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大典之前
姬忠良对面跪在地上的一人泰然自若的說道:
“把那個屠户杀了,猪也不留,做成闹瘟疫死人的样子,省的那些捕快多事,下去吧。”
他拿起龙鳞宝甲抚摸着,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对儿子說道:“英武啊,宝甲失而复得,還是你穿上吧。”
姬英武笔直的站在父亲前面,抚了一抚并未有褶皱的长衫。
“父亲,這宝甲虽轻,但是放在衣服裡還是有些臃肿,孩儿结婚大典還是想显得挺拔俊秀些。
再說,仇老狗被我們囚在天雄城了,那两個师徒也都被关在长生教,這飞龙国還有何人能威胁到我們的安全?”
姬忠良放下宝甲,端起茶碗吹了吹,說道:“一旦走上了這路,绝不能有一点闪失,后天是我們大计中最重要的一环。必须事事小心谨慎。”
姬英武不解:“那也应该由父亲穿在身上才是啊。”
姬忠良喝了一口烫茶,回味着其中滋味,說道:“你若是刺客,只能杀你我二人其中之一,你会杀谁?”
姬英武马上拱手一揖道:“大不敬,孩儿不敢。”
姬忠良呵呵一笑,說道:“那好,换成杀仇老狗和仇继飞。”
姬英武抬起身子,将拳头砸在自己手中,說道:“那便无妨了。”
他眼珠一转继续說道:“我要杀仇老狗,他老谋深算,老奸巨猾,還是军方的领袖人物,一個不败的象征,杀了他,兵部、刑部必然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作为杀手還可一夜成名。”
姬忠良眉毛微皱,仿佛感觉儿子骂得如自己一般,又仿佛不满意儿子的答案。
他摇摇头道:“要是我們换個位置,他仇狮子如今坐在這裡,你杀他一点儿用处也沒有,事情還是会继续。但是,你杀了他所有的儿子,他就无心在当什么君王了。”
姬英武万分不解,满腹疑问:“本来就是准备小蔓禅让父亲做君王的呀,和孩儿生或死有什么关系呢?”
姬忠良捋着胡子,缓缓說道:“我与他年纪一般,都是掌了一辈子权的人,有什么想做的,且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只能是希望后辈去完成。
你以为做君王光是为了享受么?
人生一世,每当达到一個高度,就会有一個高度的理想去追求、去完成。
所做的事情都是围绕這個目标的准备,包括争君王之位。
所以,我這個年纪冒天下之大不韪,都是为儿孙而争的,指望着儿孙能代自己完成自己的理想。
你杀了他所有的儿子,他還有什么心思当這個君王呢。”
姬英武点点头:“孩子明白了。您還有什么理想沒有完成,孩儿一定竭尽全力为父亲实现。”
姬忠良望着這個孝顺却不太精明的儿子,說道:“你可有什么理想?”
姬英武有些惭愧,为难的說道:“孩儿沒有什么理想,只是希望父亲能长生不老。”
姬忠良幸福的一笑:“英武啊,人哪裡能老而不死的,但是你能這般想,也不枉我今生做一回人父啊。”
姬英武說道:“父亲不是与长生教勾长老交好,为何不向他寻一道长生仙药呢?”
姬忠良站了起来,走到一尊巨大的山河盆景之前,掂脚摆弄修剪着那假山上的一棵松柏,颇有些吃力,但却乐得于此,不假他人之手。
待修好那山顶的松柏,他缓缓說道:“他有一方,但太過歹毒,說是用百個孩童的心肝配以珍禽异兽炼药服之,能延寿二百年。”
姬英武猖狂道:“莫說是一百個,就算是一千一万個,孩儿也愿意为父亲弄来。”
姬忠良后背一紧,将修剪松柏的剪子拍在桌子上,那盆景中的水池微微一颤。
他转過头对儿子怒斥道:“胡闹!那种歹毒之事,你切莫去想,更切莫去做。”
姬英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說道:“孩儿知错了。請父亲莫要动怒。”
姬忠良松开紧皱的眉头,苦口婆心道:“自古以来,只有圣贤明君才能流芳千古,做那种事的人通通都是遗臭万年。
我不让你過多的接触长生教的人,就是因为如此,我与他们只是相互利用,记住!你绝不能被他们迷惑心性。”
姬英武抬起头,郑重說道:“孩儿记得了,绝不能被他们迷惑心性。
但,望海国本是多丘陵滩涂之地,极为贫瘠,将长生教立为国教以后,通過他们向各国贩卖茶叶,食盐,丝绸,进口铁矿马匹,国力人口都有所增长。孩儿认为我們利用长生教還是不够。”
姬忠良摇摇头說道:“起来吧。唉......你說這些都是表面现象,看上去美好,实则全是诱惑人的麻药毒药。
我飞龙国地大物博,不屑与他们望海国贸易,他们只能利用长生教走私换取资源,這是他们对望海国有利的一面。
反過来,长生教通過控制资源和经济,要挟望海国君王来扩充教众传经布道,所以望海国大名王才不得不将长生教立为国教。
沒有一個君王愿意与人分享权力,又怎么会将王权让于神权?
望海国现在被长生教逼的都要改国体国制了。王权不再是最大,而是由长老院主导颁布政令,由原来一個人的绝对权威变成十個人议政。
十個人十個心思,都想着自己占便宜不吃亏。能好的了嗎?我看望海国气数将尽了啊。”
姬忠良边說边走回坐下,和蔼說道:“你少要去那些市井勾栏之地,多读书,多走访些儒家道家佛家的名宿,要多学些有用的治国安邦之道。”
姬英武惭愧道:“父亲教训的是。”
姬忠良看天色不早了言道:“后天還有大典,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還有诸多准备。”
姬英武深揖一礼:“父亲也早些歇息,孩儿告退。”
姬英武手捧宝甲退了出来,被父亲骂了一顿,心情欠佳,回到屋中,拿出一瓶酒,一人在屋中喝起闷酒。
可能是头几下喝得急了,自己也沒什么酒量,只一会儿,脸就红了起来。
一人喝的无聊,他拎着酒瓶出来,对着月亮說道:“我看月亮像眉毛,你非說月亮像荷包,我摸你眉毛你說痒,你掏我荷包却摸着屌,哈哈哈!”
姬英武想到自己喝花酒时,和小红小翠们的嬉闹,自己傻乐了起来。一步三摇的叫起小斯:“姬毛!姬毛!”
一個梳着高高辫子的机灵小伙,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满脸陪笑道:“少爷叫我何事啊?”
姬英武醉醺醺的說道:“备轿,去叠翠楼!”
姬毛面露难色:“少爷,后天大典啊。”
姬英武将酒瓶一下子扔在地上,啪的一声,怒气冲冲的說道:“要不备轿,要不从上面跪着走回去。”
姬毛看了一眼满地的碎屑,心道:“這跪過去腿肯定就废了啊。罢了,多叫人跟着,包了叠翠楼,封锁消息就是了。”
他說了声:“我去备轿。”就跑了去。
姬英武回到房间又拎出一瓶酒,向自家大门走去。
這正是飞龙城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头攒动,各家饭店的大门都敞开着,人流不断,伙计高声的招呼着,掌柜的很高兴,啪啪的打着算盘。
叠翠楼上,大红灯笼映照,诱人浮想联翩,站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香气袭来,让人脚软心醉。
姬英武带着满脸淫笑从轿中走了下来,却见往日都会扑进自己怀中的莺莺燕燕们,全都跪在地下,一個個的伏着身子低着头。
凡是站着的都是自己的家丁护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戳在各处,将這二层小楼戒备的森严。
整個叠翠楼不再像往常那样热闹,反而清静的像個尼姑庵。
姬英武顿时扫兴起来,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展出一张笑脸大声說道:“一個個的都跪着干嘛?快起来接客啦!”
他微笑着上前扶起一個红罗绿衣,露着美腿的女子說道:“猫儿,起来跳支舞。”
那女子马上又跪下,伏着身子說道:“猫儿不敢。”
姬英武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還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又扶向边上一個露着香肩,珠圆玉润的女子說道:“小翠,快起来。”
那女子也不敢抬头,依旧跪着說道:“小翠不敢。”
姬英武抱着一丝希望,走到姬毛的身边,抓出他怀中的银子,高高举起說道:
“今天谁陪我喝一杯酒,我就赏谁一锭银子。”
沒人回答。
姬英武又喊道:“五锭!十锭!二十锭!”
還是沒人敢接话。
姬英武生起气来,大声呵道:“王妈妈呢!”
一個打扮俗艳的半老徐娘,马上跪爬着迎上前来:“小的在這裡!”
姬英武气愤的大声道:“老子几天不来,你這裡改尼姑庵了嗎?”
王妈妈委屈道:“姬公子,拙妇我实在是不敢做您的生意啊!要是君王怪罪下来,我們做了她男人的生意,我這個小楼還要不要开啊?公子還是請回吧。”
姬英武听后张口结舌,想說公主就是他们的傀儡,又想到实在不能暴露這個秘密,狠狠得将一包银子摔在地上,大骂一声:“真他么的扫兴!”转身走了出去。
姬毛连银子都来不及捡,便追了出去。
姬英武回到轿中,继续喝着他的闷酒。
轿车外,姬毛向车夫喊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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