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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者:北陶
那谋士身材矮面色红润,看起来颇是年轻,却偏偏留着一把很可爱的山羊胡,自称名叫张允。白璧看着他,觉得似乎很是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何处见過他。下意识地看向纪行之,却见纪行之一脸茫然,并不认识他的样子,一時間倒也弄不清究竟是谁弄错了的事。

  白璧和纪行之跟着张允进了一间外院的书房。书房不大,看起来不像是平日裡议事的地方。儿臂粗的牛油大烛燃烧着,整间书房亮堂极了。此时已是后半夜了,府中仍是喧哗不止,倒是只有這边院裡安静得很。张允道:“二公子正在城墙上督战,侯爷和三公子一会就到。两位請稍等片刻。”

  白璧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漫不经心道:“哦?你家侯爷果然沒死啊?”

  张允一怔,不禁道:“姑娘何出此言?”

  “桥镇那边有人在传這件事,”白璧慢慢喝干了一杯茶,又自己续了一杯,好不容易能坐下喝杯茶,先休息休息。她指着侯府正院的位置,轻笑道:“我就說祁阳侯纵行西北這么多年,祸害哪能轻轻松松就死了呢?”

  张允听着她一口一個“死”啊、“祸害”的,忍住骂娘的冲动,陪笑道:“姑娘說笑了。”

  白璧笑了笑,不再搭理他,由着他胆战心惊地下去了,一边還想着要不要先提醒自己主人這可不是什么客气人……可转念一想,侯爷伤成那样還要亲自来见她,可见无论這姑娘性子怎么样,毕竟在此时,只怕确实是要客气招待的。

  沒等多久,果见两個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更年轻一点的看起来倒像個文士,轻轻搀扶着另一個。白璧与纪行之对视一眼,起身向年长的那位见礼:“侯爷。”

  說真的,這真不是纪行之的风格。若纪行之是自己来的,怎么也得把礼行全了。可偏偏白璧就站在一边,就算是他把礼全了,天知道這祖宗還会不会弯這腰了。之得和白璧一样,草草施了一礼。

  果然,那年轻文士轻轻皱了皱眉,面露不满。白璧根本不理他,只对祁阳侯道:“看来侯爷是知道我們要来的了?”

  祁阳侯钟泽脸色苍白,坐到椅子上时還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确实伤得不轻。刚一坐下,祁阳侯也不计较他们失礼,便指着身旁的年轻人道:“這是我三弟,年纪尚轻,還有些不懂事,两位勿要怪罪。”

  白璧笑了笑,纪行之道:“不敢不敢。只是,”他微微迟疑,扭头看了一眼白璧,方道:“少年时,祁阳侯是否去過陇川白府?”

  “啊,”祁阳侯轻轻叹了口气,道:“纪公子是认出我来了?”

  其实纪行之也不敢肯定,毕竟是這么些年了。只是那三公子许是年纪太轻,莫名就让纪行之想起了十几年前還在白家时,偶然见過的少年。

  三公子和那少年实在是太像了。

  “我這三弟,”祁阳侯叹笑道,“和我年轻时确实像得很。”

  三公子钟淙闻言皱了皱眉,倒是沒說什么话。白璧却是忍不住了,道:“侯爷去過白府,为何我却沒有见過?”

  纪行之道:“那次你不在家,应该是和师弟随师母回莫家的时候罢。”

  莫家是白夫人的娘家,纪行之虽是白立衡的弟子,却算是外姓人,沒有跟着师母回娘家的道理,那样想来,确实是见不到的。而陇川白家在西北也算是一方势力,祁阳侯虽是勋贵子弟,但在西北這样哪家孩子都散养的地方,去地头蛇家看看,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白璧就不說话了。祁阳侯道:“宋先生高义,两位能在此时赶来西阳关,钟某拜谢了。”

  “不必,”白璧看着他,也不再纠结他少年时去過白家的事了,只是简单道:“昆城那样的地方,有一個就够了。”

  祁阳侯尚未及冠时,前祁阳侯钟敏在和鞑靼人的战役中战死,年轻的钟泽尚能收拾残兵,保下祁阳侯府在西北的余下势力,真么多年一边厉兵秣马征战沙场,和鞑靼人虽沒有大战,却战不断,一边還能和朝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平衡关系,怎么看都不会是個笨人。听他们二人說了几句话,就知道他们俩中是谁在做主。轻轻咳嗽了两声,便道:“两位一路赶来,想是已经疲惫了。不如先休息一阵,不急的事不如明日起来再议。”

  白璧看着他苍白疲倦的脸色,想是果然力不能支,不然也不能是二公子在前面督战了。不過看起来倒是很从容的模样,并不担心,便笑道:“看来侯爷是相信今夜是无事的了?”

  祁阳侯道:“家中二弟尚算得用。”

  白璧就笑了。干脆利落地站起来,道了声谢就要走。甫料,刚一出门,就有兵急匆匆奔来,大喊道:“侯爷,城墙倒了一块!”

  白璧下意识站定回头,就见祁阳侯钟泽衣带生风,已从身边匆匆走過,脸色冰冷,嘴唇紧抿成一线。三公子钟淙跟在身后,還能看见张允从书房后面匆匆跑出来。纪行之道:“咱们……也過去嗎?”

  纪行之从来就不是個主意大的,能說出這样一句话,已经是难得的了。白璧微一沉吟,突然展眉而笑道:“不然我們是来做什么的?看热闹的么?”

  张允正好跑经過他们,闻言猛地止了步子,圆嘟嘟的脸上竟是惊喜之色,他忙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的先代我們侯爷写過二位了。”

  真会顺杆子爬啊。白璧脸皮抽了抽,手指轻轻扣在刀鞘上,感受到粗糙的纹路,心裡蓦然安定了些。她从未上過战场,也从未想過,有朝一日竟要亲眼目睹一场与外族的战役,亲眼看着一寸山河一寸血地流下去,甚至還要亲身参与。

  她突然神色一动,回头看向纪行之,果然见纪行之也是嘴角紧抿,神色肃穆。他们来到此处,本来不過是以江湖人的长处,也许能帮忙护住祁阳侯的一條性命,让整個染血的西北大地,還有一线希望,让昔日繁华的西阳关,不至于变成昆城那样的死城。他们在此,却无意间竟要做到更多。

  白璧和纪行之跟着祁阳侯匆匆上了南面的城墙。西阳关北面是高山,除了北面之外,其余三面城墙皆有城门。而此时,倒了的那一段城墙,正好是在南面。

  正门!

  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整個正门外恍如白昼,白璧微一侧头,避开前方散射来的一支箭。探着身子从人群裡窥见一线,着兽皮战衣的鞑靼士兵源源不断地冲锋,毫不惜命一般。白璧忍不住后撤一步。她何时见過這样的场景!

  纪行之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璧,你看祁阳侯。”

  白璧闻言望去。刺杀虽未要了他的命,却也着实伤他不轻。他身上的血顺着衣服滴下来,已经在衣摆处形成了一個的血洼。白璧睁大了眼睛,只觉得這一切都不可置信。

  這两天,有太多的事冲击着她十几年裡艰难形成的价值观,一件件,毫不留情地,把她洗得脱胎换骨面目全非,她目中所见,却尚不能完全理解。但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撼其心神,动其根骨。

  就如這個年轻男子,他从十几岁到如今三十几岁,镇守着偌大的西北。风沙遍地,苍穹之下尽是荒凉。這個地方,有那么好,好到让他不惜命地全力维护它?

  白璧垂下眼。

  倒下的那一段城墙并不算长,但是却让鞑靼大军瞬间找到了一個口子,继之,拼命撕开。就像洪水,短時間裡,就可以重开闸口,瞬成汪洋。祁阳侯脸色煞白,却并不妨碍他轻声吩咐下去:“阿淙,你带上剩下的府兵,也去那裡。”

  那裡,就是那條丑陋的口子。

  三公子依言下去了,白璧慢慢俯下身,从身旁倒下的一個士兵身上,抽出他紧握在手中的长弓与箭囊。她幼时时常与父兄一起上山狩猎,箭的准头端的不错,再加上她以内力加之,每出一箭,必死一人。纪行之就不行了,从就是乖孩子的纪行之暗器都不常用,更别提射箭、打猎這种熊孩子最喜歡的事了,当然,比起普通士兵還是不错的。祁阳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张允低声道:“侯爷,這边有二公子守着,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二公子钟溶此时也是急得焦头烂额。那块城墙莫名其妙就倒了,鞑靼人炸了那么多块地方,就這一块倒了,要說裡面沒有猫腻,那才奇怪了。只是好在這块城墙并不算大,两方人马挤在一起,一时半会的鞑靼人也进不来。倒是城墙上时不时射来的冷箭,倒是很大的助力,有时候一箭射出来,還能穿串糖葫芦出来。

  他也顾不上抬头看。今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大哥遇刺重伤,紧跟着鞑靼人竟然攻城!要知道鞑靼人最是不擅攻城的,他们最喜歡的是战场上厮杀,骑兵裹着步兵冲上来,這才是他们最喜歡的作战方式,天知道怎么竟然要攻起這座明显防守严密的西阳关来,偏偏還差点让他们得手了!

  要說都是巧合,是天助鞑靼,二公子還不如一头撞死在城墙上算了。

  這样想着,一時間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心想,我們拼命守着的城和人,在那些人眼中,不過是事耳。正愤懑间,突然一個人从他身边穿過去,低叱了一声:“找死呢!发什么愣!”

  竟是個姑娘的声音。虽然這姑娘身材高挑,刀法也很凌厉,可是,确实是個姑娘啊!

  哪来的?

  “你是不是傻?”那姑娘又替他扛了一刀,回头就是一個白眼,道:“你傻站着干嘛呀?你那刀是用来杀鸡切菜的嗎?你的胳膊腿儿长在身上是为了给人家练刀的嗎?”

  钟溶回過神来,也顾不上說话,几刀劈开身边的人,退下来喘了口气,好好看了她两眼,果然是個姑娘的样子,一身黑衣,头发随意扎起来,背影瘦削,身边還有一個男子,和她一样,是沒有穿盔甲的。正好奇,钟淙已经带着人過来了,开始慢慢将人向外推。钟溶一把拉住他,问道:“那俩人是谁?”

  “大哥的客人,”钟淙也沒時間跟他多說,“来帮忙的。”

  现在简直是来了個人就很受欢迎啊。钟溶也不多纠结,加上现在又来的這些人,总算在天亮之前把人弄出去了。读书免費小說閱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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