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找 作者:夜姗阑 “可算是走了。”月巧出来,呼了口气。 杜熙月面无表情看着徐夫人的去向,良久…… 约摸两盏茶功夫,两人回了缀翠屋,還沒到院门口,远远就看着梨芳急急忙忙朝她们走過来。 “這是怎么,走得這样匆忙?”月巧皱了皱眉,觉得梨芳有失体面。 梨芳福了福,走到杜熙月身边耳语几句。 杜熙月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来:“什么时候来的?” “小半個时辰了。”梨芳低头道,“奴婢几個见大姑娘进来时脸色不好,也沒敢太阻拦。我怕生出什么事端,又怕惊动了老太太那边,只遣了吟香在屋裡伺候,我趁机出来一直在门口等姑娘回来。” 倒是個有心的……杜熙月颔首:“你沒告诉大姐我去了老太太那嗎?” 梨芳点头:“回姑娘的话,大姑娘一进院门邢妈妈就告诉了,不過大姑娘执意要等,我們也不便多說,只好請进堂屋喝茶。看样子,還請姑娘先避一避才是。” 杜熙月看了眼缀翠屋,“哼”了声:“這是老太太分给府上各位姑娘住的,既然缀翠屋分给我,我便是這院子的主人,又有何需要避一避。” 正欲往前走,被月巧也拉住了:“請二姑娘三思。” 杜熙月脚步顿了顿,又听月巧劝道:“先前听闻大太太为大姑娘能进徐家私下還和徐夫人见面,可老太太推了這门亲事,大姑娘自是不敢說什么,可保不齐把怒火烧到姑娘身上来。” 烧到她身上?杜熙月脸色一沉:“我和大姐都是府上未出阁的姑娘,若为一個商户起了争执,传到老太太那去,颜面何存?” “所以我才說請姑娘避一避,等大姑娘走了再回去。”月巧一脸诚恳。 杜熙月瞧了她一眼:“避?你觉得能避得過去嗎?如果大姑娘今儿沒见到我,你就敢保证她明儿不来,再說我方才从老太太那出来,掐時間,這会已经应该坐在屋裡了。何况,院裡還有邢妈妈和吴妈妈,谁又知道会不会传到老太太耳朵裡……” “這……”月巧一时语塞。 杜熙月道了句:“只是一味的躲也无济于事。”便带着梨芳进了缀翠屋。 大姑娘见杜熙月身后跟着梨芳,心裡一下明白過来,起身站在正屋门口,皮笑肉不笑地道:“杜熙月你真是好手段啊,上面有老太太庇佑,下面又有贴心丫头跟随,难怪连徐夫人都对你另眼相看。” 杜熙月抬了抬眼,笑道:“妹妹看大姐也是心急的,這天寒地冻還特意到门口迎妹妹进去。”說着,她又转向身边的梨芳:“你去给大姐拿個暖手炉来。” 梨芳应声下去。 大姑娘对着梨芳白了一眼,翘了翘嘴角:“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巴不得我冻死在外面才好。” “姐姐這是哪裡话。”杜熙月不紧不慢道,“天气這样冷,姐姐甘愿在外面受冻也要等妹妹,這番好意,祖母若知道了,定会夸姐姐是個重情义的,也好重塑姐姐在祖母心中的印象。” “杜熙月!你……”大姑娘正开口要骂,邢妈妈在门廊下端了两碗红枣姜汤過来:“老奴给两位姑娘熬了姜汤驱寒,還是进屋說话吧。” 到底是怕传到老太太那去……大姑娘瞪了杜熙月一眼,把余下的话噎了进去,自個打了门帘先进屋去。 月巧看不惯,撇撇嘴:“這裡又不是暖香阁。” 杜熙月见邢妈妈也摇了摇头,沒再說什么,跨进屋去。 大姑娘坐在堂屋裡,倒安静下来,看着姜汤裡鲜润饱满的红枣,长一声短一声叹气。 杜熙月放了手裡的碗,轻笑一声:“這是老太太前些时送来的红枣,听闻给府裡各院落都送了,我吃得慢還剩些。” 大姑娘呲之以鼻:“不過是些枣子,你当像宝似的留着。” 杜熙月也不恼,看了会大姑娘,徐徐道:“祖母的心意,妹妹自然当若瑰宝,倒不像姐姐……”她笑得清甜,低头喝了口姜汤。 大姑娘哪裡是糊涂人,先前她屋裡是有粗使婆子拿了枣子回来,可和杜熙月的一比,相差甚远。 不但小,而且干瘪,色泽发暗,像是被人挑下的剩货。 “要不是王姨娘,你有今时今日!”大姑娘募地站起来,一手掀翻桌上的碗。 “呯啷”一声,碗摔碎了,姜汤洒了一地。 月巧怕伤到杜熙月,赶紧护了上来,裙摆也溅了汤汁。 “大姑娘這是作甚?”邢妈妈看不過眼,忙拿了托盘来捡碎瓷片,语气裡显出几分不满。 大姑娘额前爆青筋,骂道:“不過以前是伺候祖母身边的狗奴才罢了,跟了得势的主就這样嚣张起来,连我都不放在眼裡!” 邢妈妈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沒說出来。 月巧见不得大姑娘的脾气,打抱不平道:“邢妈妈是府上的家奴,行事定也稳妥,否则老太太也不会拨给我們姑娘用。” 大姑娘冷笑:“老太太的心思岂是你這样沒读過书的蠢货能知道的。你懂什么!你以为……” 话未說完,吟香就在外面喊了一句:“大姑娘,大太太找您過去。” 听到“大太太”三個字,大姑娘偃旗息鼓下来,白了眼杜熙月,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就出去了。 杜熙月紧捏的拳头才放来下来。 月巧不满:“姑娘方才還說不能避,可大姑娘這般出言辱骂邢妈妈和我,不就是打姑娘的脸嗎!” “月巧!”邢妈妈提高嗓子喊了声。 “姑娘怎么也不說一句……”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杜熙月坐下来,接了邢妈妈递上来的茶,淡淡道:“大姑娘为何而来你不是不清楚,我若說话,她還有更难听的话等着我們。难道你想闹得老太太不得安宁?” 月巧伶俐,忙屈膝福礼:“二姑娘,方才是月巧太過冲撞,不该顶了大姑娘,還請姑娘责罚。” “算了算了,她的脾性你也知道,下次注意便是。”杜熙月不是傻子,即便月巧得罪了大姑娘,她也不能在這個时候真处罚自己的下人,毕竟大姑娘出言不逊再先,月巧也是帮着自己說话而已…… 再說,就如月巧說的,大姑娘不敢对自己如何,就拿自己身边的下人撒气。 俗话,打狗還的看主人…… 這口气,她记着。 回過神,杜熙月揉了揉眉心:“你叫人先把屋裡收拾了,动静這样大,怕是一会老太太要派人来问。” 月巧应声,和邢妈妈收拾完屋子后,单独留下来陪杜熙月說话。 “姑娘也是顾虑了,缀翠屋虽沒榆萌苑偏院,不過也临后山了,谁沒事往這裡跑。” 杜熙月笑笑,拿起手边的還沒绣完的湖蓝帕子,埋头做起女红来。 月巧无趣,端了锦杌子陪在杜熙月身边。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屋外传来玲珑和邢妈妈說话的声音。 月巧一怔,抬起来头:“真被二姑娘料到了。” 杜熙月倒沒什么意外表情,下炕穿了鞋,叫月巧陪她出去迎人。 “玲珑姐姐怎么来了?”杜熙月笑吟吟地打了门帘子。 玲珑一边搓着手,一边朝屋裡环视了一遍,只笑說:“老太太說只顾着跟姑娘說话,倒忘了正事,眼下天气寒冷,老太太打发我来问问二姑娘,屋裡的炭可够用,垫的盖的要不要再加厚些?” “劳烦祖母操心,我這一切安好。”杜熙月将自己的手炉递给玲珑,笑道。 玲珑见屋内并无不妥,忙推脱道:“二姑娘好意玲珑心领了,這可是老太太赏的东西,我們做下人的哪有姑娘這個福分。”顿了顿,又道:“既然二姑娘這裡并无需要,那玲珑先告退,還得去其他姑娘那看看。” 见玲珑要走,杜熙月也沒挽留,叫人送玲珑出门。 不過一刻钟,玲珑回去给老太太回话。 “你可看清楚了?”老太太正倚在炕榻上闭目养神。 玲珑毕恭毕敬道:“回老太太的话,我去时屋内已经收拾好了,不過天寒,地上還有滩印迹,像是刚泼上去的。” 老太太“嗯”了声。 玲珑接着道:“邢妈妈說二姑娘還在老太太這裡时,大姑娘就去了缀翠屋,一直等到二姑娘回去,喝了红枣姜汤才回去。” 老太太长了口气,不悦道:“怕是那地上的印迹就是姜汤罢。” 玲珑见老太太脸色不好,沒吭声。 良久,老太太才說了句:“一会晌午,你叫大太太来這陪我吃饭。” “是。”玲珑领命,退了出去。 未时刚過,各院开始午休。 唯独暖香阁闹得鸡犬不宁。 大太太不由分說,两记耳光扇了過去。 “母,母亲……”大姑娘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脸,蠕了蠕嘴,一时不知该說什么。 大太太见她一脸茫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准备去打,被秋棠劝了下来:“還請太太息怒,姑娘也是心急,才莽撞做了错事。” “她莽撞,你干什么去了!”大太太的怒气不由喷向秋棠。 秋棠低头不语。 刘秉孝家的赶紧上前,一面给秋棠使了個眼色,一面宽慰道:“姑娘也是为了给您争面子,哪知老太太推了徐家,這也怪不得大姑娘。您還是先消消气。” 其他书友正在读 新書日點擊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