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悲劇中(一) 危機
那人說完,就站在那裏,準備看着程啓玉。
程啓玉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轉頭看了他一眼,屬於洞虛期的威壓瞬時發出,直接傾斜而下。
那人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差點倒下,卻被程啓玉的靈力死死地束縛在那裏,動彈不得。
威壓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只是這短短一瞬間就足以令那人收斂心神,再也不敢造次。
在程啓玉撤去威壓之後,那人也沒敢動彈,嚥下即將脫口而出的鮮血,艱難道,“爲了防止有人進來打擾到您,我還是在門口替您守着吧。如果您有任何其它的需要直接喊我一聲就行。”
“呵。”程啓玉嘲諷地笑了一聲。
那人低下頭,態度更加謙卑,頭上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程啓玉卻並沒有再爲難他,擺擺手讓他直接出去了。
在那人離開之後,程啓玉看着陳瑾的屍體半晌,才嘆息一聲動手檢查起來。
在修真界曾經有一個嚴氏家族極其擅長巫蠱之術,傳說嚴家的巫蠱之術修煉到中後期,甚至能無聲無息地就將比自己高數個境界的修士給控制住。
而被|操控者甚至都很難察覺到此事,他們就覺得自己只是莫名其妙地突然喜歡上了什麼,恨上了什麼。
其他修士忌憚他們的能力,就找了個由頭,逼迫他們成爲己用不成,就直接滅門。
在殺掉所有人之後,他們還瓜分了嚴家所有的藏書、珍寶,接着一把火把剩餘的一切燒了個一乾二淨,再徹底地消除世界上與他們有關的任何資料。如此幾代過去,後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姓氏爲何。
不過那羣參與圍攻,根據族譜挨個找出殺死的修真者們卻沒想到。當時嚴家有一個孩子,從出生起就一直多災多難,身體倒還不錯,但就是會遇到各種意外事故。
就算有數位修真者在旁守着、貼身保護,那些危險都能巧妙地繞出個九曲十八彎的硬是砸到他的頭上。
後來嚴家花了大價錢請顧家人來看看這是什麼情況。
最好被告知,原是這孩子與他們家有緣無分,雖然能夠託生,卻不能在他們家長大。如果強留必死無疑,唯有踢出族譜,送與別家,與他們嚴家徹底斷絕聯繫,纔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所以嚴家沒有辦法,甚至還施法消除了他所有的記憶,將他送了出去。
那小孩被送與了一戶還算是有點錢的小康家庭,生活雖然過得不是很奢華,卻很幸福安康。長大後也拜入了師門,開始修真。
但後來嚴家人全部死亡,這記憶的封印自然也就消除了。
小孩除了恢復所有記憶之外,還記起了嚴家那特殊的巫蠱之術。
程啓玉剖開陳瑾的屍體,從大腦腦幹上小心翼翼地剝下了一點組織,最後施法觀測起來,待放大到極致的時候,終於看到了無數只可能只有沙礫的十分之一大小的蟲子。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到的一瞬間身體還是晃了晃,從內心深處涌上一股強烈的酸澀感。
那小孩運氣倒也不錯,雖然輕易地就被師尊發現了這件事,對方卻並沒有伸張,反而幫着他瞞着其他人。
只是當時還年輕的小孩,在煉出人生中第一隻蠱蟲的時候實在是按捺不下自己內心的喜悅,悄悄地跑去找了他最愛的師兄,將自己的喜悅和興奮之情和對方分享。
他最愛的師兄也並沒有令他失望,不僅沒有因此產生任何異樣的情緒,還一直守口如瓶,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
哪怕後來換了師門,有了一羣親如家人的師尊師兄弟們,也從未透露出半分。
程啓玉將組織放下,出神地看着陳瑾的屍體。他好像想通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無法想明白。
他以爲他會傷心,會難受,或者會憤怒得想要大吼,想要謾罵。但實際上他卻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想不出來。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席捲了全身,無數蒼白的手臂抓住他,試圖將他的□□和靈魂一點一點地拖入深淵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外面等着的人都開始擔憂程啓玉是不是偷跑了的時候,大門突然一下子打開把他嚇了一跳。
程啓玉甚至連表情都做不出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道,“帶路吧。”
妖族的西北邊境是一片沙漠之地,在這裏除了有無數體型巨大,攻擊力極強的妖獸之外,還有一種令無數修士都聞風喪膽的存在——靈力流沙。
在這些流沙之地不僅沒有一點靈力,一旦修士誤入其中甚至會被反向吸走體內的所有靈力。只是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且無聲無息,當你能察覺到不對,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深入其中了。
這些流沙隨機地分佈在沙漠之中,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幾十平方釐米,大的能有幾十萬個平方。無法區分,也無法探測到其邊界,一旦誤入其中,除了運氣好的能恰巧找對方向走出來的之外,其他人必死無疑。
葉雲塵披着一件褐色的斗篷已經在這彷彿沒有邊際的沙漠中走了一二十天了,他覺得自己嗓子已經乾渴得彷彿存放了上千年的紙一般,見風就能化成灰燼。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只剩下一個薄底的水壺,搖了搖頭,還是放棄了抿一口潤潤嘴脣的打算。
思緒卻不由得回到了幾日之前。
他們這隻小隊的任務是前往沙漠中央,沙蠍一族的駐地偷取他們的一份機密文件。
根據上面提供的地圖,前期潛入,甚至是偷竊的過程都很順利。但當他們出城沒有多久,就陷入了一片靈力流沙之中。
幾個修爲稍低的修士,瞬間就被流沙吞沒。剩下幾人好不容易逃脫之後,走了幾天才走出那片流沙。
那時他們還以爲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一個隨意亂串的流沙,但當他們跟着地圖小心翼翼地前行,沒過多久卻又陷入另一片靈力流沙的時候,衆人才意識到,這份地圖已經失效了。
原來這流沙大部分其實是有跡可循的,他們來的時候,那個時間段的流沙的確是按照地圖中的標註分佈的。但等他們離開的時候,那些流沙早就移動走了。
葉雲塵的心猛地一沉,雖然他早就預料到那羣人會在這個階段對他下手,但沒想到竟然如此心狠,竟然直接讓這麼多的人來給他陪葬。
要知道其中大部分在修真界可都說得上名號,修爲天賦也都不算差。
但就爲了算計他,就這麼簡單粗暴地全部犧牲掉了?
葉雲塵嗤笑一聲,不得不說這倒真的是看得起他啊。
冷靜下來之後,那幾人明顯也察覺到了此事,臉色青青白白的變化了一翻。
其中一灰袍男子怨恨的看了葉雲塵一眼,但因爲修爲差距,還是沒敢出手,只是狠狠地唾罵了一句,“那羣狗東西,他們就連這機密都不要了嗎?”
另外一個胖子已經心灰意冷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別說了,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你還沒想明白嗎?”
他看了眼葉雲塵,冷笑一聲,“如果連顧家、時家那些大家族都不知道這件事,你覺得他們會知道嗎?”
灰袍擡頭,“你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葉雲塵優雅的拍了一下衣服上的黃沙,哪怕是如此陷阱,也依舊冷靜,“這份東西是假的,那張地圖是妖族的沙蠍一族給的。這一場所謂的祕密任務,從始至終只是他們和妖族的一場交易罷了。”
“你說什麼!”
灰袍人激動的站了起來,面色鐵青的看着葉雲塵。
“你聲音就算再大,我也還是這個說法,至於信不信隨你們。”
葉雲塵看了下天空判斷了一下方向,“他們既然是針對我,就不會只做這點東西。接下來我們還是分頭行動比較好,運氣好,你們說不定還能活着走出這裏。”
說完,他就直接施法離開了此地。留下剩下的一羣人面面相覷,卻還是沒有一個人追上去。
葉雲塵離開得很是瀟灑淡定,但沒走幾天,他就後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一頭栽進了一個奇大無比的靈力流沙範圍之內,雖然這塊地界並不會下陷能夠正常走動,但靈力的流失卻非常大。
因爲在這一過程中他得抵禦風沙、探查敵人,還得施法趕路,所以靈力本就消耗巨大,當他反應過來不對勁的時候,體內的靈力已經流失了大半。
爲了節約靈力,他不得不靠步行趕路,剩下的靈力僅僅用來維持身體的正常運作。
就這麼日夜不停地走了七天,他體內的靈力已經低到連乾坤袋都要打不開了。
他沒有辦法只能挑挑撿撿地將一些生存必需品拿在手上,再接着趕路。
這一走,就又走了十幾天。
現在他身上的食物和水基本上都已經消耗殆盡,體內的靈力也僅僅能用來抵禦這裏日夜的極端溫度。
看着依舊看不到盡頭的黃沙,內心忍不住暗罵一聲。
真是TM見了鬼了。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他一個洞虛期修士最後竟然是被渴死餓死的!
一邊罵一邊走,這股力量竟然又支持着他接着走了一段距離。
不行了……
葉雲塵癱倒在地,他是真的不行了。
要不還是死了算了吧,免得再遭這份罪。
葉雲塵大字型躺在沙漠中,看着天空暗自想道。
不行。
他突然又想到什麼,立馬爬了起來,撕下一片衣角,咬破手指就開始寫遺書。
不過說是遺書,其實就是在告狀。先是訴苦,後是點名,讓成言他們一定要給他報仇!
瀟瀟灑灑的寫完一大篇,他將告狀信妥帖的收好。以保證,到時候成言他們找到他的遺體的時候,能順利地找到信。
“喂!”
一道人聲突然響起。葉雲塵手一頓,難以置信的擡頭看去,發現竟然是之前那名灰袍男子,站在遠處對他招手。
不過因爲靈力缺失,他現在看得並不真切。遠遠看去就跟個灰色木棍人一樣。
“喂!”灰袍對他不停招手,“過來!快過來!”
葉雲塵有些遲疑,總覺得對方不懷好意,不過就他如今這狀態,就算再不懷好意也不會比現在這樣更糟了。
於是他撐起身子朝着對方的位置趕去,想着無論對方要做什麼,他也必須要先要一壺水來喝。
他越走越近,灰袍全程都沒有停止對他招手,一直在熱情地呼喊他。
直到葉雲塵終於能完全看清對方的時候,他腳步猛地一停,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艹,原來還TM真能比他現在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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