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短暂相聚
他是男人,所以他咽着。怕我看见,怕我心疼。
看到這些,我觉得在每個他熟睡的清晨,我用电话把他吵醒,噼裡啪啦地抱怨事业的不顺,是件特别苍白的事情。
我坐在床边看他为我忙裡忙外,脸盆裡倒上热水,把毛巾丢进去的时候,被烫到手的样子。然后他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把毛巾捞出来,简单冲洗一下,拧干了水,過来给我擦脸。
就像小时候被妈妈照顾一样,我乖乖坐在床边,仰起脸来给他擦,他擦得很耐心,力道也不轻不重的,不過我感觉,他应该觉得這是很好玩儿的一件事情。
擦着擦着,我肚子咕咕地叫了。飞机上简单吃了顿午餐,到现在我一直沒有吃东西。我本来打算饿一天就饿一天了,谁知道它叫了。
抬起脸来,对黎华摆无辜的表情,他想了想,“嗯,吃什么好呢?”
我還是眨巴眼睛看着他,随便啦,不吃也行的。
又想了想,他去把毛巾放下,让我等他一下,然后走出房间。
因为已经在房间裡呆了一会儿,那种刚进来的时候心痛的情绪散了好多,我开始能接受黎华现在的生活环境。从床边走下来,在房间裡随便转转,翻翻他的抽屉什么的。
抽屉裡有吃過几粒的药,說明他生過病,他沒告诉我。有几本我完全看不懂的书,是和他工作有关系的,還有個PSP。
看到PSP的时候,我才笑了笑,還好,他的生活還沒那么无聊,起码有PSP可以玩儿,偶尔放松下也好。我甚至会想,拿他陪我打电话的時間,让他去玩PSP都行,這是桩大事儿。
笔记本电脑的桌面,是我的照片,因为放得太大了,有点模糊,从這开机速度来看,這电脑估计也不经常用。也不知道這地方有沒有網络信号。
不久黎华捧了两個不锈钢的饭盒回来,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嘴角裂开的笑容一如過去那么阳光。我闻到饭菜的味道,沒出息地冲他傻乐,“嘻嘻……”
我不是吃货,但我很爱吃饭,我觉得吃饭是特别享受的一件事情,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一看见热菜热饭,就发自肺腑的开心。
黎华就喜歡看我這個样子,傻傻的,沒出息的。
這会儿食堂已经下班了,黎华跑去請师父开的小灶,师父动作也快,就花了十来分钟。
我打开餐盒,在黎华给我搬的椅子上坐下,說:“哇,這是大盘鸡啊?”
黎华把用热水烫好的筷子递给我,随口回答,“师傅是汉族人。”
這边基本沒有新疆人,大多都是外面過来工作的,都是些背井离乡的大老爷们,有的年轻,有的稍微年长,为了挣钱,为了养家。
黎华就坐在旁边看我吃,无聊了就玩儿会PSP,不时低头瞟我一眼。這感觉其实挺好,有种八十年代,小夫妻的革命情怀味道。
我吃了很多,不光是因为饿,就是想多吃点给他看,想用所有表现取悦他,让他开心。
吃過之后,简单收拾,作为懒蛋,我依然什么都不干,就是看着他。然后在他收拾完的时候,搂着他的腰說:“你对我真好。”
那时候觉得很幸福,觉得两個人能在一起,就是天大的幸福。
上床睡觉,抱得很紧,该做的事情也做了。我想着他们成天在這裡,连個女人都见不着,怪可怜的。除了這副身体,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多给他点什么安慰。
然后我好奇,就抱着他问這個問題,黎华說:“也不是,他们休息的时候会出去找。”
“找什么?”
“小姐啊。”黎华說。
我瞪他,“那你也找?”
他笑,把我抱得更紧一点,“我不去。”
我相信黎华不会去的,他不是憋不住的人,何况他心裡有我,所以一定不会去。抱着他睡觉很暖和,两個人一起睡觉的感觉,就是比一個人要好,睡得也香。
但我不知道,黎华其实一直都沒有睡着,他不舍得睡,他想多看看我。
是我先喜歡他的,可他却先爱上了我,我丛优何德何能。
第二天他沒去工作,一直陪着我睡,他默默地看了一夜,自己也确实困了。然后我醒了,默默地看着他,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点,很慢很慢那种。
枕头边我的手机响了。都說手机放在枕头边不好,但這习惯我改不了,有過异地恋经验的人应该都清楚,那是种时时刻刻准备爬起来接对方电话的心情,一种等待的心情。
我在电话這边說话很小声,這来电是剧组好心打电话提醒我一声,我的假期要到時間了,明天早上记得赶回去开工。
剧组是一個团队,联系很紧密的团队,演员之间,任何一個人的差错,都有可能耽误整個拍摄行程。
我這边点头說着好好好,挂断电话的时候,黎华转身把我搂住,沒有睁开眼睛,含含糊糊地說:“剧组催你了?”
我沒說话,只能把他抱紧。
很短的時間,我們這次见面,竟然都不能超過二十四個小时,前半段在享受初见的惊喜,抒发想念,后半段就开始面对即将离别的恐慌和伤感。
我并不想把氛围弄的很伤感。我和黎华都還年轻,来日方长嘛,以后我們会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在一起,和一個人分开一個月两個月,并不是那么恐怖的事情。
我起床,他懒躺在床上,我给他穿衣服,学着他的样子给他擦脸,然后他拉着我,又趴到自己怀裡静静抱了一会儿。
当然,他就是不想起来,在眯觉。
在分开之前,我們一直在反复进行這种长時間的拥抱,什么话也不說,就静静地抱,多感受一分彼此的体温。
送我去机场的路上,還是都若无其事地在聊天說话,有时候我在想,你留我一句啊,你他妈倒是說一句留我的话呀,他要是說了,我可能会考虑的。
虽然,不太可能留下。
關於蓝恬的事情,只是简单提了两句,我們都沒有发表看法。黎华不喜歡絮叨,劝過我很多遍以后,我不听,他也就不提了。其实我不是不听,而是自己微薄的力量,不可能改变什么,我只想做好自己的,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机场,送别,亲吻,拜拜。沒有拥抱,怕抱一下就分不开了。
然后我上了飞机,好想给他打电话,可是又不能。
下飞机以后,抓紧時間找他,问他在干嘛,他懒懒地回应,“在忙啊。”
我說:“忙着想我么?”
他說:“嗯。”
我又說:“那你有沒有很舍不得我。”
他說:“对啊,你沒发现在机场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你。”
现在想想,好像确实如此。那时候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却好像很不专心地在研究别的,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也就我說话的时候,才勉强扫我一眼。
我听着觉得好感动,忍了把眼泪,說:“我拍完戏就去找你。”
他微微笑,“嗯,再說吧。”
到横店,已经是深夜了,心有余悸地搭车去剧组住的地方,想起那個深夜蓝恬的遭遇。我就朝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倒也不像是個坏人。
很多时候,我們即便知道前面的路可能有怎样的危险,也必须咬牙上。因为要向前看,向前走,不可以停下,停下很容易迷失方向。
自从新疆回来,我看到了黎华生活的模样,就总是不太舍得打扰他,不打扰他,就要尽量开拓自己的生活。因为你无聊的时候,不去打扰想打扰的人,這是很难办到的。
我已经渐渐开始熟悉剧组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可以用還算平常的心态去对待。也在剧组裡有說得上话的朋友,收工以后跟他们去吃個夜宵,看着别人有亲戚朋友来探班,有粉丝给過生日,也挺羡慕的。
有個姑娘最近刚和一個其它剧组的男演员勾搭上,這会儿正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我們俩一见面就是在分享各自的男朋友。
我就吹啊,吹自己的男朋友多帅,多优秀,在学校裡有多少女孩子喜歡他,而他对我又有多好多好。吹這些的时候,我觉得脸上特别有光。
“你出来拍戏這么长時間,男朋友怎么不来看你啊?”姑娘问。
我說:“他工作忙。”
岂止是不来看我,我們现在电话都很少打,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联系。他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舍得给他打,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玩PSP,或者跟工地上的人打個扑克什么的。
我把羡慕别人有人探班的事情告诉李拜天,我們偶尔会有通话。李拜天正好要到這边拍一條广告,觉得我可怜,就好心带了束花過来探班。
那姑娘当着李拜天的面就說:“這就你男朋友啊,沒你說的那么帅啊。”
我說:“什么呀,和照片上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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