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通常人在刚有感冒的症状时,其实并不能看出和平常模样的太大差异。
除非自己本人开口說话,主动暴露出鼻塞或咽炎导致的异常。
這时候朋友才会问一句:“你生病了?沒事吧?”
乔令月就是這样的人,她每次感冒生病时,病程发展往往像她的人一样有种慢悠悠的感觉。
生病前必有自己的预兆,生病后的症状也一向不显山露水。
因为家裡有位身为医生的母亲,她一直觉得普通感冒沒什么大不了,大多时候喝点热水挨個四五六天,身体的免疫系统就会自动去抵抗病邪。
她不会像许冬颜一样感冒前說一句“我好像要感冒了”,感冒后又拽着人說自己多难受多不舒服。
她只会先默默忍着病情,像個科学家一样小心观察自己身体的反应。
直到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不足以自我恢复,這时她才会再主动去看医生。
因为這种性子,令她在小时候差点将小感冒拖成大病。
等到后来年龄增长,她学会了在预兆前期提前防护,就算之后生病,也会很快的康复。
而现在,她有着曾经对疾病的细致体会,很快察觉到了宋越明的异样。
——他脸上的惨白不是因为困意,而是确确实实的生病了。
宋越明眼睫微垂,人显得沒什么精神,甚至故作轻松的掩面打了個哈欠。
听到乔令月的问话,他揉了揉眼角,语气有些虚,想要掩饰住声音的嘶哑道:
“沒有,昨晚给自己加了個班,乔姐姐不用担心,我……”
声音骤然断在空气裡。
宋越明只觉得额头上突然覆上了一只轻软的手。
在手掌贴紧额部皮肤的那一刻,除了手掌的暖意,额角处還传来对方指尖的沁凉。
那股凉意极弱极边缘,却像是绵长细密的雨,将他脑子裡的混沌洗了個干净。
乔令月微仰着头,眼睛盯着宋越明的额头,仔细地感受着手掌处传来的温度。
片刻后,她将手翻了個面,改用手背测温,视线看着宋越明的眸子道:“你知道你生病了嗎?”
额上還被对方的手背贴着,她的手背相比于手掌,带着明显的凉意,立刻把還处于怔愣的宋越明拉了回来。
他看着前一会儿還被他叫着姐姐的女人,秀眉是微蹙的,杏眼是敛着的。
說完话的红润唇瓣紧抿成一條线,看着像是憋着股郁气。
他动了动唇,那张能言善辩的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乔令月将手放下,把他這副要說不說的模样看作是心虚。
她瞧着对方,语气不善道:“你昨天沒喝姜茶?先去量個体温,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语气是严肃的,內容却是关心人的。
宋越明沉默片刻,眨了下眼睛,小声解释道,“我泡了姜茶,但是水太烫了,等它放冷前不小心睡着了。”
他声音裡夹着细碎的无辜,让乔令月想起两人初见时他忽悠自己加公众号的画面。
结合這人刚刚的遮掩,她更加蹙眉:“那你醒了之后,沒觉得自己哪裡不舒服?”
宋越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语气裡的无辜更甚:“乔姐姐,你刚刚敲我门的时候,我才刚醒不久。”
乔令月沒揭穿他,“去量体温。”
宋越明站在原地沒动,“我沒有特别难受,可以挨過去。”
曾经同样采取這种方法的乔令月沒有理由去批评他。
但她還是道:“起码先量個体温确定情况。”
轻微感冒也就算了,但要是发烧,還是处理一下更好。
宋越明看着乔令月眼神裡的不容拒绝,犹豫片刻,认命地跟着她下楼,“好。”
因为别墅裡的這一個病号,乔令月的出门時間严重推迟。
昨天因为许冬颜的請求,她找舒可陈要了她演唱会的门票。
对方得知她刚好休假,立刻邀請她出去逛街,顺便让她看看自己演唱会的演出服。
乔令月左右闲着沒事,爽快地答应了。
原本她们约的是十一点,然而等乔令月到达约定的咖啡馆时,時間已经迟了半個小时。
她拿出手机看了会儿和舒可陈的聊天頁面。
上一條消息是在二十分钟前,她說可能要迟点到的对话气泡還摆在上面。
但对方并沒有回话。
舒可陈比她小了四岁,作为京市舒家的唯一小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却在高中时离经叛道地玩上了音乐,并且還真的在這方面走了一條路出来。
按照她以往异于常人的新奇打扮,乔令月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咖啡馆一眼就看到她。
但现在她站在這看了好一会儿,却沒有看到对方的影子。
她打了個电话過去,沒有人接。
咖啡馆裡的服务员瞧了乔令月半天,见她在找人的模样,礼貌的上前询问:“這位女士,請问你是在找谁嗎?”
“嗯,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
乔令月回答道,說到一半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舒可陈。
這位酷拽的小姑娘平常打扮换的格外快,可能今天她朋友圈裡還是一头挑染的脏辫,明天就换成了粉色的卷发。
她犹豫片刻,翻出朋友圈的照片给服务员看,“你见過這個小姑娘嗎,就是打扮可能不太一样。”
服务员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似有了印象道:“好像见過,当时她坐在窗户边的這個座位。”
乔令月被服务员引到窗边的桌子旁,又听到他道:“她当时正准备点东西,突然接了一個电话,坐了不到一会儿就离开了。”
“大概是几点的时候?”乔令月问。
服务员:“快要到十一点。”
那就是在她发推迟的消息之前,乔令月想,可能舒可陈突然有什么事情去忙。
她点了杯卡布奇诺,对服务员道了声谢谢,随后坐到了舒可陈先前坐的位置等着她。
舒可陈约的這家咖啡馆坐落于京市最繁荣的商业区,又处在十字路口的拐角上。
此时临近午休時間,周围流动的人群也渐渐多了起来。
乔令月坐的位置正对一個小的拱形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路边被秋意染上金黄的满树枝叶。
她又发了個消息给舒可陈告诉她自己在這等她,然后就着咖啡欣赏起人来人往的街道。
人群裡各种色彩在浓秋中穿梭,乔令月不自觉地想到了al十一月份将要举办的服装展。
她仍记得服装展的主题——“人间流光”。
主张将中国传统时节的不同色彩与现代都市生活结合,展示出传统歷史在现代仍存的美服。
简单来說,這场服装展讲求的就是缤纷多彩又底蕴深厚。
从今年年初规划开始,乔令月就为此飞往各地寻找灵感。
山川河流,农田野地,传统节气源自于人民对自然的总结,她就去自然裡探寻。
而现在她坐在這张小桌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主题裡结合的另一方“现代都市生活”。
当初她想着争取设计权时为此绞尽脑汁,如今休假在家,却对此有了新的感悟。
她找服务员借来了纸笔,记录下自己瞬间迸发的灵感。
時間缓缓流逝,路边的人群从密集到松散,等到桌边被人敲了两下,乔令月才恍然回神。
手机屏幕裡显示出好几條微信裡来自舒可陈的信息。
她快速瞥了一眼,大致是解释自己放鸽子的理由以及最后說了一句让她哥来請她吃饭。
乔令月回了個不用,這才抬头看向敲桌子的那人,是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士。
而她身边站着的人……
乔令月迟疑道:“纪霖?”
男人露出一個略显尴尬的笑,“好久不见。”
乔令月:“……這位是?”
她眼神示意纪霖身旁明显不悦的女人,再看向纪霖时眼裡已经带上了疏离。
說来也是奇怪,她和她這位前男友同在京市,分手后却多年沒遇见過对方。
而如今录制综艺时才刚编了点有关他的故事,這人就立刻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果然人不能随便撒谎。
纪霖身边的女人抱住他的手臂,看着乔令月敌意十足:“你好,我是纪哥哥的未婚妻,我听說過你。”
她自我介绍,却一来不說自己的名字,二来還反過来說听說過她。
這明显的敌意简直难以让人忽视,乔令月眼神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沒答话。
纪霖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安妮一直是這個性子,希望你别介意。”
他话音刚落,身旁被称为安妮的女人就直接道:“我們想坐你的這张桌子,能不能花钱請你换一张?”
乔令月:“……”
她原本是打算离开的,舒可陈已经确定了放她鸽子,她再待在這裡也沒有必要。
但是听這人莫名其妙的恶意,她突然不想离开了。
“抱歉,不……”
“行”字沒說出口,突然一個声音叫住了她,“月亮,抱歉让你等了我這么久。”
那是她早上刚听過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喑哑。
乔令月回头,果然看见了宋越明。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個早上還发着烧的人现在会出现在這,但并不妨碍她看见对面两人神色各异的对视。
下一秒,她听见安妮小声嘀咕:“一個沒工作的人怎么還勾搭上……”
后面的字眼她沒听清,既像“舒”又像“宋”。
乔令月眸色微动,不动声色地保持沉默。
很快,纪霖道歉道:“抱歉打扰到二位了。”
他快速拉着人离开,只剩乔令月和宋越明对视。
宋越明眉眼舒张,露出一個笑:“怎么每次遇见乔姐姐,总是会看到你被人为难?”
乔令月坐回座位,应声道:“是啊,恭喜你又成功救美一次。”
宋越明轻笑一声,又听到乔令月问:“所以你是可陈的哥哥?”
舒可陈曾提到過自己有两個哥哥,一位比她大不少岁,還有一位则和她是异卵双胞胎,跟着她妈妈姓。
想到先前相亲时,林女士提到的宋阿姨這個“宋”姓,看来宋越明就是了。
宋越明点点头应下了,走到她边上:“不饿嗎?還不走?”
乔令月回:“饿,但是沒想到你会是可陈的哥哥。”
宋越明不解:“我是她哥哥怎么了么?”
乔令月:“你知道我們曾经差点相亲過嗎?”
她记得当时被骗去相亲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车出去。
后来她从舒可陈口中得知,說是她眼瞎的哥看不上她的学历,所以开车直接走了。
她有点记仇,决定暂时不理這人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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