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栽了
還有心情蹭酒喝,看样子問題不大。
拜托师父照顾好他,我打算今天就不過去接他了,分开想想吧。我开始收拾东西,我不能给陈飞扬留下什么,我自己就是個一无所有的人,除了王昭阳给买的那些书,陈飞扬喜歡看,就留给他看吧。
但属于我的痕迹,我想尽量带走,因为不希望陈飞扬在以后蓦然看见时,心裡不太好受。我又回头看了一遍我們结婚时的照片和录影,原来曾经這样紧密在一起的两個人,想彻底的分隔开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如何,我曾经走进陈飞扬的生命,他也曾走进我的生命。我会记着他,以另一种姿态爱着他。
简单收拾過后,第二天下午放学,再去拳馆,還是得找陈飞扬谈。
但陈飞扬不在,說打了個电话,刚出去一会儿,看样子不像要出去杀人的。我在师父休息的房间等他,平常陈飞扬他们也在這边休息,一帮人或坐或立聊天打屁。
桌子上,有一串珍珠手链,是上次我扔在這裡的。
陈飞扬不敢拿回家怕我看到生气,大概又不舍得扔。看到這個,我想起小音,我会想,如果沒有小音那件事情,我們俩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大约還是会的吧,沒有相爱的婚姻太脆弱,何况我們都還這么年轻,心如此不沉定,很难经受住時間琐碎的考验。
走到這一步,无所谓谁对不起谁,谁不合适谁,只是无奈,只剩叹息。
陈飞扬回来了,目光冷漠地站在我面前,穿的很单薄,出去的时候沒有穿外套。我看着他,有一丝怜悯。
我浅浅微笑,陈飞扬坐下,背对着我缓缓抽完一根烟,“我去见他了。”他說。
我瞬间理解他說的他是谁,其实张口想问的是“他在哪儿”,但我過了下脑子,這個問題现在還是不要问。王昭阳从来沒有刻意躲避谁,只要想找,陈飞扬也有办法找的到。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陈飞扬冷笑一下,咬牙切齿,“我把他打了一顿。”
我撑大瞳孔,有些紧张,却還是沒有說话。陈飞扬开始形容打王昭阳的過程,“一看见他我就先打了他,他很弱,我一拳就把他的眼睛打肿了,嘴也打歪了,我拧他的胳膊,听他肩膀上咔咔的,可能也断了。我沒打够,我把他扔在地上,狠狠地踢……”
我抿着嘴巴不让眼泪掉下来,陈飞扬像在述說一個自己看到的场景,语气和表情都有些狰狞,甚至有些变态的感觉。仿佛這么回忆起来,他都很爽,但這种爽的背后,大约是另一种无奈。
他拳头握紧,依然背对着我,加重语气,“跟我抢女人的下场,就是死!”
一拳头捶在对面的墙上,陈飞扬的出拳速度非常快,快到常人看不清的程度。我是真哭了,不管不顾地问,“他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医院。”陈飞扬带着丝嘲讽回答。
不管他了,我现在就得去医院,得去找王昭阳。
還沒走出门呢,陈飞扬声音淡淡,“我骗你的。”
我停下脚步,他說:“我打他有什么用,我把他打死了,你就会恨我一辈子,你恨我有什么用,”苦笑,他說:“不跟他在一起,你真的会死嗎?”
沉默片刻,我轻轻吐出,“会。”
“即使人沒有死,心也死了。无所谓在谁身边,只要想到他還是一個人,就会很难過。如果他死了,我可能還是会像现在一样活,但我会把任何人都当做是他,是他的影子。只要我還活着,他就存在,沒有任何东西能抹去他存在我心裡的痕迹。”
吸了下鼻子,我說:“可他不是還在那裡么,所以我必须跟你离婚,必须和他在一起。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我从十七岁就喜歡他,他一直在帮我,帮了我很多,沒有他就沒有燕小嫦。”
“他帮了你多少,他帮了你什么,我也可以为你做!为什么我就感动不了你!”陈飞扬低嚎。
我摇头,“不止是感动,你能感动一块石头么,如果沒有感觉,再感动又怎么样。我爱他,是因为我想爱他,我想给他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這对你不公平,但我心是偏向他的,就好像自己的孩子和别人打架,自己孩子再错,也還是偏心自己家孩子的。所以我也必须放了你,让你有机会遇到那個偏心你的人,如果遇到了,”我带着祝福的笑,“你一定会发现,那种敞开了相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陈飞扬反驳。
“会的,一定会的。”我說。
他转過来看着我,垂目低声,“沒有你我也不会死。”
我不說话,他问我:“协议带了么?”
我点头,一直在放在包裡,那天還沒机会拿出来。我眼看着陈飞扬签字,他的字不太好看,连自己名字都写得挺丑,我撇着嘴,不禁抱住他。
“飞扬,你一定会变成一個特别特别好的男人。”
陈飞扬也抱着我,抑制不住地哭泣,什么话都不說,从抿嘴不出声,到放肆地哭开来。我們抱头痛苦,仿佛一场诀别,不忍就這样匆匆了事。
可是過去的事情,终究沒办法回头。
顺利办理了离婚手续,陈飞扬什么意见都沒提,完全按照我的意思来。我带吴玉清搬出我和他的家,钥匙留在鞋柜的最上面一层,回头看一眼,我相信,一定会有一個不那么挑剔的女生,陪他生活,给他最丰满富足的爱。
他一定会彻底长大,安稳幸福。
走出這裡,我們又沒有家了,我只能带吴玉清去住宾馆。找他么,马上就开始找他么?心裡咋有点缓不過劲儿来呢。
算了,不能再拖了,拖拖拉拉多长時間了,再拖人都被我拖老個屁了。
我還是沒猜对王昭阳更改的密碼,只能用新的賬號去找他,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喂。”
“怎么?”他打字。
我說:“听說你也是市人?”
“嗯,当然。”
“那我們见個面吧。”
“想好了?”
“嗯。”
我跟覆水难收约定见面,约在某個广场,曾经听朋友說,這是網友见面的高发地段,在那個灯塔下面,如果你是個男人,手拿一只玫瑰站過去,很容易有跟網友见面的女人,误以为你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然后走過去和你說话。
時間约在晚上七点,夜幕降临之后,我化了一個還算满意的妆。不過我知道,王昭阳一向不喜歡我妆太厚,所以也就调整调整精神。
换好衣服出门,我闻着早春沿海的空气,心情爽朗,仿佛一只奔向幸福的小鸟。王昭阳啊王昭阳,约会女網友哈,让我逮個正着哈,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哼!
我在幻想,王昭阳忽然发现是我的时候,得是個什么反应,哈哈哈。
走近灯塔的时候,我的脚步渐渐放慢,看着那個听我话,拿着一只玫瑰东张西望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那么正式正经的模样,傻样吧。
几月不见,也不感觉如隔三秋,他還是他,让我那么熟悉那么心动的他。
低头隐住笑意,我装作漫不经心走過去,目光看着脚下一块一块的大理石地面,我总不喜歡踩石块拼接间的那條线。
大约已经走近了,灯塔上的光已经笼罩在我身上,渐渐缩短我背后拖曳的倒影。
我假装猛然抬头,看到王昭阳淡淡微笑的目光,仿佛沒什么意外的意思。我很意外,我很意外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我把意外写在了脸上。
“這么巧啊?”我說。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淡然地点了下头。
看了眼他手裡的玫瑰,我睁着无辜的眼睛,“你在等人?”
他還是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清晰明朗,又好像刻意控制着。
我干笑,指了指那玫瑰花,“不会是在等網友吧?”
王昭阳投来不置可否的眼神,稍稍撇了撇嘴,大约是想看我打算怎么演下去。不行,我得接着演下去,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挖了個坑,沒坑到别人,把自己陷进去了,有点找不到台阶下。
笑,指指前方的路,“我先走了。”
“拜。”他居然這么大方地跟我說拜拜。
我心裡腾了团火,一边往前走,一边在琢磨,他该不会真的是想等網友,对我的出现一点儿感觉都沒有吧。
啊?啊?难道是這样?一、二、三、四、五……我走了十步,背后沒人叫我的名字,我忽然对自己笑了一下,燕小嫦,你可真无聊。
我回头,大叫,“王昭阳!”
他侧身用欣赏的目光望着我,微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让人恨不得上去舔一口。
沒有走近,我就這么看着他笑,他也看着我笑,然后缓缓一步步走向我,习惯性撩了下我的刘海。
這個变态,就喜歡把人家刘海撩起来,看人家露着大额头的丑样子。
似乎想說什么,哎呀這时候還說毛线啊,我直接踮着脚上去亲,手臂缠绕在他腰间,品尝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品尝属于他的一切一切。
如果我是個小妖精,如果我有一颗赖以生存的精元,我会吐到他的身体裡去,把最完全最重要的自己,托福给他。
他陪我接吻,闭着眼睛缠缠绵绵,舌尖的触碰引诱中带着一丝享受,嘴唇一下下轻轻张合时,那感觉尤其绵软,亲一亲整個人都要酥了。
我觉得我已经沒有脑子沒有骨头了,想把所有所有都赖在他身上。
顶着我的鼻尖,我小声抱怨,“你早就看出来了。”
他轻声微微沙哑,“连小五都看出来了。”
“我装得有那么差么?”
他只笑,不說话。
不是装得像或者不像的問題,一個人曾经无时无刻在自己身边,他走路的步伐,他每一個琐碎的小习惯,他身上会散发出的感觉和气息,会深深印在脑海裡。无论再更改面容,改变声音和语气,俗话說,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我挽着他的胳膊,走在沿海公园边,路上行人熙熙攘攘,那是生活着的,平静幸福的背影。
“听說你给了我阿姨三万,供我上大学。”我說。
王昭阳,“从哪儿听說。”
我在他胳膊上掐一下,還想抵赖,现在该抵赖的是我好不好。看着他,“我告诉你啊,這钱我是沒打算還了。”
王昭阳皱眉,“這样不好吧?”
“你還敢要!”我眉头皱得更紧。
他笑着,仿佛看着個小傻子,我撅嘴昂头对着他,“你想怎么要!”
他靠近,嘴唇贴近我的耳畔,“你猜?”
老子不猜,老子从来都猜不对。耳边湿热的呼吸,勾起一道撩人的温度,一瞬间的想法是,我好想上他啊,和最开始时候一样,我好想上他呀。
灵与肉从来都是一個整体,即便灵魂缠绕得再紧,也需要从肉体上找一個发泄的出口,我想把他抱紧,做最疯狂最激烈的事情。
我笑着拉起他的手,短暂奔跑后打了一辆车,杀回我和吴玉清现在住的宾馆。
前台开房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肚子饿,本来约這個時間是打算先吃顿饭的。
往电梯走的时候,王昭阳牵着我的手,我不禁感叹,“哎呀我好饿。”
王昭阳眼神锋利,“出息。”
我冲他吐舌头,走进电梯,开始拥吻,他缓缓抬手,按下一個楼层。
进门沒开灯,直接脱衣服,床上,我压着被子他压着我,我微微抬起使他顺利进入我的身体,微吟一声,我贴着他的脸,“密碼是多少?”
“你想知道?”他嗓音低沉地问。
我点头,他亲吻我的眼睛,“看我心情。”
我不禁扭动身体,“說嘛。”這一扭,可能把他弄疼了,不禁也发出一声微叹,责备地瞪我一眼。
我抿嘴有些不好意思,他问我,“傻不傻。”
我用脑袋在他脸上撞了一下,撞到他的嘴巴,他又吟,“啊,疼!”
揉了揉嘴角,他用一种欲求不满而愤怒的目光看着我,“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
揽着我,他给前台打电话叫了外卖,挂掉电话又揉了揉自己的嘴角,我也跟着上去揉揉,“他真的打你了?”
他无奈地看我一眼,我问,“疼不疼啊?”心疼地抱着他,他說:“如果让他打一下,能帮你分担一些,我觉得很划算。”
“你真好。”我抱着他,皮肤在他身上蹭啊蹭,好舒服。王昭阳大约正在享受這瞬间的温存,咳咳,不好意思。
“密碼是什么?”
他皱眉,我锲而不舍,“密碼是什么?你就告诉我吧,我都快憋死了。”
他笑,笑起来身体都在颤颤,他說:“你猜不到。”
“那你還让我猜!”
吻我,“等结婚了告诉你。”
结婚。
“密碼是什么?”
“生完孩子告诉你。”
生孩子。
“密碼是什么?”
“当妈的玩儿什么游戏!”
“王昭阳你他妈就是個骗子,老娘为了個密碼,你說结婚就结婚,你說生娃就生娃,你還不告诉我密碼……”
我跟他装哭,王昭阳把嘴撇得挂油瓶那么长,說,“你可以考虑退单。”
我看着旁边的奶娃,欲哭无泪啊,我就是想知道,我憋了一年多了我就是想知道。
“其实……”他說了实话,“当时我改了好几次,最后我也忘了……”
“那你還让我猜!”
他勉强笑一下,“這不是哄着你,好听话么?”
我坐在床上,“你這個骗子,你无耻你卑鄙你沒有原则,你连自己的学生也骗,你变态!”
王昭阳自岿然不动,也不跟我吵嘴,手指戳着宝宝的脸蛋,“唔,妈妈又开始骂人了,妈妈好粗鲁,跟爸爸去睡好不好?让她自己反省。走。”
看着他抱走孩子,我……哎,栽了真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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