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房屋裡收拾的很利落,应当是梅姐儿的功劳,冉氏是从来不会這般利落的。
黄四郎干巴巴的杵在门口,想着這是颜爻卿叫他蹲在這儿的,他就得蹲在這儿,虽然很不想面对古裡古怪的梅姐儿,可他得听颜爻卿的话啊,毕竟刚刚跟颜爻卿說了自己所有的秘密,而颜爻卿可還沒接受他呢。
于是黄四郎就板着脸杵在门口,跟门神似的,但其实心思早就跑了。
“你……”梅姐儿心裡头想了许多,记忆中的那些称呼在嘴裡转了好几圈,最终還是沒能說出来。
這裡场合不对,两個人的身份也不对,哪怕是记忆中的画面再美好,哪怕是明知道眼前的黄四郎就是记忆中的黄四郎,可他们還是不一样。
黄四郎眼神带着嫌弃,根本不收敛自己的情绪,也不伪装,就這么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记忆中的黄四郎从来都是喜行不怒于色,情绪隐藏的很好,至少梅姐儿从来都揣摩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呢。
现在黄四郎很嫌弃的看着梅姐儿,只有看到冉氏的时候才会微微点头,对這位大嫂表示一下尊敬。
“大嫂。”黄四郎忽然道,“管一管梅姐儿,她這般肆无忌惮地盯着我,我可能沒什么,可她的名声就不好說了,往后還想如何找婆家?再者,這裡毕竟是颜家,也請大嫂顾着点婆家。”
不要一直让梅姐儿住在颜家,名不正言不顺的让人揣摩,到时候颜家传出不好的话谁来背锅?
冉氏脸色就是一变,她沒想到黄侍郎說话這么不客气,简直跟颜爻卿如出一辙。
“老五家的。”冉氏竖起眉毛,挺着肚子上前一步挡在梅姐儿前面,就要帮梅姐儿說话。
结果黄四郎根本不打算听,他赶忙后退,虽然還面对着屋裡,可当中的距离能直接跑马了。
那边颜文武就问:“老五家的,咋了?”
“沒啥。”黄四郎就顺水推舟的過来跟颜文武說话,“你屋裡都是姐儿,我一個汉子不好靠的太近。”
“哈哈,是這么回事,咱兄弟說說话。”颜文武哈哈大笑道,心裡头倒是觉得黄四郎懂分寸,知道自己是汉子就不跟姐儿靠的太近,這让颜文武对黄四郎的印象瞬间好了不少。
后院。
当初颜爻卿跟黄四郎离开的时候,把這裡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再看屋裡已经落了不少灰,显然颜家从那以后就沒過来過。
“老五,啥事?”冉大靠墙站着,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他自個儿都沒发现自己对颜爻卿其实還是很警惕的,几乎快被颜爻卿给打出本能了。
“你俩准备啥时候回去?”颜爻卿沒绕弯子,直接问。
冉大一噎,看了眼冉二,沒說话。
“咋?现在我不拘着你们,你们竟是不想回家了?想当初是谁死活不肯来颜家,觉得丢脸的?”颜爻卿不客气道,“现在我眼瞅着老大好的差不多了,能自個儿下炕,我看也用不着你们俩伺候,索性放你们回去,這难道不是好事?”
“咋?在我家住着觉得很舒坦,不想走了?”
“那我看不如這样,你们俩干脆当颜家的儿子,往后就叫你们颜五、颜六如何?”
冉二瞪眼,脱口而出道,“我們都比你大,凭啥排你后面!”
“你们還真想留在我家?”颜爻卿瞬间冷了脸。
他不過是随口說說罢了,甚至是想笑话笑话冉大、冉二,毕竟谁家汉子愿意去别人家当儿子的,改名改姓,那還是自己么,平白无故的跑到别人家裡当儿子,旁人不得笑话死。
“怎么?”颜爻卿眼瞅着冉二脸色不对,心裡头就咯噔一下。
能让這两個冉家村土生土长的汉子突然改变主意的,恐怕只有一個理由:梅姐儿对他们說了什么。
如果真是這样的话,那现在冉大、冉二恐怕就不能自己做主回冉家了。颜爻卿又试探几句,发现果真是這样,他干脆不再浪费口舌,转身就走。
到了前院,颜爻卿就看到颜文武跟黄四郎不知道說了什么,两個人都嘿嘿笑,露出一口的白牙。
“說啥呢?”颜爻卿凑過去。
“老五。”颜文武脸上還带着笑,“成,你快跟黄四郎去忙吧……”
颜爻卿不再說什么,跟着黄四郎一块儿出门。
作坊那边一個大摊子,时时都离不开人,這就得赶忙回去。
等着到了外面,颜爻卿就问:“你跟老大說啥了?给老大安排活计了?”
“沒。”黄四郎赶忙道,“我就說大嫂肚子裡的孩子将来肯定享福,读书识字都不在话下,指不定還能成为秀才老爷,也叫老大变成秀才老爷的爹。”
好听的话只要想說,黄四郎就能一直說,還都不会重样。
颜爻卿点头,“现在老大就爱听那样的话,可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老大咋個样安排?”黄四郎就问。
這毕竟是颜家老大,又不是去作坊裡做工,按理說黄四郎是不能插手的,方才颜爻卿问也不過是试探而已,若是黄四郎真的画蛇添足的管了,那可就落了下乘。
“老大不急,我眼瞅着他還得些日子才能正常下地干活,倒是老二、老三、老四得安排安排。”颜爻卿就說,“二嫂跟刘哥儿、宁哥儿不一样,她毕竟是娘的亲侄女,你平日裡看着娘对谁都一样,可娘心裡头還是对二嫂好的。”
要不饭桌上也不会是小辛氏开口试探颜爻卿,要是换了旁人,指定不那么好收场。
颜爻卿叹息道,“家裡头就那么几個人,就這還有着明裡暗裡的关系,复杂得很。也得亏刘哥儿和宁哥儿跟咱们家亲近,要是那种两面三刀的,那家裡指定就沒有消停的时候。”
“作坊裡的人更多呢,身后都是一大家子人,更得注意。”
进了作坊,颜爻卿先去宁哥儿那边看了看,见着颜文宇也在就赶忙退了出来。
回到歇息的屋裡,颜爻卿在心裡头琢磨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就跟黄四郎商量,“我打算叫老二跟老三一块儿送货,到时候叫上村裡相熟的汉子,一块儿出门,路上也有個照应。”
“這头几回呢先认认路,走走流程,等往后慢慢的人手都培养出来,老二、老三再具体看怎么分派活计,你看如何?”
“好。”黄四郎沒有意见。
颜爻卿趴在桌上,单手托着腮,嘀咕道:“对于老二、老三来說,這就是无本的买卖,甭管是赚了還是赔了,都是作坊来承担。不過他们又独立于作坊外面,等往后他们那边走账先从我自己的账上走。”
到底用的是颜家的人,颜爻卿也不好以权谋私,他把這些事都分的很清楚。
不過等以后生意做大了,那就又是不一样了。
黄四郎点点头,“老四咋办?”
颜家兄弟能干活的除了老大,還有個老四呢。
“老四這人太滑,我怕安置不好。”颜爻卿低声道,“你看着老四在家裡头好好的,那是因为我們兄弟几個看着,要是只有老四一個人,他能翻了天去。”
“不還有宁哥儿。”黄四郎倒是有点看出来颜文宇的脾气了,当初颜文武出事的时候,最暴躁最想出手的人就是他。
颜爻卿摇头,“宁哥儿性子太软,拿捏不住他。”
“哦。”黄四郎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
曾经他以为自己跟颜爻卿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谈不上什么拿捏不拿捏,也从未想過拿捏颜爻卿,可两個人在一块過日子,哪能真正的举案齐眉,总会有個高下。
现在黄四郎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应该主动伏低做小,說不定這样颜爻卿心中跟他分开的想法就会改变呢?
眼瞅着作坊裡的菌菇酱熬得差不多,颜爻卿便做主叫大家伙儿歇息一日。
“今儿個都回家歇息去,工钱還是照发。”颜爻卿就說,“咱们抓阄,看看谁留下来守着作坊,到时候我多给算些工钱。”
“咋不干活還有工钱?”邱满仓满脸不解道,“老五,你是不是糊涂了?”
其他人也都赶忙看過来,很是不解。
颜爻卿刚想解释,忽然又反应過来,這裡不是他曾经长大的地方,他曾经长大的地方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是为了休息结束以后更好的工作,可现在他如果真這么說的话,這些人定然是理解不了。
看看别的出苦力的活计,那就是干多少活给多少個大钱,若是休息便是一文钱都不会有的,谁管你歇息。
“是這样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說出来到底是变了样,“這是给你们工钱叫你们好好歇息,顺便再想法子拉几個单子回来,等明儿個干活的时候也要加把劲,可不是白歇息。”
這么一說邱满仓就明白了。
“成。”舟哥干劲十足。
他是知道的,每個单子都有提成,看着一個、两個大钱不多,可這都是工钱以外的银钱,谁会嫌少?
再加上這些日子他经常碰上来作坊下单子的汉子,一天就有好几個,加起来可有不少,有些汉子看穿着就知道不差钱,到时候单子肯定会成功,那就能顺利收回银钱。
有了這些银钱,颜爻卿断不可能扣着他们的工钱不给。
所以他现在只需要放心大胆的拉单子赚钱就是,别的根本不用想。
等這些人都回家的回家,出门的出门了,颜爻卿這才去找宁哥儿和颜文宇,“老四你回家喊老二、老三来,我要给他们安排差事。”
“我呢?”颜文宇就问。
“宁哥儿已经有差事了,回头我在找几個小哥儿帮他打下手,你在旁边盯着就行了。”颜爻卿推了把颜文宇,“咋?老四你不服气?”
“哪能呢。”颜文宇赶忙道。
反正他是不敢跟颜爻卿呛声,再加上宁哥儿确实有差事,他也不好多寻摸什么,就赶忙跑出作坊。
喊了颜文田和颜文车回来,结果冉大、冉二也跟着来了。
颜爻卿眉毛立刻竖起来了,“你俩来做什么?回去!”
“老五。”颜文田赶忙拉着颜爻卿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是老大叫他们来的。”
“咋回事?”颜爻卿心裡头顿时咯噔一下。
以为猜到梅姐儿跟冉大、冉二說了什么,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回去,颜爻卿就暂时作罢,沒再跟他们說话,也暂时沒想到好主意,就想着晾几天,看看梅姐儿准备做什么。
怎么這就忽然变了样了。
“老大又下不了炕了。”颜文田低声道,“還在炕上拉了,不叫冉大、冉二伺候,叫我跟老三過去。我跟老三過去看了,老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不好了。”
“大嫂嚷嚷着喊林大夫,可家裡头哪能拿出银钱来,爹娘都不让,大嫂還闹呢。”
“正好老四来喊人,爹娘說作坊這边的生意要紧,叫我們先過来,家裡的事儿不急。”
“大嫂非說老大不愿意叫冉大、冉二进屋,干脆叫他们来也来作坊帮忙。爹娘都不愿意,大嫂就跟沒看到沒听到似的,非要叫冉大、冉二出门。”
眼瞅着不叫他们出门冉氏又要闹起来,再加上颜文武在炕上拉了,觉得沒脸见人,冲着颜文车、颜文田自家兄弟說话都阴阳怪气的,這才叫冉大、冉二跟着出了门。
“老大怎么突然不能下炕了?”颜爻卿皱眉。
“不知道咋回事。說是原本好好的躺在炕上,结果忽然就拉了,怎么都爬不起来,只能躺着。”颜文田也觉得蹊跷,“娘估摸着要找土郎中先看看再說……”
回回請林大夫都得大笔的银钱,再加上颜文武养伤的這些日子不但汤药要花钱,就是吃的喝的也都是精细的,還有冉氏也是吃的精细,一天一個鸡蛋就不說了,還得喝汤,那都是银钱。
辛氏心裡头知道這回大房屋裡花钱多,她便是再心疼老大也不能忘了家裡的其他兄弟,便做主让大房退一步,不請林大夫。
“大嫂沒說什么?”颜爻卿赶忙问。
“嘀咕呢。娘也說了,叫她拿银钱给老大請林大夫,她直接回屋了。”颜文田就說,“现在家裡头乱着呢。我看娘虽然嘴上說請土郎中先看看,可心裡头還是担心的。”
那边颜文车就凑過来說,“我瞅着娘又拿了首饰,怕是又要砸首饰。”
“不行。”颜爻卿心裡头一下子就难受起来。
這是原主留在身体裡的感情。
辛氏当年跟颜老头成亲那也是风风光光的,手头嫁妆很是攒了不少,两口子過日子极少红脸,颜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能干的,给辛氏买了不少首饰。
這么些年攒下来,辛氏手中确实有不少首饰。
可那都是经年累月,一点一点积攒起来,几乎每一件首饰都是有故事的。
颜爻卿脑子裡甚至是還有模糊的印象,原主年纪很小很小的时候在炕上玩,還拿着辛氏的首饰玩,颜老头就在旁边乐呵呵的解释,這首饰怎么怎么来的。
那时候辛氏還年轻,抿嘴笑的时候尤其好看。
现在辛氏为了颜文武又要动用這些十分有意义的首饰,颜爻卿感觉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甭管是因为這具身体裡残留的想法,還是因为颜爻卿這些日子跟辛氏相处出来的感情,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他真切的感受到辛氏对他的关怀,甚至是能隐约感觉到,辛氏对他的变化其实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并不是知道他的秘密,而是知道自己亲生亲养的儿子变了。
可哪怕是如此,辛氏对他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這让颜爻卿觉得有些羞愧,他是李代桃僵的野鬼,哪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那般的好。
“老二,我知道了。”颜爻卿低着头,抬起手拍了拍颜文田的肩膀,“過去跟黄四郎說說话。”
颜爻卿過去找黄四郎,“送单子的事儿你给老二、老三安排,他们不识字,你给他们說好地方,叫他们记着就是,反正到时候单子上的印章对不上就不给他们货。”
“你呢?”黄侍郎敏锐的察觉到颜爻卿要做什么。
“我沒啥事,就是回家看看。”颜爻卿抹了把脸道,“回去看看娘,再看看老大。也不知道家裡头怎么折腾的,這又出了事,我得回去看看才行……”
“成。”黄四郎见着颜爻卿不說,也沒有追着问。
交代完事情,颜爻卿对着黄侍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颜家距离作坊不算远,颜爻卿走的不快不慢,倒也沒用多少工夫。
进了家门,颜爻卿瞥了眼大房,裡面有些动静,隐约還能看到土郎中也在,他沒有凑過去,而是直奔上房。
刚进门就看到辛氏拿着個古朴的镯子要砸。
那镯子虽然是银的,可样式十分古朴,看得出来是手艺好的匠人打的,得值不少银子。可要是拿去当铺的话,将来又如何攒出来银子赎回去呢,若是就這么剪开了直接当碎银子用,那古朴的花纹旁人看了会如何想?
所以要先把這好看的镯子砸的花纹都沒了,彻彻底底的变成碎银子,這才能剪开了,拿出去用。
“娘。”颜爻卿赶忙道,“别。”
“沒。”辛氏赶忙把石头放到枕头下面,又拿着镯子看了看,装作什么都沒发生的样子說,“這镯子样式不错,我拿出来看看。老五,回头等你生了孩子,娘就把這镯子给孩子。”
“娘你說什么呢。”颜爻卿随口道,也假装沒看到辛氏的动作,爬到炕沿上坐着。
過了一会儿颜爻卿才反应過来,他现在是個小哥儿,按理說是能生孩子的。
只是上辈子活了那么久,他……還沒见過大着肚子的男人。
现在想想竟是有些别扭。
颜爻卿甩了甩头不去想,“娘,老大那边是咋回事?”
“老五你過去看看,我寻思着老大這回這么突然的起不来,怕是有毛病。”辛氏就压低声音道,“你說老大眼瞅着要好了,在养些日子就能下地干活,這怎么就突然不好了?那不成還有人揍他不成?”
当然不会有人揍他,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揍他,這裡可是颜家,真要是有人胆子那么大,那颜家兄弟非得把他的命留下不可。
“我去看看。”颜爻卿心裡隐约有所猜测,只是還不能确定。
大房屋裡的土郎中還沒走,正摇头晃脑地把脉。
颜爻卿凑近了一看,吓了一跳。
早晨還好好的颜文武,现在就面色青白了,看着微微還有些哆嗦,仰面躺着一动不动的,眼瞅着像是要不行了的样子。
“老大這是怎么了?”颜爻卿问土郎中。
冉氏靠墙坐着,手指头搅着衣裳,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颜爻卿,這可有些不对劲。
這些日子冉氏也不知道怎么跟梅姐儿学的,仗着肚子裡揣着個孩子,对颜家人是越来越理直气壮,对颜爻卿更是指手画脚的,就差沒对着颜老头和辛氏提意见了。
“老大咋了?”颜爻卿說着又去看站在冉氏身后的梅姐儿。
梅姐儿看上去跟平日裡比沒什么两样,可正是因为沒什么两样,颜爻卿這才觉得不对劲。
寻常人见着颜文武忽然出事,总会有所反应,便是不关心颜文武,也得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自己活蹦乱跳的忽然也這么躺着不能动了?
“急症、急症。”土郎中摇头晃脑道,“我开個方子,先灌下去试试。”
“什么方子?”颜爻卿追问。
“大夫开的方子,你拿去抓药就是,說了你也不懂。”土郎中就說,又眼瞅着是颜爻卿问的,他也是上坡村的人,知道這颜家老五有时候不讲理,就赶忙解释道,“老大這病来得太急,一时半刻是看不出什么了,先开個方子试试,否则你就只能去找林大夫。”
這等于是明說了。
土郎中看不出病因,不過他有万金油的方子,可以先试试,反正也沒有别的法子。
颜爻卿沉吟,“先试试再說。”
除非是請林大夫,否则当真是沒有别的法子。
颜爻卿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冉氏,就见着她微微松了口气,像是放松下来的样子,他就不由得皱眉,這也太不对劲了。只是若要让他怀疑冉氏,跟老大同床共枕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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