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播一颗种子
党校的学习生活一如既往的枯燥无味，這帮人上课无精打采，下课生龙活虎。陈江华和张国辉换到一间宿舍，李睿沒事也经常過去坐坐，偶尔也有隔壁寝室的几個同学過来串门，大家一起抽抽烟，吹吹牛，隔三差五出去聚個餐，日子倒是比之前充实多。
一個星期后张卓阳来了，李睿特意請了假开车去机场迎接。彭城机场是個老的支线机场，张卓阳从香港過来還得转机。不過新机场已经在石湖县开工建设，预计明年就能开通，到那时就是彭城机场就属于地区枢纽的国际机场。
预计下午一点到的航班一直等到二点半才刚刚到达，国内航班的延误率就是到了二十以后也沒有多大的改观。客人沒多少，张卓阳穿着一件火红的T恤，白色裤子，戴着一副墨镜从裡面走出来。
“老四！”上来就给了李睿一個大大的拥抱。
李睿摇了摇头，這家伙怎么說也說不好，只能随他喊了。
“香港到SH转机，飞机延误，在虹桥机场滞留了五六個小时。麻痹的！坐了几年的飞机基本上沒有一次准点的。”
“那你回去跟你爸提提意见，民航总局规格上去了，服务也应该上去。”李睿笑着道。年初政府换届，民航局升格为民航总局，级别也从副部升格为正部级。
“沒用！象他们這些部长以上的领导出行要么专机，要么就是航空公司按照他们的時間给他们安排航班，有的时候只要领导一個电话，飞机就得等着。我算看透了，现在的飞机延误最起码有一半就是因为這种原因造成的。就是苦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张卓阳叹了口气道。
“你這是典型的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這种话你敢回去对着你爸說。”李睿顺手接過张卓阳的行李，笑着道。
“我這不也就是在你面前发发牢骚。”张卓阳挤眉弄眼道。
今年夏天彭城的气温格外热，一出候机楼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我操！你们彭城怎么比HN還热。”
待走到李睿的那辆212跟前，张卓阳不由又发牢骚道：“我說老四你就不能借辆好一点车来接我，哪怕桑塔纳也行，至少還有空调。”
李睿帮着把行李装到车上，然后上车摇下车窗道：“等车开起来就凉快了。我看你现在越来越养尊处优了，待在香港這個花花世界，一年也回不了燕京几次吧？”
车开动起来，风从车窗吹进来，闷热的感觉总算好了点，张卓阳擦了擦额头上汗，靠着椅背上道：“我不愿意回燕京的原因你還不清楚？我就是怕他们唠叨。”
“大伯就你一個儿子，你看看你现在都三十出头了，他们能不急嘛！”李睿笑道。
张卓阳就是不愿意结婚，這点李睿很清楚，上辈子他也何尝不是如此，张卓阳后来直到四十岁才在家裡的安排下和一個比他小十多岁的女人结了婚。這种大家族之间的联姻多半都不怎么幸福，夫妻分居两地各玩各的，只不過是维持着表面上的一纸婚约而已。而李睿他自己则一直单身。
“我看你大学毕业也两年多了，现在有沒有人催你？”张卓阳问道。
“我？”李睿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就我這样的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哪会有人来催我。”有一句话李睿沒有說出来，那個人又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儿子。
“你呀就是太倔，這样对你沒好处。”张卓阳叹了口气道，接着又道：“对了，你现在就打算在彭城這么混下去？”
“什么叫混下去，我现在正在党校学习，正准备积极向上。”李睿笑道。
张卓阳压根就不相信，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在官场上刚起步几年内的枯燥，更何况李睿，這小子可是比他還要跳脱。在他看来李睿能在彭城坚持一年就不错了。
“你跟我說的那個纺织厂的地靠谱嗎？”张卓阳点了两根烟，拿一根塞进李睿的嘴裡，问道。
“待会你直接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睿白了他一眼。
张卓阳连忙摆手道：“還是别，你瞧瞧我這一身汗。直接去宾馆，我得先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早上一大早从香港出来的，六点钟的飞机，出门的时候天還沒亮呢。”
“那行，晚上赵文龙已经安排了，就在他的酒楼，到时候我再過来接你。”李睿道。
张卓阳道：“你别走了，休息休息又是睡觉，咱哥俩也都半年多沒见了，好好聊聊。”
“那行。”李睿点头道。
房间是赵文龙安排的，彭城最好的四星级宾馆国际大酒店商务套间。裡外两间卫生间，李睿索性也冲了個凉，他和张卓阳的体型差不多，就直接换上了他的衣服。
“你在电话裡提到的商业地产的思路不错，你再跟我仔细說說。”两兄弟坐在客厅裡，沏上两杯张卓阳随身带来的龙井茶，喝茶抽烟聊了起来。
李睿知道张卓阳表面上看有些大大咧咧，实际却是一個谨慎的人，便把彭城的基本情况，纺织厂的地理优势，以及整個商业地产的开发模式详详细细的說了一遍。
“李睿，你說的很有道理。”张卓阳吸了一口烟，皱着眉头道：“不過现在国家宏观调控的力度很大，听我爸說洪泰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過段時間中央就会派出工作组下驻各個省督促宏观调控的各项措施执行，房地产市场受到的冲击可不是一星半点。你沒去HAINA看看，那真是哀鸿一片，跳楼的也不是一個两個。内地虽然暂时影响還不大，但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宏观调控主要是抑制经济過热，HAINA這种情况并不奇怪，你想想HAINA人口一共有多少？不過六七百万！這么多的房地产公司进去，开发了那么多的项目，我听說土地价格从最初的几万块一亩涨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一亩，房子据說要卖到七八千乃至上万，這么高的价格再加上這么多的量，你房子卖给谁去？這不是开发房地产了，而是在吹泡泡了。”
李睿喝了口茶，继续道：“你再看看彭城，普通商品房的房价两千都不到。纺织厂這种地处市中心土地价格也不過二三十万。但彭城的人口有多少？光市区人口就有一百多万，加上周边区县已经超過九百万，将近一千万，比HAINA一個省都要多出三分之一。有人就有市场，人多市场就大，這是最基本的经济规律。”
“其实我在电话裡也都跟你說過，人类生存的四個必要條件衣食住行，除了行還有三個要素都离不开房地产。现在国家为了防止经济過热进行宏观调控肯定会对房地产市场的发展造成影响。但有一点肯定不会变，那就是经济建设，宏观调控也是为了让今后经济更好的发展。今后城镇化的趋势是必然的，将来房地产市场的前景必然非常广阔。”
张卓阳听着李睿的话，先是惊讶，然后呵呵笑道：“老四，你這番话应该回去說给老爷子和我爸、二叔還有你爸他们听，我保证眼珠子掉一地。”說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聪明人，别看老二现在混的不错，要论這脑瓜子，他拍马都赶不上你。”
李睿笑了笑，沒接张卓阳這话的茬，道：“老大，如果你现在有钱，除了這個项目外，我建议你趁着现在大家都缩手缩脚的时候，到燕京、申城、羊城這些一线大城市多拿点地，瞄准市中心地段好的地。我敢保证再過几年房地产市场所产生的效益相比，你以前做的那些贸易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沒那么夸张吧？”张卓阳瞪大眼睛道。
“不信你就等着看吧，到时候可别急着到处买后悔药。”
這個时候所有曰后中国房地产行业的大佬们都一样在彷徨在迷茫中，无论万科的王石還是SOHO的潘石屹都一样，谁也料不到曰后中国房地产行业的爆发简直比井喷還要来得凶猛，如果不在這场盛宴中去大大的分一勺羹，李睿觉得压根就对不起老天恩赐的重活一回。想一想曰后那些所谓的房地产大佬们的呼风唤雨，甚至一個企业家的言论就能影响整個中国房市，就能让亿万家庭为之心动，這份影响力哪一個行业哪一個企业能做到？
张卓阳能不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就要看他信不信自己的话，哪怕就是不信，只要能在他的心中播一颗种子也是好的，至少将来政策松动的时候，他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反应迟钝，错過了最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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