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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作者:梦溪石
出了城,李承影沿着河走,很快找到门口挂花灯的那户人家。

  男主人不在,上山打猎去了,开门迎客的是家中妇人与牙牙学语的小童。

  李承影先给了钱讨碗水喝,然后才问起花灯。

  “敢问娘子,這花灯是你们做的嗎?我想买一盏带回去给家裡人。”

  他金尊玉贵,彬彬有礼的模样,一望便知不是普通人。

  妇人也不敢怠慢,忙道:“乡野人家,哪裡会做這种精巧的东西,這花灯是好几年前我家男人在河边发现的,当时卡树杈裡了,应该是上游的人放過来的,他就拿回来,又怕孩子给弄坏了,這才挂在门口。”

  李承影笑道原来如此,又问能否将花灯买下来。

  他给了银饼,妇人自然是答应了。

  花灯在门口挂了几年,早就灰扑扑的,但還能看出原先的鲜艳痕迹,若不是上面施了点小法术,這种花灯被水一泡风一吹早就坏了。

  但谢长安之前盯着這盏花灯看了许久,必然是有其寓意的。

  他拿着花灯往回走,一边把玩,一边若有所思。

  忽然,他停住脚步,将手探入花灯,旋开安放蜡烛的底座,裡面還有一個很小凹槽,原先是被放花灯的人写了心愿放进去的。

  這家人想是捡到花灯后就挂门口了,并未发现裡面玄机,纸條竟也還在,崭新如初。

  李承影低头慢慢展开。

  上面只写了分作两行的蝇头小楷。

  愿

  谢长安逢凶化吉,顺遂平安。

  日光照在树冠,落下半面阴影,也将他分割成光影各半。

  浸在天光中的那一边,面无表情,不见平日笑意。

  他想,以谢长安之前的反应和纸上话语,写下這行字的必然是她的故旧。

  也许還是不怎么愉快的故旧。

  還能是谁呢?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李承影忽然冷笑一声。

  怎么会人不如故?

  自然是新的更好。

  他将纸條慢慢地,一点点撕碎,揉在手心,撒入河流。

  一点零碎温柔难舍,就能换一剑穿心嗎?

  你既已飞升,就好好去当你的神仙。

  這些前尘過往,无须让她知道。

  他目光阴冷,随手一扔。

  花灯落入河中,顺流而下,很快不复踪迹。

  他在河边站了很久。

  直到日光微斜,将他大半身躯都纳入其中,他的面容仿佛才随着暖意而融化,渐渐地褪去冰冷。

  李承影慢慢往回走,沿途买些吃食,像作别时說的那样,只是出来闲逛一圈。

  “你出去這么久?”

  他回去时,谢长安正好打坐完成,看一眼外面天色,已是从日光清煦到晚霞斜照。

  小镇不大,李承影就是从头到尾买一圈,也早该回来了。

  “在几间铺子买了点小玩意。”

  李承影献宝似的一一亮出来。

  可以随意将倒入裡面的水变作美酒的酒器,能照出自己年老模样的铜镜,一根放在脑袋上就能让人說真话的翠羽。

  谢长安:“……你是不是符多到沒地方花?”

  這裡买许多东西是用不上金银的,尤其涉及修炼的材料与法宝,基本都是以物易物。

  精通符箓的修士此时就很占便宜,因为他们手裡若有威力极大的符箓,是真能换到宝贝的。

  李承影毫无疑问在符法上天赋异禀,哪怕他灵气不足神魂有损,也能画出许多修士画不出来的符箓,那上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剪纸术,两相结合,更是如虎添翼。

  這段時間他每日醒来之后无所事事,就在那唰唰画符,新的旧的,伤害的防御的,也不知积累了多少可用的存货,一来到這裡就如鱼得水,可劲儿挥霍。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嗎?”

  他弯起眉眼。

  “我本来以为你们修士一心修炼就为了求大道长生,但其实也有不少人在修仙途中做出這等有趣的物件,有朝一日他们就算止步望仙,肉身陨落了,這些东西也依旧能流传下来。”

  谢长安把玩手上的翠羽:“你去买酒器的时候,对方是不是和你說過,以前還有能随便扔块石头就变成一道佳肴的饕餮盆,只是被人买走了?”

  李承影:“你怎么知道?”

  谢长安忽然玩味一笑,将翠羽放在他头上。

  “你觉得狐狸怎么样?”

  李承影面不改色:“天真可爱。”

  谢长安托腮瞅他:“我就說這翠羽是假货吧。”

  李承影:……

  谢长安:“几年前那個饕餮盆是我买走的,后来拿回去一看,只不過是因为对方在上面用了点高明的障眼法和符箓,以我当时的修为也被蒙過去,但是那個法术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所谓的饕餮盆就会变成一個普通的陶盆。我猜你這個酒器也差不多。但我当时只上了一次当。”

  沒想到你這次直接上了三次。

  李承影:……

  他面无表情把镜子从她手裡收回去。

  “好了,你不要說了。”

  谢长安:“我本来以为你们修士一心修炼就为了求大道长生,但其实也有不少人在修仙途中做出這等有趣的物件,有朝一日他们就算止步望仙,肉身陨落了,這些东西也依旧能流传下来。”

  刚才的话,一字不差,连语调也学了個七八成。

  李承影:……

  饶是他有唾面自干的本事,现在也尴尬得想挖一個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李承影:“皮這一下很开心么?”

  谢长安:“很开心。”

  虽然她表情上看不大出来。

  谢长安:“我已经提醒過你了,沒想到你還能上当。”

  李承影心說你那哪裡叫提醒,分明是在报上次喊你干娘的仇。

  但他敢怒不敢言,因为谢长安仍在把玩那几件东西,末了還意犹未尽。

  “就买了這几件嗎?”

  李承影:“你方才不是還笑我上当受骗三次?”

  谢长安:“既然反正都上当了,多买几件也无妨,這镜子倒是有趣,回头拿去照照狐狸。”

  铜镜被她指尖点了一下,镜面转向李承影這边。

  镜子裡,一只白毛小狗正望着他。

  李承影眨了下眼,小狗也眨眼。

  李承影气笑了,小狗也咧嘴。

  照出衰老模样的铜镜分明被她改了。

  李承影:“我是狗?”

  谢长安把铜镜還给他:“相由心生。”

  李承影:“那让我照照你。”

  然后他连人带镜子一块被扔出去了。

  李承影在门口站了半天,忽然扑哧一笑。

  他心情不错地转身,正好看见先前在街上遇见的那对师兄弟上楼。

  他们也在這一层下榻。

  几人迎面相对,李承影倒是沒什么,翟子清和元知却有些尴尬。

  他俩朝李承影点点头,快速错身而過,分别进了走廊尽头的两间房。

  ……

  小镇夜晚与其它地方沒有不同。

  万籁俱寂之中,只有几声犬吠遥遥传来,反倒越发催人入眠。

  翟子清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翻身起来打坐修炼,但半晌也定不下心。

  脑海裡反反复复,一直闪過白天那一幕。

  当年在此,他与谢长安匆匆一面,后来对方上了游仙璧,自己也算小有所成,名列其后,沒成想几年過去,死而复生的人,修为似乎大为精进,而他却還在原地无法寸进。

  翟子清不愿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忍不住在想谢长安是不是另有奇遇,又或者祝玄光那场雷劫反倒成就了她,自己要不要也去找個常年容易引雷的山顶挨几下劈……

  正胡思乱想,他忽然听见一声闷哼。

  细微极轻,从隔壁传来。

  那是他师弟元知的屋子。

  翟子清霎时睡衣全飞,翻身而起!

  元知正被掐住脖子摁在墙壁上,双脚离地,动弹不得,已然出气多入气少。

  他手上還抓着一把剑,但行凶者竟未伸手夺走,可见实力完全碾压元知,并不畏惧他突然反击。

  但对方似乎不急于杀他,還在享受元知垂死挣扎的窘迫狼狈。

  又或者,他在等元知的救兵到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破空之声响起,意味着结界被撕开,剑气与人先后而至。

  对方不慌不忙侧身避开,沒了他的遮挡,剑气就直冲元知而去。

  翟子清连忙收势后撤,行凶者趁此机会断了他的退路,直接将他困在临时筑起的结界裡,剑光后发先至,如影随形,高下立现。

  剑为百兵之首,天下剑修居多,但剑修与剑修之间也有巨大差距,就如同此刻的翟子清与对手。

  他自问剑心境虽還不稳固,但在這個年纪已是优秀,沒想到师弟元知竟還招惹上這样一個棘手的敌人,心裡不由咒骂一声。

  骂的是元知。

  云生结海楼虽然比不上大宗门,但也在中上游,元知更是宗主独子,自幼受尽宠溺,所幸资质不错,人也沒有养歪,就是有些自视甚高恃才傲物的小毛病。

  在宗门内,這种小毛病大家都让着宠着,本也无妨,可出了门就不一样,元知身上的伤正是因此而来。

  他上回出门历练,遇见一個散修,言语之间多有轻慢,散修素来心气高,双方自然起了龃龉,直接动手斗法。

  元知非但落败受伤,连随身法宝拢光戒都让人夺走了,他也不敢回宗门,怕因此挨骂,又丢脸面,正好遇见师兄翟子清,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元知的伤有些棘手,甚至被人下了符咒,宗门长辈也未必能解,翟子清无法,只得先将他带来這小镇寻药。

  结果药還沒寻到,那仇家散修又找上门来了。

  這是打算不死不休,斩草除根的架势。

  翟子清暗骂元知给他找了這么大一個麻烦,但千钧一发之际,他技不如人,实在无法,只能临时想到一個法子。

  “且慢!我此行還有师门长辈同住,你杀了我們无妨,但做好面对剑心境圆满的修士的准备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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