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动摇 作者：夜姗阑 就在小红和周福荃家的之间即将掀起一场暗斗，甘妈妈這边准备了一大箱子的东西，让杜熙月带回去。 “甘妈妈，再拿就真的装不下了。”杜熙月瞧了眼月巧拿来的衣物及布料，婉言拒绝帮着清点的甘妈妈。 “怕什么，都是你用得上的。這箱子若装不下，你娘亲那還有两口更大的箱子，都是以前置办嫁妆用的，实用又结实，反正明儿一早我会派人给你租個大些的马车送你回去，然后你回府后要上次那個送你来的车夫帮你抬进去就行了。”甘妈妈笑着說道。 “可那些已经够用了。”杜熙月垂着眸，低声說道，“瞧甘妈妈這样，好似我下次不来了似的。” “瞎說！你以后要常来看我們。你别以为你母亲冷淡了你，其实你這次来她也是打心裡高兴的。”甘妈妈絮絮叨叨起来，“自从知道你舅舅他们不待见你，她连晚饭都沒吃好，背地裡对你那几個舅舅、舅母就是好一顿的埋怨，到了半夜才消气呢。” 杜熙月一怔，她真沒料到王姨娘会在乎這些……她以为母亲心裡全是隆哥儿，可现在她的心觉得暖暖的……原来母亲是在乎自己的。 想到這，她脸上浅浅一笑：“還請甘妈妈跟母亲說，闲气莫理才是。” “到底是我們熙丫头长大了，說话也越来越在理了。”甘妈妈“呵呵”笑起来了。 一屋子人也应景地笑。 “只是這些东西……”杜熙月看了眼那堆积在一起七八個還未拆封的礼品盒子，面带难色道，“我确实不好带了，不如甘妈妈就放在這裡，下次我回来住也会用得上。” “也好……”甘妈妈也瞅了眼那放在一起的礼品盒，又拍了下脑门子，“哎哟，瞧我這记性，還有给你新做的那几套衣裳和新打的首饰，我加了工钱要他们這两天赶出来的，今儿忘记去问了。估计你明天走时是来不及带了。” “不急，不急。甘妈妈先替我收着，下次我来时再带回去也不迟。”杜熙月掩面而笑。 甘妈妈還是不放心瑞香和含巧的收整，要月巧又重新点一遍。等一切都清理完毕，已经到亥时三刻了。 “這么晚了，甘妈妈赶紧回去歇息吧，剩下的都差不多了，再說我還有瑞香和含巧呢。”杜熙月把甘妈妈送到房门口笑着劝慰道，說什么都不愿意要甘妈妈再派两個丫头過来帮忙。 甘妈妈看杜熙月定了主意，也沒再勉强，又嘱咐了句：“你早点休息，差什么明儿再跟我說。” 杜熙月轻点了下头，见月巧扶着甘妈妈回去，便转身进了屋子。 大概是连着两天都出去的缘故，杜熙月觉得有些疲倦，忍不住捂嘴打了個“呵欠”。 含巧眼尖，想着二姑娘是累了，赶紧去铺床。倒是瑞香，一脸兴奋扫着桌上的各色的盒子，還有几件放在炕塌上的衣裙。 “姑娘，這些可真是好东西！你要不都带回去，可惜了……”瑞香惋惜地說道，眼裡带着艳羡的神情。 “都拿怕是装不下這箱子了，何况我們還有几個包裹。”杜熙月倚在炕塌上，揉着眉心說道。 “姑娘怕啥，不是還有孟老头嗎？到时回去，让他再叫上几個伙计拿上不就是了。”瑞香摸了摸素红福字缎面的盒子，又摸了摸墨绿黄菊缎面的盒子，光看這些盒子就让她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瑞香姐，就怕到时我們两双手還拿不完這些东西。”含巧见杜熙月沒吭声，插话道。 “你個小丫头不懂。”瑞香破天荒和含巧笑起来，又走過来帮忙一起铺被子，得意地道，“我的意思是，這些东西带回去也够姑娘用上一阵子了，用甘妈妈的话說，我們自是不必看那些行子货的脸色。她们有的我們有，她们沒有的，我們照样有！” 是你回去又有了跟那些婆子丫头们好炫耀的资本吧……含巧撸了撸嘴，沒吭声，她又睃了眼靠在炕塌上闭着眼的杜熙月，心裡猜想二姑娘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瑞香似乎也注意到杜熙月从刚才就一直保持這么個姿势靠着，也猜她是不是睡着了，于是她给含巧做了個噤声的手势，又无声地說了句：“今晚我值夜。” 含巧原本不太愿意，但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杜熙月，怕惊扰了她，便轻点了下头，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姑娘，我們去床上睡吧……”瑞香轻手轻脚走過来，轻拍了下杜熙月肩膀，小声說道。 杜熙月本来睡眠就浅，瑞香话音未落，她就睁开了眼。 “什么时辰了？”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估计快亥时末……”瑞香低声答话，扶着杜熙月走到床边，又帮她换了亵衣。 “含巧呢？”杜熙月听着屋裡动静不大，又问了一句。 “我让她先去睡了。”瑞香笑道，“今晚我陪姑娘。” “姑娘真是好福气。”她趁着杜熙月還醒着，接着道，“這趟我們算沒白来，沒想到王姨娘给了這么好多东西。” 杜熙月听罢，沒說话，只是轻“哼”了一声，便侧卧在了床上。 “姑娘，虽說夫人只是個姨娘，可我今儿看了，她可不比二太太差到哪裡，甚至有些比二太太的還好……既然如此，姑娘何不劝王姨娘回去，一来二太太对王姨娘還有所顾忌，二来姑娘也不必像大姑娘和四姑娘那样，在吃穿用上发愁。” 瑞香說得头头是道，杜熙月虽睡意上头，可心裡听得明明白白，她這是要自己设法把王姨娘劝回去。這办法她不是沒想到，只是时下时机還未成熟，要說一個非让王姨娘回去的理由，那只能是一個——就是隆哥儿，可现在隆哥儿被伺候的妥妥帖帖，她就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再說，漪涟和花菱都是二太太刚派過去的丫头，只要隆哥一有风吹必然第一時間报到二太太那边，思来這事還得再找机会…… 瑞香见杜熙月眼皮跳了下，想必自己刚才一番话是被听进去了，她微微一笑，今晚特意把含巧支走，就是为了能单独和二姑娘說上几句心裡话：“姑娘，這事你得好好寻思寻思……谁都看得出来，二太太眼裡只有念哥和隆哥，至于府裡的姑娘们，若是自己不上心，怕是就沒人给你们上心了。” 顿了顿，她看了眼杜熙月的反应，见她并无反感，接着道：“姑娘是聪明人，有些话本不该我們做下人的說，可总归還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好。不瞒姑娘，我来华巷之前，就听西院的小丫头說小红最近和二太太走得近，很是得二太太的赏识，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爬上去了。” 說到這，瑞香叹了口气：“明明只是個传膳的小丫头，這会子就要爬到我們头上去了。”语气裡似乎有种“侍主不强，奈何谁”的无可奈何。 杜熙月听到這，睁开眼，冷笑一声：“怎么？你也想去二太太身边？” “姑娘是误会我了。”瑞香赶紧把自己摘干净，“我的意思是，若姑娘能劝王姨娘回去，我們跟着姑娘日子也会好過些，自是不必那般担惊受怕。” 這话即便不用特指，杜熙月也明白瑞香暗裡所指就是“蓉爷那事”，也是变相地告诉她，大房就是因为看到姑娘你沒依靠才敢对你身边的下人动手——欺负她，就等于打主子的脸！ 說白了，就是你二姑娘沒用，连自己的下人都保护不了，還得另辟途径找靠山才是！ 杜熙月想到這，淡淡一笑，她原本還想留瑞香一段时日，沒想到這丫头比自己還猴急，既然這么想找個厚实的靠山，那不如遂了她的愿。 “我知道蓉爷那事，是委屈你了。”她拉過瑞香的手，轻声道，“這事我不是沒考虑去跟二太太說，让她帮你撑腰。可事后我又冷静地想過，即便你是個丫头，可也是個沒過门的女孩子，事关名节，我就不能随随便便說出去。再說，你也知道大太太和二太太关系一直不好。你想過沒有，若是真要大太太给個交代，万一她把你许了蓉爷做小怎么办？到时，我就是有一万個点子也救不了你。” 瑞香听着一怔，她倒真沒想到這层，名节事大，给蓉爷做小也事大……若是许给那個好吃懒做的花货，她這辈子就彻底毁了……這么一想，瑞香之前对杜熙月未帮她出头的怀恨顿时烟消云散了。转念，她觉得自己应该感激二姑娘才是，幸亏沒捅到二太太那去，否则就是肠子悔青了，也无济于事。 “還是姑娘考虑的周全。”瑞香转了個明快的笑容說道，又替杜熙月掖了下被子。 “說来說去，只能怪我无能……害得你们一起跟我吃苦。”杜熙月叹口气，翻了個身，道。 “姑娘這话言重了。”瑞香一脸正色，赌咒发誓的模样說道，“我跟着姑娘绝无二心，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杜熙月听着觉得好笑，若這咒真有用，恐在前世十個瑞香都不够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