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杜瑞川从身后走過,将包放在桌上坐下,调侃道,“呦,這是昨晚去蹦迪了?”
“可不是嘛。来了個活力表弟,被迫在酒吧耍了一夜。我现在感觉要死了。”霍城四顾,奇怪地问,“這都几点了?司桐這個小丫头怎么還沒来?”
杜瑞川已经打开电脑敲键盘,不甚在意地說,“听阿衍說請假了。”
霍城想了想,一脸八卦,“沒跟老贺請?”
“……”
见杜瑞川不理自己,霍城又拐了拐他,一脸好戏的模样,“你說整個工作室会不会只有阿衍不知道老贺把他妹這颗白菜拱走了啊?”
杜瑞川還是沒忍住跟着八卦了一句,“我觉得有可能。”
两人意味深长笑了起来。
“在工作時間笑得這么猥琐……”
身后传来司衍的声音,两人一激灵,连忙投入工作。司衍漫不经心地走上来,继续說道,“有损工作室的形象。”
霍城两人一本正经地盯着电脑,假装沒听见。
司衍也不计较,问杜瑞川,“达诚的广告策划案做完了嗎?”
“做完了。”杜瑞川递上一個文件夹,“准备等会儿拿去给老贺。”
司衍打开看了看,点头,“我拿去吧,你忙。”
說着就走下台阶,往贺呈舟的办公室而去。霍城与杜瑞川保持着工作的姿势,默契地笑了笑,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司衍将文件夹放在贺呈舟桌上,“达诚的策划,我觉得還行,你看看。”
“好。”贺呈舟一边低首认真看,一边說道,“叫人去买些水果咖啡吧,我請客。”
“今天沒人跑腿。”
贺呈舟滞了滞,抬头看他。
司衍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說,“桐桐請假了。”
請假?
他怎么不知道。
贺呈舟轻蹙眉头,“去做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去教育局交资料吧。”
贺呈舟心头咯噔一下,好似昨夜的预感成真了,這种感觉就像是正在等待判刑的犯人,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计算着每一种结果的概率。
“老杜這個策划案,我觉得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但有几個地方……”
司衍的声音从贺呈舟的耳畔划過,却只有零星几句钻进了贺呈舟的脑袋裡。正在這时,手机一响,贺呈舟下意识点开,是胡铭的信息。
那种预感成真的感觉更加真实了。
胡铭:你的小女朋友来交资料了,已经签了確認书。
贺呈舟咬了咬牙,阖上了眼。
“老贺,老贺……”司衍见他沒听自己說话,唤了两声,“怎么?沒睡好?”
贺呈舟睁眼,努力平息内心的汹涌,清除脑袋裡的杂乱。他再一次拿起文件夹,“沒事,继续吧。”
两人商讨完策划案,司衍见贺呈舟情绪低沉,面上表情少了往日的柔和。他关心地问,“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贺呈舟正好也想从司衍這裡知道一些信息。但开口时,又想到司衍上次還在与他讨论司桐填报志愿的事,恐怕司桐是瞒着家人申請的出国留学。
至少,事情不能从他這裡败露。
他勉强恢复往日神色,“可能最近有点累。”
“那就回家休息,有事還有我盯着。”
司衍离开后,贺呈舟在沙发上躺下,手搭在额头上再次陷入沉思。
昨日女孩的热情不断侵袭脑袋,之后虽然感到奇怪,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也抱着另一個期待——他的小梧桐選擇留下来。
就這么想出国嗎?
贺呈舟想自己二十五岁,一般来說国外留学三至五年,就算五年吧,司桐回来,他三十。
好像也不是不能等。
只是异地……
贺呈舟所知,身边所有异地恋的情侣,如今都沒了后续。
他深深叹了口气。
思绪到這裡,被外面說话的声音打断。仔细一听,能辨认出是女孩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似朝他的办公室而来。
贺呈舟刚坐起来,女孩从外打开了一條门缝,两只圆眼镜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贺呈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朝她伸手,“进来。”
司桐走进去关上门,牵着贺呈舟的手坐在旁边。贺呈舟低眸看着她嫩白的手,默了一瞬,再抬头深深看着她,“早上怎么請假了?”
司桐似早已有了应对答案,不假思索地說,“我陪晚棠去办事了。”
“是么?”贺呈舟的眼底清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司桐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硬着头皮,“嗯……”
贺呈舟的眸光流過一丝失望,他站起身,在司桐的头顶上摸了摸,“去工作吧。”
司桐怔怔的,看着贺呈舟走回到电脑前开始工作。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开门出去了。
达诚的策划很快有了回复。
由于是羽非工作室第一個大项目,十分重视,贺呈舟和司衍一起带队进点。达诚集团也特意空出一個会议室给他们。初建办公室时,司桐作为打杂跑腿人员,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办公室建立完成,司桐捧着一杯奶茶看着几位哥哥已经快速投入工作,她在旁边不由羡慕起他们的拼搏精神。
俄罗斯方块的积分已经破了纪录,司桐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头顶被揉了一下。随后便听司衍的声音至头顶响起,“老贺,你今晚先回去,明天我妈出院,你来接我班。”
顿了顿,又說,“帮我把這家伙送回去。谢了。”
“好。”
司桐知道要回家了,便努力让自己清醒,一脸迷蒙地直起身,正好看见坐在对面的贺呈舟。他看着她,眼底是掩不住的深情与忧郁。
司桐微微一怔,便见着他又笑了笑,站起身,“走吧。”
路上,两人异常沉默。
贺呈舟接了两個电话,司桐始终盯着窗外不语。不知为何,十几公裡的路程变得很快,到了富景园路口,司桐才恍惚发现一会儿就要下车了。
她眸光晃动,看了看贺呈舟。
男人的侧脸有些淡漠,专心地开着车。
不過几分钟,车子停在了往日的位置上。司桐并沒有急着下车,在座位上静静坐着。
僵持片刻,贺呈舟从抽屉裡拿出一個首饰盒递给她。
司桐接過打开,裡面是一條项链,链子很细,上面挂着一颗薰衣草紫的宝石,颜色好看,個头不大,正好匹配司桐娇小的身形。
“送我?”
贺呈舟将项链取出来,为女孩戴上,“你是三月的生日,我們是五月认识的。18岁生日很重要,我却缺席了,所以给你补一個礼物。”
司桐低头看着正好处于锁骨中间的紫色宝石,心裡一阵怅惘。
“我买這條项链的时候在想,以后你的每一年生日,每一個人生阶段,我都不想错過。”贺呈舟挽過她的手,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指尖的软肉。
“可是,這几天我发现你离我有点远,你好像有很多事沒有告诉我,也不准备告诉我。小梧桐,你一直很勇敢、很坦率地表达你的感情,這一点,你做得比我更好。我希望,你能把你的心事、困惑或者……做的一些决定都能与我分享。”
司桐始终低着眸,颤抖的睫毛上渐渐湿润。
贺呈舟见她不回应,他又說道,“還是說,我不足以使你信任?”
這句话显然具有一定杀伤力,司桐的手指变得有些僵硬。贺呈舟细摩着女孩的表情,只见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
“贺呈舟……”
“嗯。”
“我們分手吧。”
贺呈舟眉头瞬间拢起,只觉得心头一阵抽搐,脑袋涨疼。他怎么也沒想到女孩开口既是分手,他只是希望女孩可以把心裡深藏的事与他說,可以有一個跟他商量的态度而已。
怎么……
就变成了分手?
贺呈舟觉得心头冒上一阵怒火。他努力克制,尽量用以平静的语气,“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
司桐回答得很快,也始终保持着同一個姿势,沒有看一眼贺呈舟。
贺呈舟一把掐住女孩的下颌,强迫与他对视。這是他第一次对她稍稍用力,看着女孩皱起的眉头,他有些心疼,以致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不要這么随意,告诉我原因?”
司桐看着他,先前眼底的泪水也被自己硬生生憋了回去。
贺呈舟放开她,咬了咬牙,问,“因为你想出国留学?”
司桐错愕,“你怎么知道?”
贺呈舟并沒有回答她,继续說道,“如果只是想出去看看世界,我可以等你。”
他的语气平静,可這句话却让他觉得卑微至极。
“我并不打算回来。”
贺呈舟身体一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女孩。她的父母,哥哥和朋友都在国内,她怎么就下了决心不再回国?
司桐知道贺呈舟的心已经凉了一般,索性彻底凉了吧。
她嘴角衔着一抹冷淡疏离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說,“而你的一切都在国内,是不会为了我去国外的。所以分手吧。”
贺呈舟从震惊中回神,沉默了一瞬,他打开车窗,烦躁地点燃了一只烟。
昏暗的环境下,猩红的光忽明忽暗。
贺呈舟捋顺了思路,提出疑问,“既然决定出国,为什么還要来招惹我?”
出国的事,最开始是沒希望的,后来峰回路转,是司桐怎么也想不到的。在得知自己可以出国时,她犹豫過,挣扎過,也曾想過为了司衍与贺呈舟放弃這次好不容易争取来,可以自由飞翔的机会。
可是,那日在医院,当司衍要报警时,虚弱的游蓉却哭求不能报警,会毁了司景怀的一切。
游蓉就像一個永远不记打的愚笨小孩。
但一想到游蓉因为自己的高考成绩而被司景怀家暴,司桐就痛心疾首,恨不得替了母亲。
這种强烈的负罪感,已经承受了十几年,终是压断她的意志。
她想逃。
冷漠地逃走。
司桐冷笑一声,像是贺呈舟的問題是個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條件优越,作为我的初恋对象,我觉得沒什么問題,以后甚至還可以炫耀一下。”
贺呈舟太阳穴的青筋猛烈跳动,他艰难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觉得熟悉又陌生。
“就……因为這种理由?”
“我承认……”她转脸,冷漠地看着他,“毕竟年纪小,做事的原因就是這么的……”
她顿了顿,每一個字都敲打着贺呈舟的心脏。
“這么的简、单。”
贺呈舟气极,双手寻着方向盘紧紧捏着。他深深吸气,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而后不甘心地问,“年纪小,就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
司桐看着贺呈舟笑了起来,那枚青痣似乎也在嘲笑着面前愤怒的男人。
“贺呈舟,這不就是成年人的情感游戏嗎?”
她轻佻的语气說道,“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未婚女未嫁,自由恋爱,我不必对你负责吧?”
贺呈舟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猖狂、自私、任性……曾经所有在他心裡美好的一切,都被這些词更替。
他的眼忽而红了,就连愤怒都褪去了,只有淡淡的凄凉,和深深的伤害。
司桐别开脸,伸手开门,“到這一步,相信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再见!”
连最后一句话,都冷漠如冰窖。
贺呈舟看着女孩潇洒的背影,渐渐消失于视线,就像過去近一個月的相处,也裂成碎片飞离他的生命裡。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仅想過等她毕业回来,也冒出過求她别出国的想法。
他竟如此的……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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