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攬細腰 第44節
新荔恍然大悟,連連道:“這個主意真是好極了。夫人吶,你好聰明呀。”
榮瀾語被逗笑,看着新荔道:“頭腦聰明不重要,努力做事更重要。好啦,咱們不想這些事了,通政使夫人上次吃了點心說喜歡,咱們再過去送一些。如今咱們大人與郭大人關係密切,咱們也不能疏忽了。”
“這位通政使夫人可不是尋常人吶。”清韻提醒道:“這兩日有不少傳言,說通政使夫人唯利是圖,只要銀子充足,她就能爲你盡己所能。”
還未等榮瀾語說話,外頭的小廝已經來傳話,說是二位姑奶奶到了。
“上回不是說兩位姑奶奶如今也不像以前那樣要好了嗎?今兒怎麼能一塊來呢?”新荔有些納悶。
“就這身衣裳吧。”榮瀾語卻不在意,把腰間禁步正了正,便往外走去。
外頭,榮瀾煙與榮瀾芝一邊往裏走,一邊說着幾句閒話。
“你怎麼穿成這樣?”榮瀾煙如今越發纖瘦,手腕上幾乎連玉鐲子都掛不住。好在肌膚保養得尚好,瞧着總算不太憔悴。
她一邊說,一邊細細打量着榮瀾芝。孕後見豐腴的人,此刻着一身寶藍色銀絲牡丹團花短襖,外罩一件披織錦鑲毛斗篷,風毛緊緊裹着脖頸,上頭飾着溜金蜂趕菊別針,髮髻上則是貴重的碧玉七寶玲瓏簪,在日頭下閃着光,瞧着便是彩蝶軒的手藝。
“大姐夫發達了?”榮瀾煙脣邊帶着幾分嘲諷,“還是你把你這點子嫁妝都換成首飾了?”
“士別三日還刮目相看呢,在妹妹眼裏,我就不能有點出息?”榮瀾芝挑釁道。
榮瀾煙的手暗暗一攥,卻又鬆開,摸着她手上赤金羊脂玉的戒指,有些眼熱道:“這個我還記得,去年在誰家瞧見過。文軒答應了我過生辰的時候送給我的……”
她有些說不下去,榮瀾芝更見不得她這幅沒出息的樣子,嫌棄道:“妹妹從前也是通透人,如今怎麼這麼糊塗呢。有了辰兒之後啊,再喜那眼睛就沒往我身上看過。那時候我就明白了,女人,要麼靠孩子,要麼靠銀子。你總得有一樣吧。”
榮瀾煙咬咬牙。從前只有她奚落大姐的份,如今竟也反過來了。
這會,榮瀾語已經走出門來。
榮瀾煙頓時一笑,推着榮瀾芝的胳膊道:“有兒子有銀子有什麼用,看見人家還是要規規矩矩拜見。我看吶,有個誥命,纔是正經事。這件事上,至少我還有些希望。你們家再喜,就算了吧。”
“以後還不一定怎麼回事呢。”榮瀾芝哼了一聲,卻還是跟榮瀾煙一樣,恭恭敬敬地問了禮。
榮瀾語淡淡笑笑,便請二人屋裏說話。榮瀾煙藉機又笑道:“你看,正四品的誥命,人家穿得多素淡。不像你,暴發戶似的。”
可不是素淡麼。榮瀾語今日不過一身蜜合色對襟襖配灑金百褶裙,身上唯一貴重的就是脖頸上的赤金月白石項圈,卻足以將整個人的氣質擡起來,讓人不敢小覷。
“二位姐姐怎麼有空來。”她淡淡吩咐準備蜂蜜熟水。
榮瀾芝見她面上並無焦慮,心裏一時有些詫異,卻不動聲色道:“自家姐妹,自然要走動的。”
似乎兩個人真的只是來走動一下,連熟水都沒喝上幾口,榮瀾芝便顯得有幾分不耐煩,拉着榮瀾煙說要去看辰哥,便告了辭。
榮瀾語自然不攔着,隨她們而去。
要不是母親書信裏要自己不要疏遠了兩位姐姐,她壓根不想再跟他們往來了。
那邊,兩個瀾出了門,榮瀾煙望着大姐一身富貴的樣子,終於有些忍不住道:“大姐現在也把我當外人了,有了發家致富的法子也不跟我說說。”
榮瀾芝的脣吧了吧,拉了自家妹妹的手道:“再等等吧,等過些日子我再跟你細說。不過你是怎麼了,瞧着這麼沒精神。妹妹,總不見得咱們一個兩個真要過得比那個小娘生的日子差吧?”
“你不知道……”榮瀾煙推了推她的胳膊,大吐苦水道:“我們府裏那一位柳氏,幾乎是散盡自己的嫁妝,求孃家人攀扯上了通政使夫人,如今二人關係密切,文軒因爲這事,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裏。咱們呢,除了一個流放的爹,還有什麼本事。”
“話不能這麼說。妹妹,這做人吶,膽子就要大一點。當初這一點你可是比我強多了。你想啊,那柳雲月找通政使夫人,你就找別人吶!我可是聽說過,這位通政使大人政敵不少。之前那個,餘衍林在哪做事來着?”
“翰林院。”
“對,正是翰林院。據說那翰林院的大學士跟通政使大人極是不睦。妹妹,我看你莫不如攀一攀翰林院那一位的高枝。反正文軒只在乎升官,不在乎去什麼地方。”榮瀾芝扭着腰身上了馬車道。
榮瀾煙站在那望着馬車一溜煙而去,撇嘴道:“說得容易啊,我連人家翰林院大學士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啊……”
第52章皇帝封印
皇帝封印,各司各府自然也得休生養息。
周寒執最後一個離開了通政司,出了門便見周平穿着新作的一身石青色短襖站在那,臉上頗有喜色。
“大人,方纔翰林院的曹大人還有幾位大人派人過來傳過話,說是要請您去賞心樓喫酒。”周平道。
一雙桃花目微微斂神,略沉吟道:“可跟夫人說過?”
周平搖搖頭,“夫人今兒讓我一直候着您,說知道您會提前回府。”
“那便不去了。你找人傳話,咱們回府去。”
回府不也是閒着……周平暗自嘀咕一句。周寒執並未聽見,只是坐回馬車裏,想到可以在府裏休息數日,心頭不免也有些高興。
隨手掀開轎簾,外頭正是人流交織的時候。或有母子正站在糖葫蘆攤的旁邊挑着冰糖葫蘆,亦有些帶着丫鬟出門的婦人,更多的則是帶着孩子的夫婦,手裏從喜字到春聯,每個人都沒閒着。
“過年就是熱鬧,要是天天過年該多好。”周平一邊趕着馬車一邊唸叨。
周寒執坐在裏頭笑笑,一雙桃花目如春光和煦。
等回了周府,榮瀾語正站在門口看宋虎貼春聯。她梳着單螺髻,烏黑的髮絲高高盤起,上頭用一根玲瓏山茶花珠釵,再無旁的。
但這樣清淡的打扮恰恰凸顯出清水出芙蓉的美貌。光是站在那看着她的側臉,便足以讓人心動不已。
一襲暗紅金線雲紋長袍將身子裹在裏頭。不需想象,也能知道是怎樣的玲瓏有致。
周寒執脣畔的笑意愈濃,上前將人拉住,眉眼柔和道:“咱們出門去。”
榮瀾語一怔,“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周寒執笑。
榮瀾語摸了摸鬢邊的碎髮,有些羞赧道:“那不成,我得去換件衣裳,這件衣裳太素淡了。”
周寒執不答應,抱着人就往馬車上去,氣得榮瀾語拿胳膊捶了他幾下,最後卻還是乖乖坐在了他跟前。
“那麼多人都在呢。”榮瀾語不好意思。
周寒執笑笑,“我是你夫君啊,怕什麼。”
榮瀾語不跟他廢話,撇嘴哼道:“你要帶我去哪?”
“去街上散散心。”
“怎麼忽然想到去街上散心?”榮瀾語不理解。
周寒執沒吭聲,卻聽前頭周平哎呀一聲道:“夫人吶,您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大人回來的路上看處處熱熱鬧鬧,又看着大夥都在外頭轉悠,就心疼您了,想着您天天在府裏悶着多沒趣啊,就想帶您出來瞧瞧……”
周平這麼一說,馬車裏的兩個人都笑了。
“對了夫人,您別給咱們大人省銀子。大人之前買得兩處地皮又轉手出去了,賺了小一千兩,您得多買點纔好呢。”在街口送二人下馬車的時候,周平忍不住補充道。
榮瀾語一笑,被周寒執攬着腰肢一道往熱熱鬧鬧的街裏走去。
“這支簪子怎麼賣?”榮瀾語很快瞧中了一根粉色珍珠圓簪。
那貨郎擡眸一瞧,臉上便有些驚豔,隨即望着周寒執道:“大人好福氣,能得這樣的美貌的夫人在府裏。這支簪子價值三兩,真是跟夫人配極了。”
“三兩?”榮瀾語趕緊把簪子放下了。大過年的,果然東西的價格都翻了好幾番。
她正想說不要了,便見周寒執已經摸了碎銀子遞過去,“包好。”
“得嘞!這位大人真大方,配得上咱們這位夫人。”貨郎熟稔地拿綢緞包好,又小心翼翼地放進盒子裏,雙手遞給了周寒執。
榮瀾語心疼銀子,嗔怪道:“我沒想要的,太貴了……”
“不貴。”周寒執溫暖的懷抱始終讓她半貼着。“就衝貨郎那番話,我也得買着。”
榮瀾語的雙眼笑得彎彎的,拿胳膊稍稍推了他一把道:“你聽他胡說。”
“不是胡說。”周寒執笑着辯駁,卻不多解釋。
榮瀾語知道他如今疼自己勝過一切,只覺得心裏溫熱舒坦,倒也不犟了。
於是這一路,二人一會買匹緞子,一會買些小玩意,甚至連給榮瀾語解悶的話本子都買了七八本。好在周平跟得不遠,幫着拎了不少。
“餓了嗎?”周寒執見榮瀾語揉揉肚子,很快問道。
榮瀾語嗯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早膳用得不香。”
“那想喫什麼?”
“吃麪!”榮瀾語想起賞心樓巷子旁邊的那碗麪。
周寒執一眼猜中她的心思,笑着帶她往賞心樓的方向走。
賞心樓附近酒樓不少,處處彩旗飄飄。眼瞧着要過年,不少酒樓推出了許多可以外送的熟食肘子等菜餚,又僱了不少店小二拎着食盒來回遊走。
“菜不會涼嗎?”榮瀾語問。
周寒執搖搖頭:“這種食盒裏頭往往用的是溫盤。這種盤子很特殊,分上下兩層瓷,上層瓷薄一些,下層的瓷厚一些,中間卻是空的,所以只要在中間空的夾層注入熱水,就能保持盤子的溫度。”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些食盒都十分沉重的樣子。”榮瀾語點點頭,有些心疼那些店小二。正在這會,酒樓裏忽然走出一夥護軍,個個身高八尺,魁梧強壯。此刻,他們個個喝得面紅耳赤,走路都也飄飄忽忽的。
最讓人覺得納悶的,是其中夾着一位文弱書生,也是紅光滿面,步伐踉蹌。
榮瀾語還沒等瞧出來那是誰,那書生竟已經帶着這夥護軍走上前,指着榮瀾語道:“呀,這不是表妹,哈哈哈哈哈,這是害我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的表妹啊……”
“你放尊重些,這是我們夫人。”周平嗔道。
周寒執將榮瀾語護在身後,眼眸中散出殺氣。
“夫人?我呸!什麼夫人,當初我娶都不稀得娶,也就你們拿她當夫人。”餘衍林的腳似乎找不着能站穩的地方似的,不住地來回遊走。“不過,榮瀾語,表妹啊,你害得我好苦啊,要是沒有你,我也不會有今天這個下場啊。我,我是誰,二甲傳臚!!現在呢,就是一個孔目,一個這輩子都升不了官的孔目!”
周寒執懶懶擡眸打量着他,眼底涼薄,幾乎下一刻就要一腳踹在他的心口上。
但似乎餘衍林今日仗着人多,竟有了挑釁的意思。“周寒執,這些都是我的兄弟,跟我剛拜過把子的兄弟。你,把我表妹留下,我就放你走。”
周寒執幾乎要被氣笑了。他頭一回聽說一位書生能跟這些護軍做兄弟。無奈地搖搖頭,看着身後的那些人,淡淡道:“幫他們寫幾回給家人的書信,就是兄弟了?”
他很清楚這批護軍。他們是最下等的兵士,因而多數不是盛京子弟,而是從各府各州選上來的,所以在盛京沒什麼親人朋友。而他們之所以跟餘衍林交往,不過就是圖餘衍林的筆桿子,希望他能幫忙寫些書信而已。
可笑餘衍林竟把這些人當成兄弟,還以此爲榮。真是書生意氣。
餘衍林猜不透周寒執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在想什麼,只是一味地看着他身後的榮瀾語,不知該愛還是恨。
他咬着牙,想象要是能把榮瀾語拽進餘府的場景。即便身爲孔目,大概人生也是值得的吧。這樣的一位美嬌妻,拿什麼換都成啊。
那可愛嬌俏的單螺髻,那白皙細嫩的皮膚,那修長的脖頸,怎麼看怎麼喜歡,想恨都恨不起來。
他一步步走過去,眼底帶着曖昧。卻很快被周寒執那不輸護軍的高大身軀擋住。
“你滾開。事到如今,你還想拿官職壓我嗎?正四品又怎麼樣,反正我也不打算升官。”餘衍林嗤笑。“在一個不想升官的人面前,除了皇帝,誰都管的了我。”
餘衍林根本沒注意到,他說出正四品的那一刻,身後的護軍們臉色全變了。若說方纔他們還猶豫要不要替餘衍林出頭,那麼此刻,衆人全都退縮了。
周寒執伸手搭在餘衍林的肩膀上,面帶笑意,可手上卻暗中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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