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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瞧,”林青玉献宝一般把篮子举到林景云面前,“可爱嗎?”
谁知在林青玉看来无所不能的林景云却面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
林青玉這才想起来,林景云儿时被狗追着咬掉进小河裡的事情,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林景云轻咳掩饰自己的不喜,“哪裡来的?”
“路上捡的,起了名字叫来福,”林青玉把林景云拉到一旁坐下,殷勤地给人捏肩,“我知道哥哥怕狗,但我跟你保证,绝不让它碰到哥哥。”
林景云睨他一眼,沒說话。
林青玉撒娇地趴在林景云的肩膀上,“哥哥,我明日就生辰了,你就当哄我高兴,让我留下来福吧。”
他說话的气息都喷洒在林景云耳边,林景云抿紧了唇,半晌才道,“下不为例。”
林青玉兴高采烈地跳起来,還未等林景云感受那抹存留在耳边的温热,林青玉便又去逗狗了。
当真是有了来福忘了哥哥。
小沒良心的,林景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垂眸,藏不住一抹笑意。
第18章
烛光摇曳,迅速席卷素白指尖夹着的宣纸,灰烬落在铜壶裡,楚衍拿水浇灭残留火焰时,沈龄在外敲了三下门。
“进来。”楚衍擦净手,转身坐到了太师椅上。
烛火照在楚衍霁月光风的脸上,他面上沒有一丝笑意,狭长的眼中淡漠色彩在无人时尽数倾斜而出,哪裡還有素日亲和平近的模样。
沈龄将方从信鸽脚上收获的密函交由楚衍,楚衍把卷曲的竖长宣纸打开来看,瞄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又燃尽,不留一点儿痕迹。
“李勋几杯酒下肚什么都吐出来了,私盐一事,李家确有掺和,”楚衍缓缓道,“我還以为要费些功夫,实属蠢货。”
他语气裡的轻蔑达到了极点,似想到了什么,眉头厌弃地微蹙。
沈龄恭敬道,“主上的意思是让公子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李家不足为惧,”楚衍面色沉沉,“不過是抛出来的一点儿诱饵,倘若我們上钩了,真正的大鱼定会潜入湖底再不露尾,不過倒也并非全无用处。”
沈龄不解,正欲询问,楚衍派出去的人已来回报。
“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已办好,赏金也都给了。”外头的人压低声音。
楚衍唇角這才有了些微笑意,“知晓了。”
沈龄思量道,“魏临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他日能为我方所用,定成大器。”
“魏临确有才气,”楚衍唇角又沉下来,瞧不出喜怒的样子,“只是他太過沉溺于儿女情长,他对林青玉用情至深,我横刀夺爱,想来他如今必怨极了我。”
沈龄听见林青玉的名字,思及素日那活泼的身影,犹豫道,“其实林青玉生性率真,把他卷进来,怕是会伤了他.....”
“你猜猜,魏临是否会为了林青玉除去我,”楚衍打断沈龄的话,眼瞳裡覆上一层冷意,“如若他为儿女情长而舍大义于不顾,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沈龄讶于楚衍的狠戾,更揣测不出林青玉在楚衍心中究竟是何等身份,但自他八個月前抵达曹县,为所谋之事做尽准备,便只有事成一條路可走。
当年他家满门被屠,唯他一人隐姓埋名苟活下来,若不能替父母兄长洗脱冤屈,报仇雪恨,沈龄无颜立足于世。
如此想来,所谓家国大义,脚下踩的不過一條條冤魂,而林青玉和魏临,不過浊世之中难以逃脱的一颗颗为盛世太平铺路的棋子而已。
——
林青玉的十七岁生辰在家中度過。
午后,他便与父亲林山和兄长林景云到祠堂中为母亲的牌位上香。
他对娘亲的印象已然模糊,只隐隐约约记得他的娘亲是一個很温柔的江南女子,喜歡将他圈在怀中唱轻快的歌谣,调子已然记不清,但林青玉依旧记得娘亲是极为宠溺他的。
娘亲去世后,這份宠溺便由林景云传承了下来。
拜過娘亲,父子三人在家中为林青玉庆生,珍贵膳食如流水一般上了桌,银丝豆腐、镶肉豆芽、薄切鲍鱼,林景云不爱铺张,却舍得在林青玉身上花银两,請了曾侍候過皇室的厨子做庆生席,当中宠爱,无以用言语說明。
林山亦是将林青玉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他对亡妻用情至深,亡妻抛下幼子撒手人寰后至今未娶,在曹县乃是一段佳话。
“爹,哥哥,”林青玉倒了满满一杯清酒,豪爽地站起身,“這杯我敬你们。”
說罢,一饮而尽。
在自己家中,林景云是不阻着林青玉喝酒的,也就由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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