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舟清綾
幽幽清潭上空，浮着一個白衣女子，修長的身子懸在空中，夏日吹過涼悠悠的山風，她裙袂也微微飄蕩，讓人可以看到她裙下那雙線條簡潔輕盈的雲白色布履，素淨的鞋面上沒有沾半點塵埃，乾淨、樸素卻又出塵。
這是一位美麗若幻的女子，五官靈秀精緻，無一絲瑕疵，一身略顯寬大的雲白色外袍披在身上，隨風飄動，頗有幾分灑然與從容，而從涼風吹扯開的縫隙裏，也顯出其中剪裁精緻卻並不繁瑣的裙裝，同樣是雲白色。
她就如一朵臨水自照的水仙，清麗中別有孤傲，閒適中卻見輕愁。
然而站在白衣女子身前的少年卻似乎全然沒有發現這一切一般，手持一柄玄黑長劍，站在潭邊，直指女子，一雙清澈如同山間潺潺泉水的眸子中還閃爍着絲絲怒意。
“你是誰？爲何在此？不知此地乃是道門祕境嗎？”
面對少年眸中的怒意和他那一連串的問題，白衣女子很是淡然。
她只是微微一笑，便道：“我是宗主的親傳弟子，是宗主讓我在此修行，你說我爲何不能來？倒是你，明知此地乃是道門祕境，竟然還在千靈潭中洗漱，我可不可以認爲你是在蔑視門規呢？”
而在說話間，白衣女子已經凌空虛踏，竟是已經來到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聽到白衣女子的話，手中的劍慢慢的就放了下來，完美好似夢幻般的俊臉竟是刷的紅了起來，本來還有絲絲怒意的眸子中竟是閃過些許的慌亂。
很顯然，在經過白衣女子的“解釋”後，他已經對白衣女子放下了戒心，甚至，他現在還在想“蔑視了門規到底會不會受到懲罰呢？”這種天真問題。
也幸好這白衣女子不是殺手，不然要殺這天真無邪的少年實在是太簡單了，幾句空話就深信不疑，而且還在別人已經近身的情況下把武器給放了下來，這種毫無機心的做法在殺手面前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不過，我也可以不告訴師傅的。”
女子忽然話機一轉，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微笑，只是那話語中的意味卻無論怎麼聽都有種陰謀的味道。
“真的嗎？你還真是個好人啊！”
少年似乎全然沒有發現女子已經逐漸掌握了話語主動權，臉上竟還露出瞭如孩子般天真的笑容，那笑容燦爛、明媚，彷彿有大片大片的陽光藏在裏面，只給人一種來自內心的溫暖。
“額……”
本來還想借機說些什麼“好主意”的白衣女子，在看到少年那燦爛得好似春天第一縷陽光般的笑容後竟是愣住了，到反應過來，臉上竟是閃過一絲嬌豔的紅霞，動人心魄。
如果是其他人在此，見到如此“美景”可能早已經呆立當場了。
只是，這一切對於少年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他只是將好奇的目光投在了青衣女子有些“發燒”的面龐上，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然後問道：“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啊？”
“額……沒什麼，我的臉很紅嗎？”
“對啊，很紅很紅的，比臭老頭的紅斑還紅！”
“噗嗤，你這麼說你師傅不怕他打你啊？”
女子似乎覺得少年的比喻很有趣，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少年也似乎對於那個口中的師傅很是畏懼，聽到女子的話竟然四處望了望，發現沒人，然後才長舒一口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臭老頭回來了呢。”
然而，下一刻他就是一臉笑容地看向了旁邊已經坐在了清潭邊的青草地上的白衣女子，然後也是跟着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他一邊坐下來還一邊說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臭老頭是不會知道的。”
“呵呵，你跟她真不像。”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旁邊漂亮得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的少年，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傷感，眸子中閃過些許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複雜情感，卻是投向了面前的清潭，沒有被少年看到。
但少年壓根就沒有注意白衣女子的眼神，他只是聽到白衣女子的話後愣了一下，然後道：“你剛纔說什麼？”
“沒什麼。”
……
“對了，我叫陌良，你叫什麼名字？”
“……”
“我叫雲曦。”
“哦，很好聽的名字啊。”
後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清澈卻看不見底的水潭，他們的臉上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只是誰都沒有打擾對方，就這樣各自沉默着。
然而就是這樣的沉默卻更能將這初次相見的場景永久的保存在彼此心中，以至於，結下那刻骨銘心的情緣。
……
陌良目光深幽，心境並沒有因爲對往事的回憶而有絲毫的波瀾。
再次看了一眼站在身旁似乎正靜靜等候着什麼人似的少女，陌良竟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對方的深淺，很顯然，對方的實力絕對遠在自己之上。
容貌如此出塵，氣質如此脫俗，而且實力還如此的深不可測，就陌良所知，整個舟家也只有一個人符合要求。
那就是舟家兩大女神之一的——舟清綾。
也就是舟辰的姐姐，上一屆舟家子弟的領軍人物，擁有無限接近優等資質的極品良等資質。
聽說當時的舟清綾在開靈後，第一次測資質時，就被測出來擁有優等資質，那可是十年來，第一次測出優等資質啊，轟動程度可想而知，而且當時就只有她一個人被測出擁有優等資質，其受到的關注程度絕對還要在如今那三位擁有優等資質的天才之上。
但是後來不知爲什麼，擁有優等資質的舟清綾的修行速度雖然比同屆的人高出很多，但卻也絕對沒有表現出優等資質所應該有的修行速度來，所以家族決定對舟清綾再次進行資質測試。
而這一次測出來的結果卻測出舟清綾的資質並非是優等，而是良等上，因此舟清綾的資質一致被認爲是極品良等資質，是最接近優等資質的存在。
就在陌良回憶着一切有關舟清綾的消息時，人羣中不知是何人響起了一聲驚呼。
“快看，那是舟辰！”
這聲驚呼迅速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頓時全都向演武場的入口處看去。
陽光正明媚時，一個身穿玄黃色袍服的少年男子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他面容如玉，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屹立在明媚陽光之下，一頭墨發被染成了金黃色，在微風中微微飄起，有一種說不出的英武霸氣。
此人，正是舟辰。
人羣中頓時爆發出熱鬧的議論聲，或褒或貶，但都直奔舟辰而去。
“這就是天才的氣場嗎？果然非同凡響啊。”
“嗯，不愧是我們舟家未來的希望，這氣質，也是沒誰了。”
“哼，不就一個優等資質嗎？神氣什麼，如果沒有大元老給他撐腰，他能有什麼好顯擺的。”
“你這是嫉妒。”
“切，我會嫉妒他，他舟辰如果有本事，會敗在一個女人手裏？”
“那隻不過是突破小啓位而已，算不得什麼比試，這一次的小比才是貨真價實的戰力比拼，你覺得有人能夠打敗舟辰？”
“……”
……
舟辰面無表情的走向演武場，他的步伐很是穩健，他的目標也很是明確，只是片刻功夫，他就穿過了人羣，來到了陌良的面前。
準確的說，應該是陌良身旁的舟清綾面前。
舟辰看着眼前的舟清綾，看着這個自己的親姐姐，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溫和的笑意道：“姐姐要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小弟也好早點做些準備，總比讓姐姐在這太陽底下曬着好啊。”
然而面對舟辰的笑臉，舟清綾卻沒有什麼好臉色，她面無表情地看着舟辰，緩緩道：“我不是你的姐姐，而且這舟家，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舟家，我還需要你來準備什麼？”
舟辰聞言也不尷尬，從容笑道：“看來姐姐和我有些小誤會啊。”
“不過姐姐等會兒還是認真地看比賽吧，這次的比賽應該會很有意思的。”
說到這裏，舟辰還特意頓了頓，將目光掃了一旁閉目養神的陌良一眼，語氣中透露出些許的意味深長。
“小弟在這裏也再不打擾姐姐的雅興了，好好期待這場比賽吧，姐姐。”
舟辰說完，便是直接轉身離去，背影看上去瀟灑無比，也是引得無數的女生尖叫不已。
然後，面對這一切，舟清綾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是無比的淡漠，彷彿她眼前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弟弟，而是自己的仇人。
這個時候，她也轉頭看了身旁閉目養神的陌良一眼，目光中也透出絲絲的不屑，顯然認爲陌良剛纔在舟辰面前閉目養神是在裝縮頭烏龜。
而陌良也感受到了舟清綾那不屑的目光，卻眼睛也沒睜開一下，依舊閉目養神，等待着小比的開始。
對他而言，在敵人面前示之以弱並不是一件可以讓自己感到羞恥的事情，甚至，讓他給敵人卑躬屈膝，對着敵人搖尾乞憐也都不是什麼大事。
對他而言，只要能在關鍵時刻給敵人提供最致命的一擊，那麼前面爲之所做的一切鋪墊其實也都可以接受。
因爲面子，永遠沒有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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