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栾华
皇灵区,灵帝国。
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道狰狞的闪电撕裂了云层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震天动地,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瓢泼的大雨。
大雨如注,降临在這片荒芜的大地上,氤氲朦胧间,透過這厚厚的雨幕依稀可以看到八個人影。
八個人影,其中七個是身穿铠甲的军人,剩下一個是赤着膀子的大汉,此刻正分成两個阵型,互相对峙着。
穿着铠甲的七個军人中,有六人身穿青黑色流云铠甲,头戴青黑色甲盔,腰间系一柄短剑,他们的手皆是放在那柄短剑上,面容冷峻非常,丝毫沒有受這大雨的影响,似乎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杀過去。
而在這六個的身前,是一個身穿暗红色轻甲的男子。
他中年模样,身背一柄黑色长剑,腰系两把青紫色短剑,身形消瘦,脸颊瘦削,两鬓斑白,双眸凌厉非常,一头黑白交替的长发穿過一個灰色发箍由一根玄黄色发簪所束,让人第一眼看到就不由联想到两個字——精干。
他此刻背负双手,一脸淡然地看着在他面前大口喘息的汉子,一双乌黑的眸子裡满是看不透的深邃。
“栾华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啊!”
那個赤着膀子的汉子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然后一脸冷笑地看着他身前的中年男子,言语之间尽是揶揄之意。
他此刻已是被逼上了绝径,元灵被禁,提不起一丝灵力,所有的后手全都使用殆尽,甚至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也是宛如铁块,奇重无比,虽然可以移动,但也很难移动太远的距离。
“丰霆,你已经沒有丝毫退路了,說吧,那样东西究竟在哪儿?坤愈已经死了,你也沒有必要再隐瞒這秘密了。”
叫做栾华的中年男子并沒有因为丰霆的揶揄而有任何愤怒的表情,瘦削的面庞上尽是淡然之色,一双乌黑的眸子中闪烁着幽幽的寒芒。
“哈哈哈,栾华啊栾华,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知道那個东西的下落?实话告诉你吧,那东西自从被那個叛徒带走后,我們就再也沒有了其下落。”
面对栾华凌厉的气势,丰霆沒有展现出丝毫的畏惧或者怯懦,一张粗犷的更是满是豪迈的笑意。
“呵呵,坤愈在那件事上为了让你死心塌地的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把一切事物都全权交给了你负责,虽然后来在那個狼子野心的吴越手中吃了大亏,但是你的儿子,不是被派去调查了嗎?”
不管丰霆脸上那已经开始微微变化的表情,栾华接着說道:“你儿子丰池這一调查就是八十几年,這八十几年间仿佛他整個人都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坤愈暗地裡也对你产生了疑心,而你为了保护你這個儿子,居然硬是沒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可是你以为你瞒得過坤愈,就能瞒得過灵皇陛下嗎?”
看着已经脸色大变的丰霆,栾华的脸上依旧古井不波,他直视丰霆,声色俱道:“帝国的强大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我知道的,也比你想的多得多,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若再要负隅顽抗,那么也只有把你带到帝狱中好好‘款待’了”
丰霆闻言,粗犷的大脸上也是瞬间闪過了些许恍然的神色,深深看了一眼栾华,最后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竟是直接盘膝而坐。
“自从你找到我时,我就知道我身边出了内鬼,我做的事很可能早已被灵皇陛下知晓,所以我也沒打算逃,但是關於丰池那小子的消息,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栾华并沒有說话,深邃的眸子中幽光闪现,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
丰霆看了一眼在栾华身后的六個身穿青黑色铠甲的男人,本来满是颓然的脸上竟忽然露出了些许笑意,他看着栾华笑道:“我在好奇,为什么你来抓我带的是宇灵卫而不是缉刑使?”
栾华目光深幽,却是无奈地摇摇头,淡然道:“我栾华的兄弟,只能死在战场上,哪怕是自己人的战场。”
也不管栾华那张仿佛千古不变的面瘫脸,丰霆直接大笑出声:“哈哈,我真的搞不懂你啊,明明对兄弟重情重义为什么又要亲手把我往火坑上推?”
栾华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在他周围的雨幕竟是开始凭空蒸发,大量大量的水汽仿若游龙般在他周围来回游动。
“朝闻道,夕死可矣。”
栾华的目光忽然冷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丰霆,淡然道。
在他說话的时候,他身旁的雨水已是被蒸腾成了水汽,雨汽朦胧中,他与另外六個人的身影也是显得若隐若现。
栾华将负于身后的双手缓缓伸出,随意挥了挥,随着一阵细微的金属脆响,在他身旁的朦胧水汽就是尽数消去,在這一刻,周围的雨幕已经无法模糊他的视野。
他目光如炬,直直盯着盘膝而坐的丰霆,朗声道:“一切将损害帝国利益的不利因素都必须在萌芽之前,连根拔起!”
周围哗啦哗啦的雨声并沒有遮住他的声音,尽管他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刺破了层层的雨幕,传向了远方,也传到了丰霆的耳中,让丰霆的心都是不由得为之一颤。
丰霆怔怔地看着栾华,此刻的他竟是有些呆滞,曾经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似乎给他带来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可惜记忆太過久远了,久远到他以不记得那個人影究竟是谁了。
记忆中,那個人影策马扬鞭,驰骋沙场,在刀光剑影中从容不迫,带领着一大堆死士,在血雨和尸海中杀出了一條條辉煌的道路!
這竟然就是他自己!
丰霆很难相信,那個在沙场中纵横驰骋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朝闻道,夕死可矣。
是啊,曾经的他就是为了這句话,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无畏生死,即使如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也绝不畏惧。
他现在似乎還想起了那时志得意满的万般豪情,那时精忠报国的赤胆忠心,只是……
现实是残酷的啊,太多的无奈与挫折最终還是让他沉沦了,沉沦在了美色裡,沉沦在了权势中,沉沦在了金钱上,为了苟且偷生他甚至无所不用其极!
甘愿成为贪官污吏的爪牙,甘愿成为帝国的蛀虫,甘愿在青史上留下洗不清的骂名……
這,已经不是原来他了。
“不管怎么說,谢谢你了,一個光荣的军人是绝对不能死在自己国家的监狱的!不過不管你信不信,丰池自从七十几前就再沒有跟我联系了,虽然他的命灯還沒有熄灭,但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烧了這七十几年,這七十几年来,我都以为他是死了。”
丰霆很是洒脱,粗犷的大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追忆,被雨水润湿的嘴唇不断蠕动,似乎在笑,但那双铜铃大的眼睛中却分明有什么晶莹在闪烁。
栾华深深地看了丰霆一眼,深邃的眸子裡终于是露出了些许的感情波动,很是复杂,有不忍、有欣慰、有惋惜、還有一丝的失望,但最后他终于還是紧紧闭上了双眼,转了過去,再次睁眼,对着一旁的军士挥了挥手,然后不再說话。
长時間的相处,一旁的军士瞬间就是明白了栾华的意思,将腰间短剑噌的一声拔了出来,在手间转了转,闪過道道冰冷的寒光。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丰霆的身前,在对方似解脱的目光下将短剑划了過去。
剑光一闪而逝,丰霆的脸上并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這一剑速度太快,快到他都沒有感觉到痛苦。
他盘膝而坐一动不动,一双铜铃大的眸子中還正透着轻松的神采,其中一滴璀璨的晶莹正顺着他粗犷的面庞缓缓滚落到地上,但在他的脖颈处却是有一條红色的血线正在蔓延。
他永久的沉睡了。
他应该是梦到了他曾经所熟悉的沙场,他应该听到了高昂的军乐,他应该看到了他所为之骄傲的辉煌,他应该是幸福的,不然,他的脸上为什么那么的安详。
“走。”
栾华十分果断,并沒有再去管那丰霆的尸身,径直向着远方走去,暗红轻甲因为他的移动,正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而另外的六個身穿青黑色铠甲的人影见此,却也是悄然地跟了上去,厚重的铠甲踩在地上也是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路中,一個穿着黑色铠甲的宇灵卫有些担忧地对着栾华问道:“将军,這次我們沒有丰池和那個吴越的下落,如果陛下知道今天的事会不会……”
宇灵卫的话還沒說完,栾华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声音,然后道:“陛下那裡我会亲自去說明今天的情况,现在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那两個人的下落,吴越带走的东西所关联到的那件奇物,虽然弥足珍贵,甚至可以說是绝世无双,但是其真实性也有待考证。”
“再說,丰霆曾经毕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武将,血性還是有的,一旦他不开口,谁也沒有办法让他开口,搜魂都不行。”
說到這裡,栾华的双眸中满是自信。
“而且如今对于帝国来說最重要的,是征讨其余八国,统一皇灵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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