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 第7节 作者:未知 他接着說:“脸怎么這么红。” 温雪盈岔开话题:“那什么……要我帮你打下手?” 陈谦梵看她捂着发热的脸,說:“去外面休息。” “哦,好。”温雪盈飞快转身要离开。 他再度出声:“手机不用捎走。” 她看一眼手裡手机,手忙脚乱往桌上一丢:“sorry。” 哐一声,可怜的手机在桌面摔得重重。 陈谦梵想笑:“也不必這么用力。” “……对不起我撤了!” 陈谦梵看着手机屏幕,发现电话還在继续进行,命令对方道:“挂掉吧,我在厨房。” 那边起哄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爆发:“哦哟哦哟嫂子脸红喽!!!今天不吃月饼了吃狗粮!” 陈谦梵教训:“安分一点。” 他洗了手,把屏幕熄灭。 陈谦梵的厨艺沒话說,這一点温雪盈也早就知道。 如果說他是她在一群优秀的相亲对象裡点兵点将的结果,那厨艺一定是她做出最后抉择的重要條件。 虽然饭菜可口,但平复不了她的沮丧。 陈谦梵见她心不在焉,问道:“学习很累?” 温雪盈扶着额头,脱口就說:“每天在图书馆坐一天,翻着文献对着空白文档阴暗爬行,完了還要被批得一无是处,你說累不累。” 他沒听明白,挑一下眉,细问:“阴暗什么? 陈谦梵总是对她口中的一些新鲜词汇表示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温雪盈在空中用手指写了個adj,“形容人的精神状态堪忧。” 忽然想到刚才电话裡女孩子的声音,她岔开话题问:“你的学生裡有很多女生嗎?” 他想了一想,說:“男女均衡。” 温雪盈心裡有不痛快,但有些抱怨的话還是咽回了肚子。 其实从读研那天起她就知道,刘洋不喜歡她。 因为她是女生。 這個社会总在为重男轻女找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比如想生儿子,是因为担心女儿活得辛苦。 比如在不正当的师生关系频频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时,很多男导师会觉得,离女孩子远点会省掉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温雪盈不是他们眼中足够“朴素”的女学生。 排着队想进入优秀的导师队伍时,对方通常先上下扫她一眼,旋即就喊:下一個。 紧随其后的是個谦逊好学又口齿伶俐的男生,她就被轻飘飘地推远了。 …… 温雪盈醒来的时候脑子有点发昏。 她躺在沙发上,身上多了條毯子,坐起来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画面早就定格的电视。 纪录片太催眠,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時間显示的是晚上11:35。 身上的毛毯想必是陈谦梵给她盖上的了。 温雪盈起身,蹑足在家裡走了一圈,找人。 最后发现陈谦梵在书房。 房门斜了一條缝。 她偷偷望過去,他背身站在桌前,一手撑在桌沿,一手拿着一份文件式样的东西在看,身形修长。這样远远一眼,也让她感觉到一点颇具教授威严的压迫。 温雪盈去厨房冲了一袋奶粉,再返回书房。 陈谦梵還是维持着那個姿势,沉稳地站在那儿。 還沒睡啊…… 那今天他打算怎么办? 难不成要一起睡嗎? 可是沒有感情的人睡在一起,总觉得好奇怪啊。 還是說……现在回沙发若无其事接着装睡? 温雪盈正在這儿胡思乱想地犹豫着。 陈谦梵听见了动静,抬眼看向门外。 “睡饱了?” 温雪盈抱歉地一笑:“日语叽裡咕噜的太催眠了。” 面前的电脑大屏上显示着一张黑白影像,她走過去左右看看,见陈谦梵沒有闲聊的打算,她沒话找话似的问:“這什么,好像b超。” 陈谦梵扶了一下眼镜,說:“tem图像。” “tem是什么。”她只知道tmd。 他平静解释:“transmission electron microscope,显微镜的一种。” 他說英文一样流畅好听,不過温雪盈捋了一下也沒太明白。不知道說什么,给他点個赞吧。她竖起两個大拇指:“棒棒哒。” 陈谦梵看向她翘起的指尖。 用勺子和了和玻璃杯裡的奶粉,温雪盈把发烫的杯子放在桌角,“這個豆奶助眠的,你尝尝?我最近很喜歡,特别上头。” 又怕他听不懂她的语言,她转而說:“特别好喝的意思!” 陈谦梵看向氤氲着热汽的水杯,有礼地一颔首:“有劳了。” 温雪盈点点头,也沒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酝酿了一番措辞,几秒后,她点了点卧室的方向,“那個,我一会儿要去洗個澡,然后……” 陈谦梵望着她,眼眸深黯,像要将她的小九九看穿。 片刻,见她沒接着說下去,他說道:“還有一份实验报告要写,我睡隔壁。” 果不其然。 温雪盈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也被他精准地捕捉。 下一秒,她维持着体面,微微笑說:“也行,互不干擾。” 他沒說好不好,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见他站了好半天,温雪盈以为书房沒有椅子,殷勤地四处望望:“這样不累嗎,我给你找個凳吧。” 陈谦梵闭上眼,轻轻地捏一下眉心:“有点困,站着看完。” 哦莫哦莫,怪不得人家能成功呢。 她笑得甜丝丝:“那不打扰了,工作辛苦哦,晚安大神~” 陈谦梵嗯了一声。 很快,女孩子雀跃的脚步声消失在卧室裡。 找理由分房睡不难。 让陈谦梵困惑的是,他发现,温雪盈有些排斥肢体触碰。 比如在宿舍楼裡时,碰到她的眼睛,她会下意识地退得更远。 比如刚才摸她的戒指,能感受到指腹之下轻微的瑟缩。 但這种排斥,看起来不是因为讨厌他。 无论是为什么,這個問題对他来說较为严重。 如果被证明是真的,可以說是非常严重。 陈谦梵走神了一分钟,很快又将注意力集中回文字上。 - 温雪盈洗了個舒服的澡,躺下后沒立即睡着。 几分钟前,温雨祯发来消息:【圆房了嗎?】 她延迟回复:【沒啊】 温雨祯:【姐夫怎么样?】 温雪盈:【他很淡定。】 温雨祯:【居然沒抱着你啃嗎?果然唐僧。】 温雪盈:【据我观察,他对睡女人沒兴趣。】 发完這條,她继续补充:【不,他看起来对人类都不感兴趣,致力于研究物质世界,沒有丝毫世俗的欲望,浑身上下透露着潜心学术的淡漠。】 温雨祯:【時間問題,对人类不感兴趣的江直树還不是爱上了袁湘琴。】 温雪盈:【可是袁湘琴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诶,如此卡哇伊的反人类傻白甜谁会不爱呢?而我什么都不是,连傻白甜都不配当。】 温雨祯:【不可能的,对你沒兴趣就不会娶你。】 温雪盈也很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为他奶奶喜歡我,他本来也不会娶我啊。】 她打完這行字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就把手机搁一旁,沒接着聊了。 一闭上眼,温雪盈就想起她跟陈谦梵一起出现时,她妹妹评价的那句:不能說天造地设,只能說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