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见面
燕小嫦沒几個亲戚,为了撑场面,能招呼的朋友都招呼了一遍,什么薛家正啊邵思伟啊,酒席名单上都有。当然這些人位置是安排在一起的,我好說歹說求燕小嫦给我安排得离他们远点,燕小嫦才同意让我去坐伴娘席。
到了喜堂,燕小嫦让我去车上拿落下的陪嫁礼单,我在停车场遇见了黎华。他是和蓝恬還有薛家正一起来的,三個人都打扮得很精神,蓝恬穿的一件鹅黄色连衣裙,走在两個人中间气色不错。
看样子那些事情過去两年以后,她已经完全恢复過来了,至少表面是這样。
车是蓝恬开的,可能因为薛家正和黎华待会儿多少要喝点酒,所以女人开车比较保险,开的是一辆白色宝马nimi,算低配,也得差不多三十万。我琢磨黎华和薛家正应该不能开這么娘炮的车。
那個瞬间,我心裡挺落寞的。我是個挺世俗的女人,会虚荣也会比较,当初我接到戏拍,曾经一度很拿自己当個玩意儿,但现在两年過去,每個人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向,而我就是一分文沒有的广告业务员。
我连驾照都沒来得及考。一下子,在我心裡蓝恬就把我比下去了。
看见他们了,也不能不打招呼啊,還好是离得有点远,黎华本来在跟薛家正和蓝恬說笑,薛家正脚步顿了一下,先看见的我,然后黎华也看過来,表情明显是愣住了。
他可能沒想過我会出现在這裡,他可能以为我现在還是一大忙人,沒空参加小老百姓的婚礼。
這是個阳光非常明媚的五月天,明媚阳光照耀下,我看不清他望着我时的眼神,只觉得他一身银灰色休闲西装,身形挺拔,乍一看去像個精致的小王子,蓝恬是公主,薛家正是骑士,都很高端的样子,而我是一仰望着他们的黎民百姓。
有时候我甚至不敢相信,那個小王子曾经被我怎样地搓圆捏扁狠狠祸害過。
隔着几十步的距离,我摇了摇手裡的信封,這就算打完招呼。蓝恬有点激动,想跑過来跟我說话,薛家正自岿然不动,黎华牵开唇角微微笑。
我就這么跑了,穿着皮粉色的露肩雪纺裙,裙摆招摇在晚春初夏的微风裡。
我知道我和黎华终有一见,我以为我会若无其事地对他說哈喽,但沒想到,原来心态是如此地狼狈。
我像個欠债的人,时刻小心提防着自己的债主一样提防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惧怕他什么,反正我坦然不起来,但這并不能证明,我对他依然旧情难忘。
新娘很忙,燕小嫦沒工夫管我這些小紧张。黎华他们是来的晚的,宾客到齐以后,這边的婚礼也该正式开场了。
好在,燕小嫦找了四個伴娘,那边也有四個伴郎,舞台上呼啦啦站了一票人,我隐匿在其中,目标并不算大。
黎华他们被安排的座位,距离舞台不算很远,我在上面很容易能看到他,但他基本不大注意舞台這边,一直在和桌子上的几個老同学讲话。
伴郎和伴娘一起做了個小游戏,伴郎输了罚喝一瓶啤酒,要一口气喝完。伴娘输了,要给相应的伴郎抱一下。
我特么光顾着紧张了,就输了两個会合,主持人吩咐伴郎過来跟我拥抱,我谨慎地往台下瞟一眼,发现黎华投過来的凉凉的目光,笑嘻嘻地对主持人說,“要不我也喝酒吧?”
主持人不干,加上新郎官那边的人起哄,老娘就咬牙给他松松抱了一下。這波伴郎年纪都比较小,姐给你当众抱一下,也就不說啥了。這個抱了我的伴郎孙子回去以后,不知道他们伴郎那边密谋了什么,下次我输的时候,他抱我就抱得紧了点。
我這让人抱着,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就觉得今儿這人丢的不行不行的了,也不敢去瞅黎华他们那帮人什么反应。
先不說黎华,那边那几個,谁不知道我丛优是黎华的前女友啊,這一個個看在眼裡,估计脑袋裡都得想点有意思的玩意儿。
我打算活动结束,吃完东西赶紧找個理由遁了,省的有老朋友過来跟我话家常。
這边這個小伴郎抱我的时候,手上還有点小动作,当时因为心裡太紧张,我也沒太注意。游戏结束以后,我們被轰下场,到伴娘席坐着看台上一個個上去发表感言。
看着燕小嫦嫁人,我内心感触良多,在這边哭得是稀裡又哗啦,也就不去在意什么黎华不黎华了。其实今天在座的,貌似就我哭得最惨,還显得挺矫情做作的。
妆也快哭花了,我去洗手间擦脸,在镜子裡看到走近的黎华,心裡就又漏了一拍。他是要来上厕所的,我转過身来,对他挤出個尴尬地笑脸,甩甩手上的水打算走出去。
给他让路,我往左边走,他也往左边挡一下,我往右边走,他就往右边挡一下。我抬头看着他,心想他可能是有什么话打算跟我說,于是用虔诚谨慎地目光看着他,脑袋裡集中注意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黎华眯了眯眼,看了看我的脸,问了一句,“你胸1罩开了你知道么?”
“啊?”
我愣。低头看自己的胸部一眼,好像是松松垮垮地有点奇怪。无奈我尺寸小,刚才又一直在哭,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我這才反应過来是那個伴郎混小子干的好事儿,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想去扣上,但是隔着衣服搞不定啊。
我琢磨跑厕所间裡去好好整理,黎华用眼睛左右瞟一眼,沒人,拉過我的肩头把我转過来,直接拉开我衣服后面的拉链,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扣上被解开的扣子,然后拉链收好,结束后推了我一把。
我转過头来尴尬地說“谢谢”。他目光冷冷淡淡的,但是在打量我。我让那眼神儿看得心裡发毛,再挤個僵硬的小脸儿,“我先回去了。”
說话都有点打颤的意思。
黎华站着沒动,在我经過他旁边的时候,說:“丛优,你這么怕我干嘛呀,明明是你把我甩了。”
我挠了下头发,“额,沒有啊,那個,旧账能不能先不翻了?”
他看着我,轻笑一声,朝外面撇了下头,“去吧。”
我于是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以后看到那几個在打量我的伴郎,狠狠地瞪了一眼過去。
坐下以后,我情绪逐渐冷静,开始回忆和黎华分手以后的第一次见面,這才反应過来,其实我心裡也许有很多话想跟他說,但不知道从何說起,似乎也沒什么可說。
只是有种冲动想要和他聊聊,或者只是单纯聊聊他如今的近况,多少還是得好奇的。
我一直在瞟他坐的方向,看到他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就在盘算着是不是该過去重新地郑重地打個招呼。
但是他身边坐着那么多人,又知道我們俩以前那点儿破事儿,我又有点犹豫。
這一犹豫,就犹豫到黎华接了個电话,跟蓝恬說了点什么,蓝恬点点头,拿着包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了。
他们走了,就沒再回来,我心裡挺失落。看黎华和蓝恬如今的样子,看上去也挺亲密的,但又沒有亲密到男女朋友的份上,我很久沒关心過他们每一個人了,也不知道蓝恬现在具体在干什么。
直到燕小嫦敬了圈酒回来,她打算直接在朋友那边坐下,就叫人把我一起招呼過去。反正黎华他们也不在了,我硬着头皮去了。
沒人跟我提我和黎华以前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地選擇忘记,薛家正和燕小嫦那酒喝得很欢,燕小嫦是一点沒多,她老公不会喝酒,刚才两人去敬酒的时候,瓶子裡是凉白开。
這会儿才是在真喝。
邵思伟凑過来跟我說话,先是问了一句,“你现在干嘛呢,還拍戏?”
“沒有,在广告公司。”我說。
邵思伟做微微吃惊状,“哦,走正道了?”
我干笑,“混不下去了。”
“怎么了,碰到麻烦了?”他继续追问。
我摇头說:“在外面跑够了,想回来了。”
邵思伟点头,然后把手机掏出来,“电话号码给我留一個,”我看着他,他补充一句,“华子要的。”
我于是把电话号码给他,然后装個打听的样子,问黎华怎么那么快就走了。
邵思伟态度寻常地說,“他妈打电话叫他们回去。”
叫他们……這個他们,是指的黎华和蓝恬两個人?
我說:“家正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么?”
邵思伟說,“估计是他们家裡有事儿吧,跟家正有什么关系。”
“那……”我本来想說,“那跟恬恬又有什么关系?”忍了下,转口换成,“他们两個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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