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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我們分手吧

作者:十年一信
实话說,這次的被迫退组经历,并沒有让我觉得很难過很憋屈,我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它就不是自己的。

  我可沒跟剧组挑明了說,不去吃饭是因为觉得這裡面有潜规则的事,我用的其它理由,可我不去吃這顿饭,剧组就能换人,那說明,在吃饭后面,肯定還有别的事。我不去吃就对了。

  我想我是有原则的,并且我打算一直坚守這個原则,吃顿饭不会怎么样,但今天能接受吃饭,明天也许就能接受陪酒,大后天就能接受上床。

  我不想给我的底线一再降低的机会,所以我直接守住第一條底线就不放松。

  我只是想做個演员。

  我收拾东西滚蛋,心想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反正這段時間我试了那么多角色,還能一個试不上的么,回去等消息就是了。

  走的时候,走得潇洒利落,一到了北京,发现自己沒事儿干了,還得去燕小嫦那裡挤的时候,心情又低落了一点点。

  燕小嫦去录节目了,沒人陪我吃饭,我给李拜天打电话,以讲笑话的方式,把自己的遭遇讲述出来。李拜天說,“行,哥哥今天又对你刮了一目,你丫头有魄力!”

  我被他夸得可骄傲了。

  一個人在做什么選擇的时候,就算再坚定,多少也会希望得到点别人的支持。比如当初黎华坚持要跳舞,我們大家都不支持他,搞得他坚持起来,缺乏了很多本该有的快乐。

  我现在也是這样,有时候我也会怀疑,我是不是太倔了,是不是真的不上道,但身边有人說這样做是对的,我心裡就舒坦了好多。

  李拜天今儿不忙,吃完饭我就又跟他去德云社了,一到德云社我就感触良多,主要是黎华第一次来北京找我的时候,在我心裡留下了個很深的烙印。

  然后黎华给我打电话,我挂了,短信說:“听相声呢,回去给你打。”

  過了很久,黎华回我一句,“又是跟李拜天。”

  我自己闲的沒事儿是不会来听什么相声的,黎华很自然地推理到李拜天身上,我也沒什么可解释的,這是事实。

  但我和李拜天是清白的,比他跟文鹃清白,他对文鹃是有好感的。所以我也觉得沒必要解释。

  我還是从场子裡出来了,找個清静的地方给他打电话,他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很疲惫。

  我說:“感冒還沒好?”

  他清了下嗓子,“嗯。”

  我說:“那你要多休息,别熬太晚。”

  沉默片刻,黎华问我:“优优你现在跟我已经沒话可說了么?”

  我說:“沒有啊。”然后发现,确实沒什么可說的。我不知道那些热恋的时候,沒完沒了的话都是哪来的,不记得我們聊過什么,只隐约记得当时不舍得挂断的心情,但那种总有下一句說的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

  他又說:“你知道我們多久沒见面了么?我每次要去看你,你都說再等等,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這两個月,我是真的很忙啊,黎华的時間要比较集中一点,所以他能抽出時間来找我。可是我并不希望,见面就像那次机场一样,匆匆地看一眼,或者過一夜,然后我們要继续走。我想着,等凑到一個两個人都有時間的时候,再好好见一见。

  這想法也沒什么错吧。

  听得出来,黎华這会儿是有点伤心了,大约生病的人,都比较多愁善感,我說:“那我明天回去看你吧。”

  他說好。

  从跟黎华打完电话,我的心情就变得沉重了,什么时候开始這個快乐甜蜜的源泉,变成了另一种压力。我忽然那么想念,单身的,自己一個人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向人汇报,不用顾忌什么人的感受的生活。

  回去的时候,李拜天還是扬着脸听相声,想笑的时候就跟着嘻嘻哈哈一乐,我忽然觉得他那個笑容,挺好看的,我似乎从来沒在黎华的脸上,看過這么二逼的笑。

  李拜天发现我的目光,转头和我对视一眼,幽幽倒满我面前的茶水,啥也不问,继续对着舞台的方向发呆。

  第二天我回了市,黎华拖着副病歪歪的身体接到我,他身体有個特点,一感冒,眼睛就泪汪汪的,像随时可能流出水儿来一样。

  以前他感冒的时候,我就总盯着他的眼睛看,有时候觉得好心疼,有时候又觉得很好笑。

  我沒拿什么行李,只是为了回来看看他,他伸开一只手托着我的背,引着我朝停车的方向走。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让我觉得很别扭,就伸手挽了他的胳膊,可是手臂交缠间,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开车,他說:“回我家吧。”

  我說:“還是外面吧,方便。”

  为了打破无话可說的尴尬,我就尽量找点话来說,但我觉得我工作上的事情,他又沒兴趣,他工作上的东西,我也听不懂。其实以前也是這样,只是那时候就算沒兴趣,就算听不懂,我們都愿意耐心地听。

  那种耐心绝对不是敷衍,而是出自于一种想要了解和参与彼此生活的热情。

  吃過东西到酒店的房间裡,因为无话可說,就只能用身体表达了。他在床边抱我,凑上来绵绵地亲,我推他一下,說:“你生病就不要闹了。”

  推不开,他一定要亲我,那种执着,就好像濒死的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并不淫靡,只是每一個亲吻落下的时候,都让人感到有点儿绝望。

  我也不是不肯成全他,只是我身体不方便,我大姨妈造访三天,這還沒走利索呢。其实以前,真到急不可耐的地步,量少的时候,我們也偶遇浴血奋战過。可是今天我一点都不想跟他折腾,我觉得我們见面,也不是专门为了要做這個。

  我說:“哎呀,我不方便。”

  他把我往床上推,他說:“我不管,我就要你。”

  我不想說什么了,一动不动地躺着,和過去一样伸手搂着他的腰,可又觉得沒劲儿,手掌就滑了下来。黎华把我的手拉回去重新抱着他,我坚持了一会儿,再滑下来。

  接吻的时候,我垂下眼睛看他吻我的样子,看到他的睫毛像一根一根,像沾了露水一样微微发颤,看到他手臂活动时,牵扯起的肌肉和青筋。

  這些我以前所热爱的,现在无动于衷的东西。

  感受不到我的回应,黎华放弃了,抬起头来,脸对脸认真地看着我,眼睛裡的那汪水啊,看得人心都快碎了。不過我知道他不是要哭,他就是感冒时不同于常人的正常生理现象。

  我问他:“怎么了?”

  他還是看着我,声音很轻,有些沙哑:“你怎么了?”

  我敷衍,“例假,不舒服。”

  他摇摇头,似乎苦笑,說:“你不想跟我做。”

  按照习惯,我会說“沒有”,但此时我却又不想否认了。我就是不想,我也不知道为啥不想,可我觉得那桩事沒意思,从人流以后,我就觉得沒意思,有时候還疼。

  然后他松了手,从我身上让开,我也就坐起来了,感觉和黎华在一起的時間,明明不应该這么难打发的。

  点了根烟,黎华說:“我跟文鹃真的沒什么。”

  “我知道。”

  又顿了顿,他說:“优优你回来吧,你让我能照顾你,再這么下去,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什么?”

  他又不說话了。

  “或者我也去北京,這样我們還能经常见面。”他說。

  我依然淡淡地回应,“不用,你做你的事,我能照顾自己。”

  黎华就急眼了,对我吼,“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但他吼我,我不急眼,我耐心地說:“我沒想让你怎么样,现在這样不就挺好的么。”

  黎华瞪我,用它那双随时可能滴出水儿来的眼睛瞪我,瞪得我心裡发毛,我觉得我态度可能冷淡得過头了点,就想說点什么安慰一下。

  黎华說:“你和李拜天在一起的时候,想過我什么心情?”

  我說:“我跟李拜天又沒什么。”我的态度逐渐恶劣,因为觉得此刻黎华很无理取闹。

  他說:“我跟文鹃也沒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抓住這件事情不放呢?”

  我皱眉看他,“文鹃和李拜天一样么?”

  他用同样的态度看着我,有点审问的意思,他說:“区别大么,丛优你敢說,你对他一点好感都沒有?你敢這么跟我說么?”

  我就愣了,照往常,我会想都不想說“敢”,可是此刻我犹豫了,說明我确实不敢。黎华看到我的犹豫,自嘲一般地冷笑了,抿了抿嘴巴,继续自嘲,“我问你這么清楚干什么,呵……”

  对,他就是不该问,因为我這個人感情方面反射弧很慢,如果他不来问,我可能一直都反应不到那方面去。现在他逼着我想,我就认真地想了想,我可能是真的喜歡李拜天的,比方如果现在让我断绝和李拜天的联系,我会觉得心痛。

  那天我就想了很多,也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很多。

  我对黎华說:“我們分手吧。”

  他用冷淡的目光看着我,“理由呢?”

  我咬了咬嘴唇,避开他那双眼睛,低下头,“我不爱你了。”

  說完這句话的时候,我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我难過,我难過于我不爱他了,這個我以为要爱一辈子的男人,我就這样轻而易举地不再爱了。我难過于即将失去,但我又知道我已经不想再挽留。

  我們就到這裡了,分手的理由,从来不需要多么动听,我們就是普通人,沒有什么所谓爱而不能的无奈,无非就是不爱了,不想再继续了。

  黎华听完我的答案,因为我沒抬头,所以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目光。只听到他吸了下鼻子,淡淡而郑重地吐了一個字,“好。”

  然后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房门口,拉开门默默地走出去,再也沒有回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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