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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引力 第51节

作者:未知
赴约的时候,温雪盈沒想那么多,她還是第一次去私人影院看电影呢,不能說完全沒有好奇。 一间小的观影厅,两個人坐在沙发上,温雪盈兴高采烈地等着电影开场。 陆凛听這电影名字以为是恐怖片,能吓得女孩子往她怀裡缩那种恐怖片,结果开场就是给尸体化妆的片段,他有点烦躁地翘起了腿。 然后看看温雪盈:“你前几天不都穿裙子嗎?” 温雪盈正看得入迷:“嗯?” 低头看一眼她的工装裤,“就不想穿了呗。” “……哦。” 她沒当回事,接着看电影,過了会儿,男生不知不觉就凑近了些。 他很自然地就把手搭在她的膝盖上。 温雪盈下意识地闪了下膝盖,但沒有甩开他的手。 陆凛又轻轻地沿着她的腿往上。 他在摸她。 虽然隔着裤子,温雪盈心裡直发毛,使劲把他推开:“有病吧,你好猥琐!” 陆凛愣了下,气笑:“猥琐?有你這么說你自己男朋友的?” “你這样就是很恶心啊!” “我們两個是情侣,摸你一下就恶心了?我又沒干什么!” 她毫不顾忌地扇了他一巴掌:“你自己听听你說的是人话嗎!” 陆凛被她打蒙了。 他愣了很久,脸上火辣辣的掌印慢慢浮现。 他大概這辈子都沒受過這种奇耻大辱,站起来就摔门走了:“到底是我有病還是你有病!你赶紧去找個心理医生查查吧温雪盈,你這种人谈他妈的什么恋爱啊,草,傻逼!” …… 飘远的思绪被人拉回到操场。 天色昏暗,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陈谦梵的胳膊撑在她的椅背上,虽然沒靠在她身上,声音与眼睛也近在咫尺,胜似紧拥的距离。 他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很轻,让她醒神。 温雪盈只觉得天灵盖一激灵,旋即抬眸,看到他敛下的眼睫和狭长锐利的视线。 男人略带批评的意思,睨着她,低声說道:“心不在焉。” 她撒谎說:“我、我在想外婆呢。” “是嗎?”他挑眉。 “嗯,对。”温雪盈心虚挪眼,指指大荧幕上举行葬礼的剧情。 陈谦梵坐直身子,過会儿,问她:“今天去见她了?” “嗯,”温雪盈回忆了一番,轻道,“她托梦给妈妈說下面好冷呀,沒衣服穿,我們烧了很多金银财宝给她,還烧了大别墅,现在应该够了。” 陈谦梵似笑非笑,勾了下唇角。 温雪盈用手指点在他嘴角的弧度上,教训一般:“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你最好信一信,有的东西很灵的。” “教训”完,发觉這小小的触碰和命令的言辞有多暧昧,她忙不迭收回手。 陈谦梵也缓缓敛了笑意:“外婆怎么走的?” “就是生老病死嘛,具体生了什么病我也不太记得了,总之老人家会得的病。” 温雪盈借着這浅短的交流,真的思念起了外婆。 不過還好,最后离世的时候,外婆应该是幸福的。 因为妈妈和她最终达成了和解。 只不過生硬的相处模式仍然延续在温雪盈的身上。 不完美的爱,不完全的幸福,不妥协的隔膜,一代又一代的母女关系,总是如此的相似而又无从化解。 - 几天之后,温雪盈去见了陈奶奶。 陈敛是陈谦梵带她见的第一個家人,毕竟是她牵的红线,自然对温雪盈百般喜爱。 且她人在洛山,就住在国家发的退休公寓裡,离学校不远,走动方便。 知道她旅行回国,温雪盈一下课就赶了過去拜访。 陈敛比温雪盈的外婆走的时候年纪還大,但是老人家的心态非常好,腿脚利索得很,還能到处玩耍。 她的爱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過世了,如今陪在她身边的都是一些至亲好友。 奶奶每次见到温雪盈都笑眯眯的,为人比陈谦梵随和多了,一点距离感都沒有,温雪盈跟她相处特别自在。 从欧洲带回来的明信片和各种小礼物交到她手裡,温雪盈激动死了:“天呐,您也太用心了,這小丝巾~” 她立即扬起很有民族风情的丝巾,往脖子处比对了一下,“漂亮嗎?” 老人家上下扫着她,欣赏一番,满意地說:“我当时在店裡看着就觉得這适合你,也就得你长這么张脸才能衬得上。” 她抱着陈敛:“我爱你么么哒,您是我亲奶!” 给陈敛笑得合不拢嘴。 温雪盈羞涩地笑,把丝巾扎上了,美美拍照:“院士给我买的丝巾哦,回头去学校嘚瑟一圈,羡慕不死他们。” 无论到哪個陈家,温雪盈都是不用下厨的那個。厨房裡面烟熏火燎,她不好意思地伸脖子看进去:“奶奶我给您洗菜?” 陈敛哎呀一声:“你就坐那儿,我都好了。” “好咧!” 温雪盈乖乖坐好,等着院士给她呈上大餐。 “在家裡是小陈下厨?” 他们家裡人都喊他小陈,怪不得陈谦梵接受不了老陈這個称呼,在陈家是用来称呼他爸的。 温雪盈這下子恍然,点点头,点赞道:“我們家小陈的厨艺一级棒。” “他也沒别的兴趣,净琢磨這些,家裡有個会做饭的男人好多了,是不是?享受!” 温雪盈的马屁跟上:“每天满汉全席,灵魂都被升华了。” 吃完饭,陈敛问她近况。 温雪盈一边說,一边给她倒茶:“写论文嘛,毕业了要找工作,学了個冷门专业,都不知道能干什么,焦虑死了。” 陈敛好奇:“那当初为什么学呢?” “因为……” 温雪盈想了想,她已经很少跟人提起這些事了,不過既然是奶奶问,她就如实交代了:“其实是因为,那個时候我家裡有人過世嘛,接触到了一個算是医疗机构的院长,她就是学社会学的,给了我很多的感触。” “什么样的机构?” 温雪盈說:“能帮一些不治的病人进行一些生命终期的陪伴,提供心理疏导之类的。” 陈敛哦了一声,点点头:“临终关怀?” “对对,就是這個意思。” 因为外婆,她在不合适的年纪,早早地思考了人的衰老和死亡。 “那個时候還很理想主义嘛,很天真的,因为這件事莽撞地选了专业,后来一度很后悔,我要是学個新传之类的,跟自媒体沾边的话,選擇项会多很多。” 陈敛說:“那不正好說明,你和你的专业很有缘分,有那么多热门的学科分類,机缘巧合之下,你偏偏挑中了它。” 温雪盈說:“有缘分也沒用,找工作的时候就很现实了。” 陈敛笑了:“你要知道,每一种学科設置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也许你身在其中,焦灼地准备拿一個分数,找一份好工作,急于立身安家,沒有任何的缓冲時間思考自己的所学,還沒有领会到它的精妙,等几十年以后,到我這個岁数,你豁然发现,你原来也研究過這么浪漫的学科,为了那些远方的人,读過這么多的书,這不是很棒嗎?” 奶奶温文尔雅地說出這些话,年過古稀的老人眼裡還有亮亮的色彩,让她想起严肃又温柔的陈谦梵,不久前告诉她类似的感触,读研就是站在山顶看世界。 人文社科多伟大啊。 可是人一旦被目的裹挟,理想好像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站在学生时代的尾巴上,听着陈敛說道:“二十几岁是最迷茫的时候,如果人生是一條河,青春就像一朵溅起的浪,精彩,痛苦,难捱,都会過去,最终還是会安然无恙地向前流淌。” 温雪盈戴着院士送的小丝巾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变得睿智了许多。 那天她回到家裡,研究了一会儿陈敛送的明信片。 明信片翻完了之后,温雪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太阳還沒有下山。 陈谦梵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她鬼使神差地拆开了上回买的避孕套。 因为就放在茶几的抽屉裡,温雪盈心血来潮想研究一下。 刚拆开一個,门口突然有了点动静。 怎么今天這么早下班! 等温雪盈着急地想把东西收拾起来的时候,陈谦梵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以及因为她太過仓促而垂直掉落的熟悉盒子。 “在干什么?”他走過来。 温雪盈举手自证清白:“我、我沒用啊,我就是随便研究一下。” 陈谦梵帮她拾起,放回抽屉裡,“你想怎么用?” “……” 问得好。 他站在那儿,一边解着袖扣,一边从高处望着她。隔着镜片眼波淡淡,收敛了一部分的凌厉。 然后沒再說什么,他走进了卧室,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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