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攬細腰 第28節

作者:比粥溫柔
“清韻,去把鏡子下頭匣子裏的那張紙拿來。”榮瀾語這樣吩咐,讓清韻越發怔怔。

  直到她把那張紙真的握在手裏,才知道自家夫人不是在開玩笑。

  五百兩印子錢,加上一百兩利息,真的一分都不剩了。

  清韻站在陽光底下咂舌。

  主子想瞞住什麼事,她們幾個還真的就半點都不知道。

  她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而這會,這張紙拿到表三舅母跟前的時候,老婦人的臉臊得跟西紅柿似的,竟直接衝郝玉蓮道:“你瞧瞧你幹得什麼糊塗事。我說我不來,你非帶着我過來。這下好了,回家我又得捱罵了。”

  郝玉蓮舉着那張紙,恨不得擱到陽光底下照個七八遍。直到最後,纔不甘心地盯着榮瀾語道:“你哪來的錢?”

  榮瀾語吟吟一笑。“自然是賺來的。難道還要向舅母一錢一錢的說一說?”

  “你。”郝玉蓮氣得牙癢。多少回了,她在榮瀾語身上連半點便宜都撈不着,索性罵道:“寒執怎麼能娶了你這麼個狐狸精!”

  “你住口。”三舅母拉着郝玉蓮:“我纔想起來,方纔這孩子說,這些要賬的人是你們邱府的?好哇,你個郝玉蓮,竟然敢耍我!”

  “你要做什麼!”郝玉蓮慌張向後躲去。“我可是協領夫人……”

  “一個管馬的小官,我怕他?連弼馬溫都不如吧。”三舅母發了火,拽着郝玉蓮往外走。

  連帶着那些假潑皮,全都被她一股腦罵了出去。

  榮瀾語微微一笑,望着那夥人的背影道:“清韻想着,把我準備的賀禮給三舅舅家送去。無論如何,到底是欠了人家的。”

  清韻正要開口答應,便聽見後面響起悅耳的聲音。

  “夫人出手闊綽,又爲人謙和,真讓芳晴刮目相看。”

  榮瀾語回眸,見一位容貌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後。這纔想起來周府還有一個人沒走。

  “你叫芳晴?”榮瀾語淡淡笑笑,“真好聽的名字。”

  “名字好聽又怎樣,哪裏比得上夫人命好。”曹芳晴隨口回答,但很快又笑着把這句話掩飾過去,柔聲道:“夫人快瞧瞧吧,這可是你們府上丟下的玉珮?”

  早在看見那流蘇的時候,榮瀾語其實便已經意識到那是周寒執的玉珮。因爲上頭的流蘇許久未換,早已褪去了些顏色,不是慣用的棗紅,而是褐紅。

  此刻看着那玉果真是周寒執平時所戴的白玉山水紋玉牌,榮瀾語的睫毛輕抖,淡道:“果真是我們府上丟的。姑娘好緣分,撿了又給咱們送來,是我們該謝謝姑娘。”

  曹芳晴硒然一笑,將玉牌撂在桌上,福了一福道:“那就不叨擾夫人了。”

  “哪是叨擾,是我們該謝謝姑娘。”榮瀾語說着話,清韻已經識趣地捧了一盒點心並兩朵絹花出來,懇切道:“多虧姑娘拾金不昧,才讓咱們找回了這玉牌。這些點心絹花都是咱們夫人親手做的,雖然不值錢,卻是我們一番心意,還望姑娘收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曹芳晴笑笑,示意身後跟着的魏媽媽收下,這才笑吟吟離開院子。

  待走出門去,魏媽媽方問道:“姑娘不說是去廟裏燒香,怎麼就往這來了,嚇老奴一跳。”

  曹芳晴卻興致勃勃,拉着魏媽媽的手道:“您瞧瞧,這位夫人是不是比長姐好相與多了?出手又闊綽。您聽見沒有,那五百兩的錢,她說還就還上了,可見周府不差錢。”

  魏媽媽一邊嘆小主子到底是年輕,一邊勸道:“您別想得太簡單了。老奴瞧着這位夫人可不是喫素的。您瞧那兩位親戚,哪個不是積年的人精,愣是半點便宜都沒佔到。再說,那印子錢雖是府里老太爺曾欠下的,可到底是欠了錢,誰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啊,府上未必有看上去那麼闊綽。”

  “您想多了。”曹芳晴擺擺手不耐煩道:“我已經託孃親問過父親,那周寒執如今可是正五品的官職,前程不差。你再瞧這位夫人這般溫柔,肯定不像大姐和太太那麼難對付。好了媽媽,您別管了,我自有主意呢。您想想,還能有比曹府更遭罪的地方嗎?我和孃親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好不容易撿着了高枝,又怎會輕易放開。”

  魏媽媽望着步伐輕快的曹芳晴,一時也猶疑起來。蘇姨娘是陪嫁,胳膊擰不過大腿,半點不是夫人的對手。老爺又不怎麼把母子二人放在眼裏。將來若指望上頭的人給姑娘議親,最多也就是個八九品的小廝,那日子又有什麼盼頭。

  倒不如搏一搏,找個性情軟弱的當家娘子,做一個得寵的妾。

  可這位娘子……魏媽媽回頭看了看周府門前清清麗麗的景象,又想想她方纔對着周家舅母的從容大氣,怎麼瞧也不是善茬啊。

  可曹芳晴現在卻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畢竟,沒人知道,周寒執進曹府時,她正巧買了繡線從外頭回來。那一雙桃花眼,足夠她拼一次了。

  第37章今兒早膳,我們喫什麼

  周府裏頭,榮瀾語正望着那一壺紅棗熟水發呆。精緻的面容沒了方纔面對外人的端莊,反而顯出幾分天然的呆滯與嬌憨。

  清韻舉着方纔那張紙端詳了一會,終於心疼道:“這麼大的事,您就自己扛着?”

  榮瀾語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將紙接過來,小心翼翼地藏回袖口道:“跟你說了,你肯定會攔着我的。”

  “您做什麼了?”新荔也湊過來問。

  榮瀾語癟癟嘴,見二人緊緊盯着自己,不由得低下頭,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雪道:“沒做什麼呀,我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清韻和新荔齊聲問。

  “不過是把綢緞鋪子抵給當鋪了。”榮瀾語話音剛落,便聽見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道:“什麼?”

  “哎呀,沒事兒的。”榮瀾語晃着二人的手撒嬌道。

  難得見榮瀾語犯錯心虛的樣子,清韻覺得好氣又好笑,終究還是無奈道:“您也真是的。那綢緞鋪子是您手裏的唯一一間鋪子,更是老爺夫人留給咱們的,真出點事可怎麼好?再說,您怎麼不把仙鶴緞坊抵了,左右大人也不管府裏的事。”

  “你們知道的,仙鶴緞坊抵不了多少銀子,畢竟多少還有些晦氣。再說了,老夫人靈前我說過,一定做好周府的女主人……”榮瀾語越說聲音越小,真的是唯恐清韻兩個人不高興。在她眼裏,這二人早已是親姐妹一樣的存在。

  新荔也拿她沒法子,鼓着腮問道:“那往後怎麼辦?綢緞鋪子就不要了?”

  “也不是。”榮瀾語眼裏有了些精神,笑道:“我已經有好主意了。當鋪的人說,只要在三個月內能籌到六百兩銀子,綢緞鋪子就還是咱們的。雖說有些冒險,可總比眼睜睜瞧着那印子錢一天天往上加好,你們說是不是?”

  “您真有好主意了?”清韻看破榮瀾語的心思。

  榮瀾語果然推了她一把:“看破不說破,不成嗎?”

  清韻哎呀一聲,卻也真的不捨得把她怎麼樣,更不能跟主子置氣,只好無奈道:“罷了,大不了到時候把我和新荔都賣了,換那間綢緞鋪子吧。”

  “我纔不捨得。”榮瀾語哄好了兩個人,心裏這才舒坦起來,笑道:“大過年的,別說這些事了。如今無債一身輕,不好嗎?”

  “好是好。”新荔指了指小桌案上的玉牌道:“可是您不覺得,方纔那位姑娘有些奇怪?您知道嗎?她進了西閣很快就出來了,半點不像腹痛的樣子。然後便一直站在廊後的位置看咱們府上的燈籠。可奴婢看得真真的,她的耳朵一直聽着院裏的動靜呢。那位媽媽更是,雖一聲不吭,當年眼珠子轉的厲害。”

  “瞧瞧,咱們新荔也長進了。”榮瀾語笑道。

  清韻卻笑不出來,晃着榮瀾語的胳膊道:“您知道這位姑娘的來歷?”

  榮瀾語略點了點頭道:“大概也猜到了。”

  “您跟我們說說。”新荔哄着榮瀾語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說道。

  榮瀾語碰都沒碰那塊玉牌,懶懶道:“外頭下了那麼大的雪,可那流蘇卻乾淨得很,不說沒沾上泥灰,竟連雪水融化的溼潤都沒有。可見根本不是門口撿來的。”

  “那是……”新荔敢猜,卻不敢說。

  榮瀾語也沒在意,但眼裏有一瞬間的晦暗,敷衍道:“不知道。”

  可新荔卻不傻,想起那日餘衍林喚了一句什麼芳碧,又想這位姑娘叫芳晴,便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只是見主子不高興,她也不敢說,只好打算晚上有空跟清韻唸叨唸叨。

  這會,外頭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因着煙花的吵鬧,反而讓月亮顯得有些孤零零的,只露出彎彎的一角,甚至時而還會扯過一朵雲把臉擋上。

  “對了,二姐夫怎麼說,能託他的那位做急遞的同鄉幫忙捎些東西給爹孃嗎?”走進廚房之前,榮瀾語忽然扭頭問道。

  她已經換下了那身斗篷,穿了一件煙粉色的緊身小襖,髮髻緊抿,如干練的小娘子。

  “大概是不成的。”清韻蹙眉道:“您也知道,皇帝封印後,哪還有跑驛遞的人。即便有,那也是朱漆木牌鑲金字,日行五百里的兵報,哪裏能顧得上咱們。再說,二姑奶奶傳過話,說是年前已經送去一波,要您安心。”

  “二姐自然能照顧好爹爹。可孃親那……”榮瀾語想得眉頭緊蹙,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道:“罷了。要怪只能怪我沒出息,生了個女兒身。算了算了,你們想喫什麼,我們一起做吧。”

  清韻好生心疼,卻也勸不得什麼,只能搶着把她手裏的一塊臘肉切好,又用半顆凍白菜作配。熱油炒了蒜,把兩樣扔進去便是一道香噴噴的菜。

  又因是大年二十六,爲着應景,又把白日裏劉媽媽蒸好的通花軟牛腸和一道糯米粉棗糕端上,再隨意拿兩顆切碎流汁的奶紅柿子扔到滾水裏一汆,撒一顆雞子,添鹽加味,便是一道熱湯了。

  四道菜上了桌,卻依然不見周寒執的身影。

  榮瀾語摸摸袖口裏頭的那張紙,不由得蹙眉道:“這些日子我睡得早,大人都什麼時候回來?”

  新荔答道:“每日亥時,能聽見馬嘶聲。”

  “這樣晚?都在曹府?”榮瀾語心頭一冷。

  聽見曹字,新荔想到白日那姿容清麗的女子,不由得心裏像揣了兔子似的擔憂,咬牙道:“這都三四天了,那曹府就那麼好,比周府強?”

  清韻推推新荔的胳膊,新荔這才收回心神,清了清喉嚨違心道:“大人肯定是有要緊事。夫人別擔心了。”

  “我……”榮瀾語咬了一口臘肉,鹹香傳來,她搖搖頭。

  美食在前,不可辜負。

  “算了,用膳。”

  可一日兩日能忍。直到大年二十八的那一日,周寒執依然晨起便往出走。榮瀾語終於坐不住,撂下手裏的篦子,追出門問道:“大人今日也要亥時回來?”

  周寒執瞧了她一眼,似乎她問了什麼多餘的話,蹙蹙眉道:“是,也要亥時。”

  榮瀾語的喉頭動了動,但瞧着他急不可耐的神色,終究壓下心思,澀澀道:“我知道了。”

  周平見狀趕緊過來打圓場笑道:“夫人彆着急,大人也是忙正經事。您只管好好籌備過年的事,沒準過兩日有好事呢。”

  榮瀾語敷衍一笑,卻並未把周平的話放在心上。周平慣會哄人,真真假假罷了。

  然而新荔想到曹芳晴那日眼神裏的自信與得意,又想起曹芳碧的挑釁,一時不由得忍不住道:“大人,您這些日子晚上回來得晚,夫人總也睡不安生。要不然您今日早些回來,夫人等您一起用夜宵。”

  周寒執怔了怔,似乎並不想答應。周平也趕緊攔道:“新荔姑娘,不是大人不想回來,而是這些日子一直在等一個人,此人萬般要緊,大概也就這一兩日的功夫了。”

  瞧着榮瀾語臉色不虞,周平又賠笑道:“姑娘好好照顧夫人。也就一兩日的功夫,一兩日的功夫了,忍一忍。”

  “可今日都二十八了……一兩日不就過年了……難道過年也……”新荔的話被榮瀾語的胳膊擋住,生生嚥了回去。

  青石紅檐上,少女穿着一件玉渦色折枝堆花夾襖,襯得整個人如湖畔邊的仙子,鹿眸如星,紅脣盈盈。

  被這樣的一位清麗美人望着,似乎連歲月都可以忘記。

  周寒執的腳步滯了滯。便聽周平催道:“走吧,主子,錯過了就趕不上了。”

  “嗯。”周寒執的嗓音微啞,毫不猶豫地扭頭湊出去。

  清韻感覺身邊的榮瀾語似乎踉蹌了一下,又似乎沒有,最後只聽見主子一如既往地語氣淡然道:“今兒早膳,我們喫什麼?”

  似乎周府一下子就變得蕭條了不少。可在外人眼裏,卻並非如此。

  因着是帶着榮安寧,餘衍林再一次進了周府的門。這一回與上回不同,因是新年,所以早沒了秋日的溫馨,改成了新年該有的喜慶。

  那一樹的紅,一顆顆紅綢團出來的果子,讓人望着便心生歡喜。

  餘衍林嘆榮瀾語的心思巧妙,也嘆自己聰明,籠絡了榮安寧,藉着他的由頭再一次入了周府。雖然榮瀾語對自己淡淡的,可至少沒攆人不是。

  長姐瞧弟弟,自然怎麼瞧都瞧不夠。榮瀾語讓新荔端來幾碟點心給榮安寧,又親自遞給他一杯蜂蜜熟水道:“怎麼沒去二姐家?也沒去祖母那?”

  因是男孩,榮安寧在祖母那還算受寵。

  “本來收拾好東西要去了,可衍林表哥來接我,說今日是姐姐生辰。我從前小記不得,今年開始就要記住了。爹孃不在,我要給姐姐過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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