自己每日挨骂受气還苦苦支撑的动力。
那肥妇一看小姑娘不动了,边嘴裡說着:“我去给他拿吃食,你一定要等到那挨千刀的回来呀!”边快步走回伙房,片刻端回一碗猪食一般的高粱粥出来。
劝道:“今日家裡也沒有什么准备,你且先吃了這個吧。很顶饿的。”
夏一诺一日一夜沒怎么吃喝,又经過兽化,肚子真的很饿,看见這一大碗高粱粥禁不住流下口水。
小姑娘见到,蹲下端過碗,轻轻推开了夏一诺伸来变形的手。
夏一诺不再客气,稀裡呼噜的吃了起来,片刻把一大碗粥给喝完了。
肥妇看到他這個吃样,心道:“這個货這么能吃,又啥也干不了,家裡万万不能留下這么個累赘。”
小姑娘对夏一诺說话,其实是给肥妇听的:“今日你吃了他家的东西,我們为他干一日的活,明日我們便走。”說罢,又背起了夏一诺向猪圈走去。
来到猪圈,小姑娘将夏一诺放在了上风口,自己开始忙碌起来,她将鞋子脱掉放好,赤着脚走进猪圈,挥舞着扫把和木铲,和夏一诺說道:“黑蛋,你家在哪裡?”
夏一诺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土墙,看着小姑娘光脚留下的浅浅足印,缓缓的說道:“我家在天雄城齐城镇城边村。望海国放的漫天大火,烧了我家。”
夏一诺不想骗她,但若是說出爷爷亲手烧的房子,感觉自己這当下情形纯属活该倒霉。
小姑娘边干活边道:“你是逃难出来的喽?”
夏一诺不想让這個小姑娘知道太多秘密连累到她,开始胡编起来:“是,我和爷爷相依为命,父母在我一岁的时候失踪了。上個月望海国的大火烧到我們村子裡,爷爷看着火势太大了,背着我跑出来,什么都来不及带,我們就一路要饭来到了飞龙城。”
小姑娘沒有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夏一诺,說道:“你是怎么和爷爷走散的呢?”
夏一诺暗暗叫苦,說一句谎话便要用十句谎话来圆,就结结巴巴的說道:“当时,我們来到飞龙城,有個叫魏定中的将军,在城门口,将我們拦下,不许难民进城,我們就被人群冲散了。”說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十分痛苦。
小姑娘却兴致勃勃的问這问那:“你爷爷为什么沒有找到你呢?”“他为什么不在原地等你的呀?”“你奶奶呢?”“你爷爷多大岁数?”“他是怎么把你背到這裡的?”
夏一诺感觉到這编谎话的痛苦比上刑還难受。心道:“這太不公平了,我问她什么,她說一句失忆就挡過去了。她问我,我却這么费力的编,早知道,我也装失忆就好了。唉.......”
想到此,真恨不得說一句谎话,就抽上自己一個嘴巴。
直到她把猪圈都清理完,夏一诺才虚虚实实的对付完了小姑娘的“审问”。
莫名感觉到自己的忽悠能力飙升。
她将粪土筐背起来,說道:“我去东墙倒粪,你在這裡等会儿。”
看着小姑娘露出来的稚嫩肩头,担起這又重又臭的粪土,夏一诺真懊恼自己是個残废。他告诉自己,一定要马上把内窥练好,早日将骨头复位,也好帮帮小姑娘,在這裡看着别人干活养活自己,心裡太不是滋味了。
就這样,小姑娘干活,夏一诺陪她聊天,半天很快就過去了。
小姑娘把午饭都给了夏一诺,夏一诺虽然很饿,但是他說什么也不会去抢一個小姑娘的饭吃。
最后小姑娘說:“你不知道,下午我還要扫一次圈,猪屎臭气会把人熏的早饭都吐出来,所以我只在洗澡后,吃晚上一顿饭。你快吃吧。”
夏一诺看着举着碗给他的小姑娘,满脸愁容的說道:“你别推了,我答应你,但是你刚才說什么屎呀吐呀的,让我也一下沒胃口了!”
小姑娘咯咯一笑,說道:“那你等等再吃吧,咯咯,是我失礼了。”
夏一诺听到她這天真的笑声,看着她那清澈的大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月牙儿,也被感染,跟着呵呵的笑了起来。
夏一诺诚恳的說道:“你笑起来真是好看,但是太瘦了,晚上只吃一顿饭,身体会挎的,以后你早上也吃饭,扫圈倒粪的事情我来做,我不怕熏。”
小姑娘笑着說道:“你怎么做啊,你走路都走不利索!”
夏一诺表情严肃起来:“你還不信!今日我让你开开眼界!但是,你先去帮我找條裤子来,這样老裹在被子裡太不方便了。”
小姑娘将自己的另一條裙摆撕了,露着大半截子腿,找肥妇借了针线,为夏一诺缝了一只裤头。
他穿上裤头,系紧了用绳子做的裤带,爬到木铲旁边。
用变形的手抓住木铲,他比画了一阵,又将粪土筐放在自己背上,用爬的来回走了一圈。边走边說:“看见沒有,我四條腿走路,虽然慢,但是比你稳当吧!”
小姑娘看着他這一系列动作,被逗的前仰后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說道:“你這就是王八驮石碑嘛!咯咯,哈哈,笑死我了!”
夏一诺假装生气道:“你敢說我是王八,看我不收拾你!”說着就来挠小姑娘的痒痒肉。
小姑娘不吃痒,连忙求饶。
两個人闹成一团,小姑娘尉迟玥暂时忘记了自己失忆的烦恼。
夏一诺也忘记了前天,受到的痛苦折磨和神仙老头說她是魔王的忠告。
夏一诺端起那碗已经凉了的粥說道:“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小姑娘笑着說道:“那好吧,一人一半。”說着,接過碗开心的喝了起来。
夏一诺看着她撩起面罩乖乖喝粥的样子,欣慰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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