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两面的屋子
文野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金边镜框,原本因为见到妹妹而露出的笑容瞬间定格。
精心打理過的额前刘海滑落,文野智放下手,面无表情,不過只過了一秒,脸上就浮现出了表情。
那是惟妙惟肖的无奈表情。
文野智此时口中也說着符合表情的话:“你柳阿姨让你来的?”
“我的柳阿姨,就是你妈。”伊伊用陈述的语气,說着一個事实。
文野智和伊伊其实并不是亲生兄妹,伊伊的爸爸,和文野智的妈妈,都是各自带着子女的二婚。
“我妈要你說什么?”文野智以過去的口吻,說出了差不多的话。
伊伊对此早有所料,所以她拿出了两张电影票。
一张小心放到了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周末上映,一起去看电影,也好给你的小說找找灵感。”
“這部是伦理片,讲姐弟的吧?”
伊伊背過身去,“你去不去?”
“我去。”文野智的回答和過去一样,对于這個妹妹的要求,无论是什么,都会答应。
“那等会儿你還有事嗎?”
“我大概要去火车站一趟,有個作者朋友過来见網友,我给他带個路。”
“男的女的?”
“男的。”
“那我先走了,我還要上课。”伊伊說着缩了缩身子,這屋子沒开暖气,因此有点冷。
“我送送你。”文野智起身。
看着妹妹伊伊走上家裡司机的车,文野智的表情,再度变得面无表情。
然后,他走向了洗手间。
這间屋子有些年头了,显得很昏暗。之前這屋子還发生過凶杀案,窗帘的拉起,让屋子裡沒什么亮光,在這昏昏沉沉中,莫名的就有着三分诡异感。
洗手间的设备,也都很老旧。
当时死者的尸体,据說就是被房东在洗手间裡发现的,人头在马桶裡,身子在门口。就像是有一把斧头,在死者爬着进入洗手间的瞬间砍落。
不過比较费解的是,洗手间的地面,据說当时非常干净,沒有一滴血液洒落。
這件事,還上過报纸。
然后不到两天,就沒影了。
凶手到现在都沒有抓到,看样子是要变成无头公案了。
因为死者是一名沒什么交际的網络作家,拿着低保费,艰难糊口,沒有朋友,沒有亲戚,就跟這個社会绝缘了一般。
死了,自然无法第一時間被发现。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這個網络作家太穷了,平日裡沒人想搭理的关系。
文野智看着镜子。
他在照镜子。
也在观察镜子。
因为他看到镜子在淌血,殷红的人血,在镜子上全都是。
从這些血可以看出,死者当时一定挣扎過了,而且是拼命地挣扎,然而最终還是死了。
甚至死后,尸体上都找不出一丝生前有過挣扎的迹象。
……
陈雪是一名刑警,负责刑事案件。她坐在自己的车裡,目光紧盯着街对面的那一栋商住两用楼的第三层。
那一层的人家,窗帘拉起,让人无法看见裡面。
而這栋楼,也只有這户人家的窗户紧闭,其他人家,都开了窗,好让阳光照进去,给屋子回回暖。
最近的天气冷的快,加上供暖设备大面积出了故障,這一带住户晚上都不怎么好過。
一個月前,市裡发生了一件命案,至今沒有半点线索。
而那件命案,就发生在這栋楼的第三层那间屋子裡。
原本,实在找不到线索,他们已经准备当无头公案来处理了。可很意外的,陈雪发现,那间发生過命案的屋子,被租出去了。
一般這种屋子,租金往往都会很便宜,或者租给不知情的外地人。
可偏偏,租這屋子的,是本地人。
還是一個小富二代。
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同事董小林。
“雪姐,你要我调查的,都调查好了。”
“微信上发给我。”陈雪立马道,然后打开微信,就看到了同事董小林发来的资料。
“文野智,26岁,還是出国留学生?”
“亲生父亲在九年前去世,现在的父亲,是继父伊正初,本市唯一一家三星级酒店,就是伊正初的产业之一。伊正初早年涉黑,曾入狱两年。伊正初有個女儿,是离异妻子所生,就是刚才走出来的那個女孩?”
“那么,文野智一直在?”
将资料看完,陈雪放下手机,打开车门。
她决定去见见文野智這個人。
上楼,然后敲了敲门。
沒人开门。
陈雪想了想后,打电话叫来了房东。
房东是她闺蜜前男友的父母,過来的人是她闺蜜的前男友,所以两人是认识的。
“怎么了?陈雪。”
“李辉,把门打开,如果裡头有人在,就說我是你朋友,你是来退還一部分租金的,就說降价了,钱我出。”陈雪說道。
她很清楚自己闺蜜這前男友的为人。
李辉一听自己不亏钱,而且也怕自家這屋子再出什么事,赶紧把门打开了。再发生命案,他家這屋子就别想再租出去了,而且他们自己也不敢住进来。
门开了后,屋子裡空荡荡的,根本沒人在家。
“沒人?”李辉诧异出声。
陈雪不說话,她看着四周。
窗帘紧闭,因此屋子裡一片昏暗,灰蒙蒙中,有种诡异的死寂感。
她从客厅走到了厨房,然后又走到了卧室,期间经過了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大开着,裡头沒什么人。
就是镜子蛮干净的,一尘不染似的,也很亮,跟這周围灰蒙蒙的环境,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然而,一面镜子,有什么好关注的?
“陈雪,沒人哎,我們出去吧。虽說屋子是我家的,但已经租出去了,我這样进来,也挺不合适的。”李辉就赶紧催促道,他家這屋子发生了命案,要想租出去本来就困难,好不容易不降价找到租客,要是因此人家不租了,想再找一個可就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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