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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比梦還绝望的真相

作者:花枝舞
他将手放入怀中取出一物,自言自语道:“做贼太不容易了。還好今天来带着肉饼。”

  片刻功夫,一只黑色的土狗狂叫着跑了過来。

  夏一诺将肉饼举在手上,伸了過去,只见那狗的尾巴慢慢摇了起来,心中一喜。

  喂完肉饼,狗也不再叫了,对着夏一诺身上闻了几下,慢悠悠的走开了。

  夏一诺心想,這魔教养的狗也太沒出息了,半张肉饼就收买了。

  他蹑手蹑脚的开始逐屋查探,从底下几间向山上摸去。发现下面的房间裡都传来了阵阵呼噜声音,应该不是一個人住的房间,不像是放药方的地方。

  当他来到一座并不算大的房间跟前,侧耳倾听,发现這处房间裡沒有呼噜声音,门還被人从外面锁住,掏出预先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撬锁。

  看過《公输般记》后,他对锁内结构如内窥进自己身体一样清楚,片刻便将锁头打开了。

  将门轻轻拉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夏一诺奇怪,這屋裡怎么比屋外還阴冷?

  夏一诺见屋裡黑洞洞的,蹲在门口沒有进去,思考起来:“难道是地窖?在山裡挖個地窖干什么?储存白菜?這裡怎么也沒個窗户?什么都看不见!”

  听了听裡面也沒什么动静,锁都打开了,索性一咬牙,带上门进去了,屋内漆黑一片。

  他心道:“下次兽化,一定研究研究猫的眼睛,這黑灯瞎火的太不方便了,又不敢点蜡,要是能夜视就好了。”

  脑子思考之际,他已将這屋中摸了一遍,发现除了一個大柜子,屋内沒什么特别的东西,点起了一支蜡烛,观察起来。

  還别說,真被他发现一堆白菜堆在墙角,除了白菜還有一些菜筐裡也放着蔬菜和粮食,难道這裡只是一间储藏室?那上锁干什么?

  他又来到了大柜子前,拉开柜门,发现裡面挂着几串长长的腊肉,哦,原来是锁上门防狗的。不由得笑了笑,关起了柜门。

  這时,一声低吼从柜子后面传来,惊得夏一诺一身冷汗。

  他拨开腊肉,研究起這個柜子,发现在柜子底下的挡板是活动的,拉开之后有一块凸起,上面還有人踩過的脚印,他试着踩了上去。

  柜子的背板随即向一边滑开,露出一扇铁栅栏门,从裡吹出阴风阵阵。

  什么情况?這长生教难不成還养着野兽?也不是沒有可能,魔教做什么怪事都不新鲜。

  是进還是不进呢?

  用鼻子使劲闻了闻,沒有闻到强烈尿骚味,依他打猎的经验来看,如果有大型野兽,肯定会有强烈尿骚味。索性继续撬锁,进去看個究竟。

  打开第二道锁,扶着略潮的墙壁,又向下走去。

  台阶,是在原有的岩石上凿出来的,還有一道道石凿子印,磨损不是非常严重,拾阶而下,尽头渐渐传来微微昏黄的烛光。

  夏一诺吹了蜡烛,摸了過去。

  探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间囚牢一样山洞裡,映来了一团烛光,四周仍是黑暗一片。

  那烛光裡,有一個面带红斑的小姑娘坐在桌前,正在挥刀割自己的手腕。

  她平静得看着自己的血,从手腕处流在一只盏中,直到流血改成滴血。

  夏一诺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拳头紧紧攥住,牙根咬的直响,這不正是自己天天梦到的小姑娘嗎?居然被关在长生教裡受這样的虐待。

  夏一诺走到牢门口,小姑娘也沒发现,只是盯着自己手腕处的血,一滴滴的将盏中的血水溅起一朵朵血花。

  铁链声一响,一只黑影蹿了出来,将夏一诺扑倒在地。

  一张如恶鬼一样的脸,出现在夏一诺面前,一蓬散乱的头发,面上青筋暴起,张着满是尖牙的大嘴,低吼着袭来。

  随之,传来小姑娘一声尖叫。

  夏一诺尝试着挣脱,但双手被這恶鬼按住丝毫动弹不得,腥臭的大嘴一点点的凑近。

  让夏一诺感到庆幸的是,它沒咬自己,只是对着自己略微一嗅。

  片刻之后,竟然松开了利爪,拖着铁链,慢悠悠的走开了。

  夏一诺扶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又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說道:“這魔教都养的什么怪物!脾气倒還不错,就是样子太吓人了。”

  小姑娘站了起来,扶着囚牢栅栏,关心地问道:“你不是长生教的人嗎?”

  夏一诺站了起来,走到囚牢前,抓着栅栏上小姑娘的手說道:“小姑娘是我呀,我是夏一诺啊!”

  小姑娘抽出自己的手,皱眉看着黑暗中人影道:“我不认识什么夏一诺啊。”

  他知道小姑娘又一次失忆了,失望的說道:“你也不记得黑蛋了么?”

  小姑娘摇摇头,哀伤的說道:“尊者沒有告诉我别的事情,只說我是一個罪人。”

  說完回桌前跪坐而下,开始用匕首在血水裡搅拌,幽幽的說道:“我要抄经赎罪,如果现在不抄,血会凝固的。”

  說完又拿起毛笔沾着自己的血水,一笔一画的抄起经来。

  在小姑娘转身的一瞬间,夏一诺看到,她的背上全是血痕,衣服都被打的支离破碎,露出一條條鲜红色或暗红色的鞭伤,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恐怖的網。

  夏一诺悲愤的說道:“你被人骗了,你每十几天要失忆一次,你有什么罪好赎的,我来救你出去。”說罢掏出工具就开始撬锁。

  小姑娘边写字,边大声喊道:“你住手!”

  夏一诺被她吼的一惊,愣在门外,只听小姑娘极为平静的說道:“你住手,我知道我失忆,但請不要打扰我写字,现在每写一個字,都是我自愿的,沒人强迫我,更沒人欺骗我。”

  夏一诺急切的追问道:“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眼睛专注的盯着长生真言,继续平静的說道:“那也是一种赎罪,你走吧,无论我們认识或不认识,你就当做从来沒认识過我。”

  夏一诺摇摇头,沒有放弃,說道:“不可能的,我們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你想不起来,我可以告诉你。我們...”

  小姑娘打断了夏一诺,瞪着他,坚定的說道:“你别說了,你若对我有恩,我自当来世再报,我若对你有恩,你自当已经還我。我今生的痛,你理解不了。”

  夏一诺双手握紧了栅栏,关切的說道:“有什么痛,你告诉我啊,你不說怎么知道我理解不了?”

  小姑娘放下毛笔,抬起头,一行清泪划過脸旁,悲痛說道:“我的心真的好痛啊...今早起来,知道了父母的消息,我父王害了一百個孩子的性命,拿他们的心肝来炼药服用,還杀了我奶娘的孩子,我奶娘当着我的面杀了父王。我母后让我吃下失忆丸,让我变的和傻子一样,你理解的了嗎?你理解的了嗎!呜呜......”

  夏一诺心道:“先不管她說的這些话有多长离奇,是不是被人骗了,問題是她真的相信了,那我此刻又该如何劝她?”

  夏一诺真不知道该說什么好了,悄悄的将锁打开,他此刻說什么都不重要,都沒用。

  他知道,此刻自己只想抱住面前這個痛哭的弱小躯体,给她一丝的温暖。

  夏一诺将小姑娘紧紧抱在怀裡沒有說话,只是任由小姑娘在他肩膀上痛哭。

  小姑娘呜咽地說道:“呜呜...你知道世界上最绝望的是什么嗎?就是自己做了一個可怕的梦,梦裡父母都死了,沒人关心,只能在绝望中死去。你被吓醒了,醒来发现這一切,不但都是真的,而且自己的父亲還是一個大混蛋,比梦還绝望。我好痛,我好恨啊。”

  小姑娘說到這裡,在夏一诺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夏一诺忍着肩膀的疼痛,心悸片刻,他耳边又响起了那個老神仙的话。

  “你知道這女人的恨有多可怕嗎?”

  但是,恨自己也算恨嗎?那难道不应该是一种深深的自责?

  小姑娘在夏一诺的肩膀上哭了许久,时而声嘶力竭,时而呜咽叹息,声音在空旷的洞中回荡,十分凄惨。

  夏一诺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对自己說的话已经深信不疑,如果强调不要相信這些骗人的鬼话,想必会惹来她的反感。

  若是劝她不要折磨自己了,又不知道从何說起,毕竟她說的事情太過骇人听闻,杀掉一百個孩子,怎么說都是罪该万死。

  如果自己的父亲是這样的人,自己也沒有脸活在這個世上了。

  等小姑娘终于哭的不厉害了,夏一诺温柔的說道:

  “小姑娘,你和我走吧,等到下次失忆的时候,你就会忘记這些事情,我给一個幸福温暖的家,让你天天快乐开心,好不好?”

  小姑娘缓缓地离开夏一诺的怀抱,夏一诺能感觉到她在强迫自己,她一定十分不舍如此温暖的拥抱。

  在這阴冷的地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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