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瞎說什么!”颜文武的表情一下变得很难看。
他最见不得旁人說上房那边的爹娘,便是冉氏說也不成。
偏偏冉氏還是觉得自己比起上房那边的老头老太,還是自己更尊贵,便愈发地哭闹起来,“颜文武,我看你是不想跟我過了!你就沒看到碗裡一块肉都沒有嗎?你再去上房看看,看看他们吃的什么,那刘哥儿……”
冉氏說到一般便不說了。
不說颜文武也知道,盛饭的时候是先给大房盛的,后面就给刘哥儿盛,一大块手指厚,半個巴掌大的肉片就是给刘哥儿留的,平日裡全家人烧饭也用不上這么大一块肉的。
可刘哥儿出了力,又是跟颜爻卿說好的,而且买肉的银钱也是颜爻卿给的,這肉怎么分配原本就是颜爻卿說了算,冉氏在這裡抱不平,又抱的哪门子的不平呢?
颜文武刚要解释,就听冉氏說:“我看你们颜家是要害死我們母子俩。梅姐儿,走,咱们回娘家,我看着日子是過不下去了。”
原本冉大、冉二来的虽然晚了些,可不给吃酒席也就是了,何必那么防备他们,颜爻卿甚至還直接动手,更是污蔑梅姐儿不干净。那梅姐儿要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她现在又到了大房屋裡,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等将来孩子出生要是有個好歹,怕是又要怪到梅姐儿身上。
這事儿也是梅姐儿說了冉氏才明白過来,再加上颜爻卿宁愿把泰哥和建哥带到自己屋裡吃饭也不叫去大房屋裡,這不是明显的防备什么嗎,回头俩小孩回家一說,家裡人還不知道怎么想,甄哥也被打发走了,结果就是冉氏娘家人来了,要么被打要么被随便打发,要么被污蔑,那可都是冉氏的娘家人,她心裡头能好受嗎?
偏偏颜文武心裡向着上房,這就让冉氏心裡头更难受了,便仗着肚子裡揣着孩子,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
“家裡到底是谁說了算?爹娘都還活着呢,怎么就他說什么是什么?”冉氏尖叫道。
处处都有颜爻卿,家裡甭管是什么事儿,都有颜爻卿参与,這回闹出這么大的阵仗,结果跟老大颜文武半点关系都沒有,全是颜爻卿两口子折腾的。
“怎么了?”颜爻卿跳着脚跳到大房门口,靠着门框站着,抱着胳膊看向屋裡。
冉氏身体就是一僵,就跟掐住脖子的鸡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颜爻卿,有些心虚。
“方才那些话我可都听到了。什么是這個家我說了算?”颜爻卿问,“是因为菌菇酱的事儿嗎?可不就是我說了算。熬菌菇酱的方子攥在我手裡,无论是出去找阴秀才還是县老爷,都是我用两條腿跑出来的,這当中有多少担惊受怕大嫂你是不知道,好不容易事情成了,還得找颜三叔說情,找咱们相熟的人家帮忙。”
“花出去的银子流水一样,我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出来了,现在還沒啥结果呢,不過甭管是什么结果都是我扛着,不叫你们有半点担惊受怕,這也够可以的了吧?”
“大嫂你還有什么不满意的?”
熬菌菇酱這個事儿,颜爻卿才刚刚跟黄四郎一起把棋盘打开,棋子都還沒摆上去呢,冉氏這就开始闹了,有什么好闹的呢?
這一句句话說的,颜文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他這個当大哥的還牵着颜爻卿十五两银子,菌菇酱牵扯的人那么多,又是镇上的阴秀才又是县裡的县老爷的,他是半点忙都沒帮上,還在這裡拖后腿,实在是不像当大哥的。
“老五你回屋,這裡沒事。”颜文武就打发颜爻卿走。
“成,大哥你屋裡事自個儿摆弄清楚,不過我眼瞅着大嫂原本好好地,可梅姐儿一来就不好了,怕不是梅姐儿身上的东西传到大嫂身上了吧。”颜爻卿就說,“今晚给大嫂盛的菜特地弄得清淡的,不過那汤可是专门吊了两個时辰的浓汤,比多少肉都有油水,是娘亲自熬的,大嫂可是喝了?”
颜爻卿也沒等着屋裡人回话,一跳一跳的走了。
那碗汤乳白香浓,味道自然是极好的,只不過冉氏不知道那是好汤,已经掀了碗,全弄撒了。
颜文武原本也不知道這碗汤還有這么多学问,這会子脸色也不好看了,他倒是不怪冉氏,就是被颜爻卿一提醒才明白過来:冉氏之所以這样,定然是梅姐儿說了什么。
“梅姐儿,你一個沒成亲的姐儿总是呆在屋裡对名声不好,且回吧。”颜文武說着转身出了门。
眼瞅着颜文武出去,一口饭都沒吃,冉氏就是脸色一变,抬脚想要追出去,又想起颜爻卿說的那些话,就又把脚放下了,干脆坐到桌子前面吃饭,還招呼梅姐儿,“甭管他,你尽管住,快過来吃饭。”
今儿個梅姐儿提点她几句,冉氏這才豁然开朗,明白许多道理,這会子俨然是不觉得梅姐儿仅仅是自己的妹妹了,那還是运筹帷幄的军师,厉害着呢。
梅姐儿嫌弃地瞥了眼桌子上的吃食,叫她說,也就冉氏打翻的那碗汤還不错,其余的吃食她都是不会吃的。想着记忆力的山珍海味,一顿饭要几十個菜,可能也就拿起筷子夹几口尝尝而已,梅姐儿就觉得桌上的吃食更加寒酸。
又眼瞅着冉氏贪婪的夹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肥肉放到嘴裡,梅姐儿就更加嫌弃了,“你吃吧,我不饿。”
“不吃饭怎么行。”冉氏倒是也沒再催促,自個儿狼吞虎咽地吃着,想着先填饱肚子再說。
梅姐儿看着冉氏的模样就更加看不上,她记忆中伺候人的婆子也比冉氏体面一百倍,要不是为了黄四郎,她何必赖在冉氏屋裡,原本她去上房认识辛氏就是极好的,能经常找辛氏說說话,偏偏叫颜爻卿给搅和了。
好容易度日如年的等到外面有了动静,梅姐儿便赶忙下了炕整理身上的衣裳,准备出去跟黄四郎见面。
外面颜爻卿也等着黄四郎呢,总算是把人等到了,就赶忙說:“你咋才回来?吃饭了嗎?吃過了的话,我就把给你留着的饭吃了啊,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吃食。”
“沒吃呢。”黄四郎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回了一趟黄家,又转头去了山裡,這会子天擦黑了才回来,是水米沒打牙,又饥又渴,饥肠辘辘的。
“好吧,给你留了吃的,就在屋裡。”颜爻卿就有点失望,指了指屋裡,叫黄四郎进去吃饭。
屋裡扣着粗陶碗,裡面的粗面饼和菜都還冒着热气,面饼从中间切开,裡面抹了一层菌菇酱,正散发着诱人的鲜香味呢。
黄四郎一看就饿了,赶忙去洗了手,拿起筷子就吃。
面饼只有一個半,一半的那個能明显看到手指印,也不知道怎么的,黄四郎就觉得肯定是颜爻卿忍不住把留给他的面饼扯了一半吃了。啊呜一口咬掉那個手指印,黄四郎想着颜爻卿吃他面饼的样子,脸上就露出笑意。
颜爻卿肯定特别想吃自個儿這份吃食,可沒吃到,难怪這会子噘着嘴一脸不满呢。
“笑啥笑,有啥好笑的。”颜爻卿沒能吃到這些吃食,心情不好,语气也很不好,“你回去以后就沒吃饭?进山打了野味了嗎?我给你准备了那么些回门礼,给我回了多少?”
一說起這個,黄四郎的脸色就顿时不好看了,還好碗裡的美味都吃完了,不至于影响胃口。
“就捉了一只兔子,早晨在家吃了,晌午沒吃。”黄四郎含糊道。
颜爻卿却不会让他含糊過去,单脚跳過去巴拉黄四郎的背篓,拎出兔子晃了晃,很满意,又拿出包袱打开看了看,见着裡面只有一小块半個巴掌大的发霉的粗面饼,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他给黄四郎带的回门礼是一大块红布,连带着银子、菌菇酱,可以說是很体面了,结果黄家给他回了這么一小块猪都不爱吃的面饼?
“咋回事?”颜爻卿隐约想起来,黄四郎现在待的所谓的黄家,似乎十分一言难尽。
“就那样。”黄四郎很心虚,“礼数到了就成,往后给礼都给少点就是。”
颜爻卿忍不住挑眉,他记得原着中黄四郎很是顾着黄家,也因此黄四郎名声很不错,都說他沒有忘了把他养大的黄家,還因此传为佳话来着。
這会子黄四郎能說出這样的话来,实在是难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口是心非。不過颜爻卿也不在乎他如何,左右以后的日子都掌握在他自個儿手中,跟黄四郎关系不大。
“成,以后我看着办就是。”颜爻卿就捏着发霉的面饼往满口扔,刚好砸到冒出来的梅姐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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