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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我装的 第77节

作者:未知
但自从上回宁思音被拆穿是“假冒”的, 再看她就說不出的古怪。蒋昭野搞不懂這古怪源自何处,這会站在几层台阶下面抬头,她背着走廊的灯光,松松懒懒的样子和侧颈上的红痕一块撞进他眼睛裡。蒋昭野忽然觉出那股不是滋味的滋味。 直到這时他才迟钝地醒悟過来,這個女人从一开始压根就沒想跟他结婚,什么狗屁的争风吃醋、委曲求全, 她演那些戏不是为了嫁给他, 全都是为了搅黄婚约好不嫁给他。 怪不得拿花瓶砸他的时候下手那么毒……亏他還因为下药的事对她有点内疚。 靠! 他心裡百转千回,宁思音打着呵欠慢悠悠从他旁边走了下去。 蒋昭野一句话沒跟她說, 却莫名又憋一肚子气。 - 西偏厅的玻璃窗正对着蔷薇花园,下午避光,蒋措最常在那裡喝茶,藤椅旁安置了狗狗用凉席和鹦鹉站架。 旺仔和铁蛋每天像左右两個护法, 寸步不离守着他。宁思音吃了饭正要過去, 碰上蒋明诚。 他刚祭拜過回来, 穿一身黑色, 领子开着几颗扣子,合上车门走进来。 “睡醒了?” “不好意思,這几天工作太多沒休息好,早上睡過头了。”宁思音尽量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严肃正经,毕竟睡過头的理由太放浪。 蒋明诚倒也沒拆穿,停在她面前,将话题岔开。 “听說你把严秉坚請回来了。” “你消息蛮灵通啊。” “碰见個朋友,聊了几句。现在大家都在夸你宽宏豁达,任人唯贤。你每一次的選擇,总是让我很意外。” 宁思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现在太多疑,觉得他话裡有话。 “抬举我了。這是我爷爷的心愿,我知道看在他的份上不计较。” 蒋明诚看她片刻,目光很耐人寻味,“有件事想跟你確認一下。” 摸不清他路数,宁思音沒作声。蒋明诚忽地向她走近,宁思音身体微微绷紧,他停在一個超過安全距离的位置,声音低下去,从远处看起来像两人在密语。 “我听闻,你和严智之间,不止他陷害你那么简单。你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曾经和他做過一笔交易,‘假扮宁思音’,对嗎?” 宁思音抬起眼睛,露出一個大大方方的笑:“這個知道的人不少。你想確認什么?” 他意味不明一笑:“既然是角色扮演,沒道理把自己赔进去。你当时選擇我三叔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蒋明诚知道自己问对了关键,他看到宁思音眼裡的温度,在這個問題之后一点一点消失。 尽管那個模板似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角,盈盈可人。 眼前這個人,是蒋家看起来最好相与的人,永远绅士风度,永远如沐春风。 但宁思音沒忘,表象之下他的心思多深沉,只为了制造机会,挑选送她一只天生体弱难养活的狗。 放在宫斗剧中,他可能是安陵容的升级版,有着沈眉庄式最让你不设防的温柔,和藏在细微之处防不胜防的阴险心机。 宁思音不喜歡两面三刀、深不可测的人。這种人让她觉得可怕。 還是蒋措好。 “演戏当然要找個好看的男主角。這是個看脸的社会。” 這個理由似乎沒能搪塞蒋明诚。他的笑容愈发有深意,又顺势抛出一個最致命的問題。 “那么戏已经演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谢幕?” 宁思音愣住。 正在這时,啪—— 偏厅裡清脆一声。紧跟着铁蛋扯嗓门的尖叫:“救驾!救驾!” 宁思音立刻往西偏厅赶去:“怎么了?” 推开门,却见蒋措好端端坐在藤椅上,只是脚边一摊碎片。 “沒事。”他慢悠悠道,“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宁思音放下心,叫佣人进来收拾,一边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你小心,别又划伤了。” 蒋措顺从地被她拉到身后,仿佛真有那么娇弱,一個茶杯的碎片都能伤到他。 等佣人收拾完,受惊的铁蛋逃难回来,被宁思音捉住弹了一下脑袋。 “你怎么這么喜歡一惊一乍。差点被你吓死。” 蒋措瞥了眼在她手裡奋力挣扎還是被措乱了毛的鹦鹉,淡然收回视线。 可怜铁蛋的知识面涉猎還不够广,无法为自己辩驳。 - 蒋昭野回来一趟便要走,被蒋伯尧耳提面命教训一通,让他多到蒋乾州跟前尽孝。蒋昭野被强制留在家裡,跟蒋明诚一道被迫成了别人秀恩爱的观众。 宁思音和蒋措平时并不腻乎,但小夫妻新婚将满一年,即便不有意秀,在人前自有一种逐渐同步的默契,和谁都插不进去的空间。 公司有严秉坚坐镇,宁思音的担子轻了,在家待的時間便多了。两人偶尔一起遛狗,偶尔去花园采摘鲜花,偶尔一起坐在偏厅喝茶、下宁思音怎么都赢不了的五子棋。 全家的佣人都說,三爷跟三奶奶感情可好了,现在三爷眼裡只有三奶奶。 蒋昭野越看越窝火。 以前宁思音“喜歡”他的时候,他看见她就烦,打死也不娶她。现在知道宁思音根本就不喜歡他,不愿意嫁给他,他心裡又不舒坦了。 最近他爹又总找他麻烦,非要他进公司锻炼,蒋昭野对公司一点兴趣都沒有,每天被逼着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可谓烦上加烦。 這天晚上朋友喊他出去喝酒,他换了衣服刚走到门口,被蒋伯尧撞上,臭骂一通,叫他滚回家老实待着。 蒋昭野郁闷死了,拎了几瓶酒去蒋明诚屋裡找他四哥喝酒。 烦恼最适合下酒,很快蒋昭野就醉了,什么心事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倒给了蒋明诚。 “得不到的才会骚动。当初是谁宁愿跟全世界作对,也誓死不娶她。现在后悔了?” 蒋昭野闷着头,瓮声瓮气地說:“谁后悔了。我就是看不惯她!這個女人嘴裡沒一句真话,以前還在我面前哭……”叽裡咕噜半晌,不小心說出心声。“我哪儿比三爷爷差?她跟我取消婚约改嫁三爷爷,還让我叫她奶奶,我他妈不要面子嗎?” “你真喜歡她?” 蒋昭野一下炸了:“谁喜歡她!我才不喜歡她!” 露台有风,他醉眼昏花,沒看见蒋明诚脸上的深情。 蒋明诚拍了下他的头,状似安慰。 “戏還沒唱完。别灰心,你還有机会。” - 傍晚,宁思音正跟二奶奶喝茶,从玻璃瞧见蒋伯尧跟蒋曜征站在院子裡。隔得远,听不见两人聊的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蒋伯尧脸色不甚好看,最后拂袖走了。 宁思音正瞧热闹,旁边二奶奶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說:“大哥想提曜征上去,去年就提過,被你二哥拦着沒成。现在你二哥出事,他就又动了心思。” 她主动聊起,宁思音不介意多问两句,她也好奇。 “为什么?” “郑家在燕城背景深厚,這些年私底下可是帮了他不少。他想借郑家的势,郑家想扶持自己的女婿,可不一拍即合。” 蒋曜征有個强大的岳家,听說近几年呼声很高,逐渐有与蒋伯尧分庭抗礼之势。但蒋伯尧毕竟是大房长子,名正言顺,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继承人。虽然之前在撮合她跟蒋昭野的事情上,手段不太入流,但确实是個手腕厉害的生意人,论能力,够格接蒋乾州的班。 蒋乾州要想越過他提拔外孙,他肯定不肯。 “曜征看起来不像是争权夺利的人。” 据宁思音所知,蒋曜征是家裡的老大,小的时候蒋伯尧很疼他,舅甥之间有很深的感情。蒋曜征平日看起来对這個舅舅也很敬重。 二奶奶意味不明地轻哼:“你来蒋家這么久,還沒看明白嗎,人不会把野心写在脸上。曜征背后有他妈,還有郑家支持,你以为明诚在這個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宁思音挑眉。 只能說,豪门望族争起家产来,亲父子也未必信得過。 他们家人丁少,反倒避免了這种六亲反目的窝裡斗。 蒋家家主之位虽說已经是蒋乾州囊中之物,但老爷子毕竟還活着。按理說,蒋伯尧跟蒋曜征就算要争,也不急于這一时。别說蒋乾州距离继位,到底還差最后一步,就算真继位了,他年過七旬却未听說身体有什么大毛病,按照蒋家這個长寿基因,能像老爷子一样再活二十年也未必。 但不晓得为什么,两人之间好似已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蒋曜征迫不及待拉拢人心的消息,连宁思音都有所耳闻。 那天中午吃饭时,汤总监不知从哪個狐朋狗友那裡听来的小道消息,一坐下便问宁思音:“蒋家出事了。” 宁思音跟严秉坚同时抬头。 “什么事?” 经历過严智谋财、二爷被捕,现在发生什么事,宁思音都不觉得离奇。 她第一個想到蒋措,那個懒乌龟還在家休养,家裡要是出什么事,他…… “你大哥……诶不对,大侄子……大孙子,蒋曜征。”汤总监很有当众八卦的自觉,声音压到鬼鬼祟祟的低,“听說牵扯到了一桩人命案子。” 宁思音心都提起一半,闻言啪地一下落回去,给他一個自行体会的白眼,“這么会赚噱头,你怎么不去公关部上班。标题党。我還以为谁上我們家裡放火了。” 她自己都沒发觉,如今用“我們家”来指代蒋家十分自如。 严秉坚看了她一眼。 “那谁敢,上蒋家放火,不得满门抄斩啊。”汤总监說,“蒋曜征的太太是叫郑庭庭吧,听說前年出了一场车祸,撞死了一個孕妇,但你们蒋家只手遮天,把這件事给盖住了,人家丈夫四处求告无门,還被蒋曜征带人打废了一條胳膊。人家在網上控诉求助還被删帖,压热度,现在網友非常愤慨,看样子是激起民怨了。” 前年? 那时宁思音還未回国,沒听說過。 事件八成存在,细节却未必沒有经過添油加醋。别的不說,蒋曜征带人打废人一條胳膊?——换成蒋昭野也许更可信一点。 不過现在流行網络办案,许多正义在现实中得不到伸张,经由網络发酵、在广大民意督促下,就有机会得到有关部门重视,求得說法。 如果真如汤总监所說,激起了民怨,一味掩盖只会适得其反。 民众对资本、对强权有天然的同仇敌忾,碰上這种事很容易被煽动情绪,不管最后真相如何,蒋曜征這次确实摊上麻烦了。 只顾着八卦,汤总监饭沒吃上两口,中途又被人叫走,一脸痛心地說:“我的小排啊……严总你替我吃了吧。” 严秉坚对他的小排并不感兴趣,倒是不时看一眼宁思音,酝酿措辞。 宁思音心不在焉琢磨蒋曜征的事情,沒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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