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重新开始
我得感谢李拜天告诉我這么多,也才终于让我认清了這個现实,我不是豁不出去,而是我不想把自己放在一個与人交换的位置,对李拜天都是如此,对那些导演制作人就更是如此。
人活着,确实有很多比梦想更宝贵的东西,毛爷爷教导我們,要最一個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不要梦想不当演员,我不会死,踏入這层浮华,我觉得我很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李拜天用专注而微微不解的目光看着我,我急忙坐正身体,也不知道该說什么了。
李拜天說:“你這不是在闹我么?”
我微微紧张,小声說了句“对不起”,然后推开车门往下跑。李拜天把我一把拽住,吓得我浑身一哆嗦,我恐怕這個时候他别跟我来硬的。那在這荒山野岭的,我還真跑不掉。
“哪儿去!”他有些命令的姿态。
我保持着個要跑不跑的姿态,干笑着說:“透透气……”
“嘁,别跟我装那二五八万的。”李拜天依然不悦地看着我,继而露出些愁苦的颜色,“你跟我一次有那么难么?你就這么看不上我?”
我得解释啊,我說我不是看不上他這個人,我是有点看不上這個事儿。
李拜天却說:“别告诉我,你還惦记着那小子。”
他說的那小子,就是黎华。李拜天是知道我跟黎华分手的,這都分了大半年了,谁還能不知道呢。自从和黎华分手后,我除了夜深人静自己难過下,其实并沒有拿出来跟谁分享過,燕小嫦问我和黎华怎么分的,我为了保全黎华的颜面,說的是他甩的我。
其实谈不上谁甩谁,我跟黎华应该是和平分手。
我在琢磨自己到底是不是還惦记黎华,李拜天又跟了一句,“人家早就把你忘了。”
我忽然被這句话虐到了,是啊,都過去那么久了,沒准儿他早就把我忘了。我也沒什么了不起的,何况和他分手以后,我混得一点都不比以前强,我要是混得好,我還能好意思找他显摆显摆,混得不好,假如再见面,那感觉别提了。
我不說话。李拜天叹了口气,自顾念叨一句,“我他妈要不是真喜歡你,早给你收拾了。”
然后他从后座出去,上了驾驶座,调头前行。
李拜天的手很好看,我看着他松松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感觉我是不是伤害到人家了。可是想想又不太应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李拜天究竟喜歡我什么?是喜歡我总麻烦他,還是喜歡被拒绝的新鲜?
路上我說,“天哥你该找人结婚了。”
李拜天从后视镜上瞟我一眼,“你以为结了婚就完事儿了?就踏实了?人只要活着,每天都破事儿不断,不信你试试。”
李拜天问我接下来的打算,還說我要是后悔短時間内也来得及。我哪好意思厚着脸皮去后悔啊,反正要過年了,既然等不到工作,我還是决定回家過年。
我爸的身体算好了些,人不傻了,但是也远沒有生病之前机灵,两次脑溢血,好像把整個人的精气神都溢沒了。他年轻的时候是一文艺青年,以前沒事儿還喜歡鉴赏個古诗词什么的,现在下個面條,就是力所能及的最大范围了。
他依然被安排睡在那间小屋裡,只是经過這大半年的收拾,小屋子渐渐变得像個人住的地方了。而他老婆,還是每天跑东跑西的,回来了就是吃顿饭,特高贵冷艳。
我弟弟问我,“姐,你最近又拍了什么电视剧,我和我同学說說去。”
我弟弟,一直以有個拍电视的姐姐为骄傲,天天拿出去在学校裡散播显摆,我无奈地告诉他,“我以后应该都不拍电视剧了。”
我弟弟表示特失望。但我跟我弟关系比较亲密,基本上都是有什么說什么的,我就老实跟他讲了,潜规则太多,他姐姐我磨不开面儿,我弟弟表示理解支持。
浑浑噩噩過完這個年,我后妈和亲妈都起了疑心,往年我要么不回来,一回来就是急匆匆地就往外跑,成天忙得跟国家领导人似得,今年怎么過完年還不走。
我是想走,我得想明白去哪儿才行啊。而且我也有点不想走,我在外面呆了這么两年,有点呆够了,想家裡這边的安逸清静。
在家多好,吃喝现成,至少不用愁沒地方住。
我亲妈把我叫去谈话,我就坦白交代了,然后我亲妈的意见是,赶紧嫁人,别跟我爸他们一家掺合。我后妈是個精明的人,什么事儿都看在眼裡了,但沒必要的时候,不找我废话什么。
后妈算看明白事儿了,也和亲妈一样鼓动我嫁人,所不同的是,亲妈鼓励我嫁远点,后妈希望我就嫁在眼前,以后家裡有什么事,她好麻烦我不是。
人她都帮我选好了,還是当年和我相過一次亲的沈颂,這两天亲妈为了鼓动我再去和沈颂相一次,对我对我爸态度都特别好。然后天天在我耳边上吹风,人家沈颂研究生毕业以后可出息了,现在是搞信息工程的,一個月能挣两万。
我是见過大世面的人,這要搁以前,我觉得两万算個屁啊,不够我买两件名牌撑场面的。但是现在重新打起小老百姓的算盘来,一個月两万确实不算少了。
为了给我后妈一面子,我還是去见沈颂了。這沈颂啊,打从两年前见過我,到现在還惦记着呢,见我以后殷勤欢喜得不得了。
不過他现在的形象,和当年有了很大的提升,西装革履的,看着倒也不太像個斯文败类,就是人闷,沒意思。
我和他坐下来,基本是无话可說,无非是他问問題,我回答問題。而他对我的了解,都是从他妈和我后妈這裡听来的,听說我当過演员,我說我已经不当演员了,他是什么话都顺着我說,就說不当演员也好,找個正经工作也好。
我觉得我的态度,只能算是礼貌,但不知道我究竟哪裡给了他的信心,让他觉得我們俩這桩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這年正月十五,還专门跑我家来送礼,一副准女婿要进门的架势。
我也不好挑明了說什么,就是故意躲着他。主要我现在還沒有想嫁人的打算,也许作为一個普通人,真的想嫁人的话,沈颂這种是不错的選擇。
后来我在县城裡找了份工作,還算是李拜天的同行,就是太低端了。在一家传媒公司,公司主要经营的业务,是做一份广告杂志,然后把杂志投放到企事业单位,而我的工作,就是去跑门头,忽悠商家拿钱往杂志上投广告。
一個月底薪一千五,一個广告百分之十五的分成。
我們這小地方,广告并不好做。但我還是做起来了,每天八点去上班,骑着电动车满城跑,看见街边小门头就往裡钻,管你是卖什么布艺家装卫浴马桶的,进去就是一通忽悠。
第一個月沒有业绩,客户认真维护下来,第二個月就开始开单了。我們老板对我很满意,但其他同事并不服气,他们觉得要不是我因为我长的好看,人家客户才不花時間听我叨叨。
我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還好从来沒有红過,我不在别人面前提,也很少有能认出来我拍過电视的。即便看着像,也不会认为电视剧裡出现的那個人就是我。
自从回来以后,我就尽量保持低调,沒有通知過去的任何老朋友,包括蓝恬,包括黎华。也许是因为我好面子,我现在混得落魄,就不想见他们。
最近一次想起黎华,是那天我着急回家拿点东西,出租车司机說前面路窄可能开不进去,我說:“能开进去的,以前我男朋友送我的时候都能开进去,他的车還那么大。”
从出租车上下来,我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开了。
他现在還好嗎,身边又站着一個怎样的她?還记得我丛优么?算一算,一年前的這個时候,我們似乎還甜甜蜜蜜如胶似漆。
這一年一年,走得太快,变化太多。
然后燕小嫦這厮闪婚了,回家過了一年,不到三個月就和一不靠谱的毛头楞小子,闪婚了。
接到通知的时候,我心裡猛得又陷下去一大块,其实初中高中同学近两年结婚的也有,但我通常不去参加。我一直都不想面对长大,不想愕然发现,我們這波人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
再過几個月,我年满23周岁,虚岁24,我连男朋友都沒有,可怜。
悲催的我,被拉去当伴娘,我心有戚戚地问燕小嫦老朋友都請了谁。
燕小嫦說:“知道你惦记的是哪個,喜帖都发了,来不来不确定,那你也得准备着啊,老情1人见面……艾玛,太激动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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