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一軍事
餐廳
“唉，餐價怎麼又漲了”
“是啊，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再漲下去，我們就得放棄食物改喝營養劑了”
人羣裏抱怨聲不斷，不知誰大聲說了句，“做夢去吧，營養劑現在是軍需用品，對平民限量供應，價格快漲到天上去了...”
聞言，大家不約而同都沉默了。戰爭持續了兩年，原本公民們必勝的信念也因爲這種焦灼的狀態而漸漸出現了動搖——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因爲戰線拉長，財政資金不足，於是聯盟政府取消了大大小小的開支。包括對第一軍事的教育撥款。
現在的第一軍事，每天的開支是由公民捐款勉強維持。而爲了保證圖書館、操場、訓練場的正常運轉，這些地方也由免費改爲了收費，並向公衆開放。政府徵用了機械學院的物資，徵用了醫學院的學生。教授們爲了幫助學院運轉，不得不進行直播教學，以賺取版權費和星網上網友們的打賞。整個學院漸漸變得人心浮動。
第一軍事的主教學樓被譽爲聯盟的至高建築，不是因爲建築的高度，而是因爲，它是第一軍事的象徵。是最高學府的象徵。而到了今天，這裏變成了一個半開放的景點，只要付出一千星幣，你就能在這兒留影；而如果付出十萬星幣，你甚至可以在這兒舉辦婚禮——如果你足夠大方的話，還可以邀請學術明星爲你證婚。
最純淨的校園變成了這樣，外面的世界更不用說。
聯盟政府這個月額外又增加了三種稅賦，將納稅人從一歲覆蓋到了五百歲——而對於一個活着的人來說，你出門可能要付交通稅；在家要付土地佔用稅；甚至你的呼吸也要付綠化稅...有諧星曾在星網節目裏吐槽過，他每天醒來，什麼事情都不做，等待着他的稅就有二十種之多。如果他請假一週，那可就徹底陷入了破產危機。
而政府這所有的動作，都只有一個目的——充實國庫，補充軍需。
坤圖此刻最後悔的事情，不是沒有在一百年前毀掉亞瑟星球這個背叛者。
而是——當初直接毀掉了機械星球，這個高度文明星球有着驚人的財富，他後悔當初手段太過激烈——不過，如果不是那麼慘烈的打法，也許現在坐在首領位置上的人就不是他了吧。
聯盟建立最初的五十年，他都忙於追殺機械星球后裔，忙着對付獸人、蟲族，忙着進攻矮人族，他將大量的時間和星幣用在了戰爭中，導致了國庫的空虛。如果他像亞瑟星球一樣休養生息，現在他也不會如此捉襟見肘吧。
空落落的首領辦公室，桌上的通訊器響個不停。
坤圖眉頭皺了皺，這是戰線消息。
“首領大人，今天凌晨亞瑟增派了兩千艘星艦，它們裝備了高位遠程變導彈系統，由於我方防禦能力不足，現在已經失守了六顆小行星...”
“混蛋！廢物！”
坤圖被星象地圖上血腥的紅色原點激怒，戰爭開始到現在，雙方各有勝負，他們還從未一次性失去六顆小行星！
“抱歉首領大人，事實上，因爲亞瑟的武器裝備，我們已經報廢了兩百艘星艦，戰士也因此犧牲了六萬多...”
“閉嘴蠢貨！”坤圖的臉色一寸寸黑下來，“馬上給我封鎖消息，不要讓記者們寫出來，一個消息都不流出！”
首領已經預料到了，如果讓這樣的消息傳回聯盟，將會引起怎樣的動盪。
他是經歷過星際混戰的人，越是危急的情況下，他的頭腦愈加清醒，“這都不算什麼，戰場自然會有輸贏，自然會有死亡，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定要取得最後的勝利，到時候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犧牲些戰士又怎樣，到時候他們可是人人敬佩的英雄...”
“首領大人英明，那麼補充兵力的事情...”
“我自有計劃。”
翌日
這一天，第一軍事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主教學樓前新人圍繞，享受着別具一格的婚禮。餐廳裏，同學們面對一日一變的價格，已經漸漸麻木。課堂上，因爲缺少各種器材，教授和學生們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午後，拖着長白鬍子的院長出現在了教學樓內的每一個投影儀上，
“各位同學，我宣佈，第一軍事進入無限期停課...你們是第一軍事的驕傲，是聯盟公民的驕傲，你們將帶着首領大人的期望，公民們的希望，走向和背叛者戰鬥的第一線...”
這一刻，校園裏一片譁然。
“我們要參軍了嗎？”
“天哪，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太突然了”
“我們還是學生，爲什麼讓我們去？”
緊接着，首領大人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全息投影儀上，他穿着戰士鎧甲，不怒自威，極大了鼓舞了這些學生。
漸漸的，支持的聲音也出來了。
“我們第一軍事的學生本身就是軍、人”
“是的，我們隨時爲成爲戰士而準備着！”
“爲了聯盟！”
“爲了減稅！爲了津貼！爲了營養劑！”
好吧，果然有人對財政措施心有不甘。
同樣作爲第一軍事學生，小燃毫無意外也是被徵兵的一員。出於擔心，奧古斯丁本打算私底下運作，讓女兒直接結業，離開第一軍事，進入上議院工作。然而小燃拒絕了。
她有她的道理，“因爲特維爾納稅減少，還有營養劑能量劑等限量供應的事情，普通公民們已經對我們家族頗有微詞了。如果我再利用家族特權逃避戰場，到時候更會對我們不滿。”
女兒的懂事讓奧古斯丁十分欣慰，但對方的理由對他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我不管別人怎麼看，如果你出了意外，這對我來說比破產一萬次還難以接受。”
“可是...”小燃有自己的堅持，“法比莉也上戰場了，還有文森特，他們能做到的，我也並不會差。星際聯盟局勢突變，誰也不能預料到會不會發生第二次星際混戰，我不可能永遠躲在家裏做小公主。
經歷風雨，才能變得更強。”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奧古斯丁嘆息，“我還能說什麼呢。”
他展開女兒的手掌，凝神屏息，食指聚精神力於指尖，嘴裏吐出不具名的符文。他似乎非常喫力，額頭前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順着臉頰落到了下顎
最後一筆，他彷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父親，這是？”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奧古斯丁坐到了椅子上，輕聲說道。
此刻，小燃手心繁複的圖紋已經完全消失，有那麼一刻，她的身體彷彿被某種力量包圍，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出發的那一天，所有的同學都興奮莫名。
聯盟出動了一列列巨大的星艦，那是矮人族精心打造的，最新的戰艦。而他們的軍需物品，則裝載在太空船裏，由各個農牧星球運送至前線。
整裝列隊的時候，每位戰士都分到了必須的營養劑，藥、劑，而最重要的——是同樣由矮人族打造的單兵武器。
小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裏把玩着同一裝備的武器。旁邊的魯卡湊了過來——
“小燃，聽說營養劑是你家供應的是吧，真好。”
小燃收起武器，看他，“有話直說。”
魯卡馬上正襟危坐，“我就想問問你是不是從家裏帶了很多——發給你的那份，給我嚐嚐行嗎？”
“嚐嚐？”小燃好笑。獸人說的嚐嚐，只怕會連瓶子也剩不下吧。
不過魯卡也是夠精明的，她的空間戒指裏的確囤積了不少，哪怕是壓縮餅乾和蛋糕也有不少，如果是平時嘛，她可能直接拿出來了。不過，這會兒是在星艦上——預期一個月的航線啊，她得做點事打發時間。
小燃拿出了整箱營養劑。
草莓味的，奇異莓味的，芝士味的，可可味的，紅茶味的...紅橙黃綠，像寶石似的，十分誘人。
“星艦上有訓練室，你陪我練練，這些都可以給你。”她擺出了誘餌。
魯卡任由口水蔓延，語氣卻有些猶豫，“我會失手打死你的。”
小燃差點吐出一口老血，難道她看起來還是那麼廢柴嗎。不過，成年獸人的體型果然恐怖——比如現在，這艘星艦同一列的位置，別的地方坐了至少五十個戰士，而魯卡這一列——呵呵，就他一個人。
也難怪魯卡擔心自己失手打死自己。
小燃也不放棄，她拍了拍剛發下來的防禦服，“你看，這是教授們親自研製，由矮人族精心打造出來的高級戰鬥防禦服，我穿上這個和你打，只怕到時候喊手痛的人是你呢。”
魯卡的眼睛看了看防禦服，又看了看營養劑，“好吧。”
兩人轉頭便去了訓練室。
到了空曠的場地，周圍沒有任何其他對照物，小燃這才知道她和魯卡身形差距有多麼懸殊。
這些年不見，對方已經成長到如此可怖的程度了啊。
獸人，果然是上天眷顧的種族。
然而小燃，也早已不是垃圾星上的小燃了。
她從未有一日中斷過練習那邊sss體術教程。她曾打敗過同校所有體術高手，也曾多次挑戰實力不明的父親。
今天，她終於有機會和真正的獸人來一場戰鬥了。
獸人是好鬥的種族，看到魯卡和小燃的動靜，同星艦的獸人都貓着身子跟着來了訓練室——殊不知自己的體型實在引人注目，其他的人族同學出於好奇，也跟着摸進了訓練室。
小燃率先出手了，她和魯卡拳來拳往，並不真的用力，只是探測彼此的速度和力量。
兩人比劃了幾個回合拳腳，極有效率地完成了熱身。
小燃的拳頭光禿禿的，沒有任何防禦，砸落在獸人身上，一個結結實實的撞擊，對方紋絲未動，她鬆了鬆手指——有點疼。
她不肯承認對方的肌肉強勁，只污衊道，“你的毛髮該修剪了，扎手，你睡覺不會刺傷自己麼？”
回答她的，是獸人憨傻的笑聲。
魯卡可不是真的傻，爲了儘快得到營養劑，他終於開始出手了。
一個直踢，腿風又疾又猛，逼的小燃閃退了好幾十步。
接着，巨大的獸掌從天而降，貼着小燃的臉頰、脖子，堅硬的爪子拍到地面，落下了整齊的小坑。
圍觀的人族戰士狠狠地哆嗦了一下，這要是打中了他們，不得被拍成肉餅——
到底是小燃，完美地躲閃之後，身子騰飛至最高處，然後急速墜落，同樣的腿風直掃向魯卡的鼻子——她記得，那是獸人的弱點。
進攻只在一瞬間，魯卡躲閃不及，右臉頰被狠踹一腳，身子趔趄了兩步，很快站穩。
他奔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整個星艦的前行速度都好像被阻礙了。
因爲場地的限制，小燃的瞬移並不能完全施展開來，也免不了被魯卡跟上。魯卡手腳並用，獸腿攔住了她的去路，拳頭同時落下，擊中了對方的身體。
下一刻，所有人眼前出現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小燃的防禦服裂開了。
像是脆弱的古董瓷器，裂塊越來越大。
哐噹噹
那些零部件，伴隨着裂縫稀稀落落地掉在了地上。
完全損毀。
所有人都沒辦法接受——這是機械大師的最新設計，是矮人工匠費力製作出的防禦服啊。首領大人曾親口告訴過大家，它的防禦能力幾乎不遜色與普通機甲。
而現在，它就這樣碎了？
他們就要穿上這種質量的防禦服，去和亞瑟的高級機械戰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