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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作者:姜允
下课后,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紧接着是物理课,要赶回去准备教具,本该留下来做值日的乔云稚把南姝推到门裡,颐指气使,“把地拖了再走。”

  南姝眨眨眼,乔云稚提起接满了水的桶,抗在肩上就走了。

  乔云稚觉得自己蛮酷的。

  毕竟這個南姝這么柔弱,一個水桶搬下楼,手上的伤口又得裂开吧。

  南姝這姑娘不愧是沒什么见识的孩子,明明之前那么多次都是故意在跟她作对,在琴房却跟章老师說“乔云稚比我惨多了”這种话。

  她对南姝可谓是恶意满满了,這姑娘那天却在讲台上对她傻乐。

  如此迟钝的姑娘,往后可不得被這群人欺负死?

  哎,终归還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以为大都市的人会跟村民那样淳朴,不知人心险恶呀!

  乔云稚這番心理活动,南姝一无所知。

  南姝拿着乔云稚扔给她的拖把,望着乔云稚的背影,目光阴暗。

  写了三千字检讨還不够,還敢惹她???

  老师确实有让南姝帮忙把桶放回楼下的指定位置,但南姝是打算把桶裡面的水倒出来以后,提着空桶下去的。

  乔云稚這种非要把‘装满水’的大桶抗下去再倒掉的行为,南姝不理解。

  虽然植物园一点也不难打扫,南姝却還是起了想逃课的心思。

  从前逃课逃惯了,当好学生实在是难。

  她正纠结要不要编個理由去医务室睡一觉,回头就看见怒不可遏的陆月白站在门口。

  “南芮绮脸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南姝背過身去沒理她,一個人轻轻拖着地。

  陆月白看南姝无视她,忍无可忍,从后面走进来,扯着南姝的衣领质问,“我问你呢!”

  南姝自然是要挣扎的,但她柔弱的力道在陆月白刁蛮的扭打之下根本就是蚍蜉撼树,只能从嗓子裡呜呜咽咽地传出“你放开我”之类的羸弱哭泣。

  陆月白心中的怒气不仅来源于对南芮绮的义愤填膺,也来自于傅惊野和陆星盏与南姝的交集,让她倍感危机,从而恼羞成怒。

  撕扯到外面,临近水池边,陆月白扯着南姝的头发就要扬起手扇她。

  然而手腕却忽然动不了了。

  之前被她压倒性欺负的南姝,忽然揪住陆月白胸前的衣服,将人往脏污的垃圾桶抹布似一样扔去。

  陆月白始料未及,整個身子滑倒在地,還沒来得及起身,水管就直朝脸喷涌。

  她吓得赶紧用手护住脸。

  冰冷又带着冲力的水却毫无悬念兜头降临。

  南姝神色冷漠,手中的水管晃动,這裡已经沒有了监控器。

  待陆月白整個人冻得傻在地上,南姝才将水管关上。

  “现在清醒点了嗎?”

  陆月白哪裡受過這样的气,不知是冷的還是委屈的,抱着身子止不住地犯抽抽。

  “果然在装!你、你果然是装的。那天吃饭,表现得那么柔弱,還、還有刚才。”

  南姝只是笑。

  相比起真正的面目,她大概现在仍然是伪装着的。

  现在自己這幅样子,充其量也還算正常吧。

  所以陆月白說她装,南姝一点也不接受這個說法。

  “沒有装,我沒有装呢。”她的水管随时可能再次向陆月白冲過去,這导致陆月白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陆月白此刻确实也沒其他的招数。

  她幽怨而警惕地望着南姝那张冷淡的脸,凭她,根本看不出少女背后克制的狂热。

  “你打我,我反抗,很自然的事情,陆同学,刚刚是你先动手的。”

  南姝好像真的感到难受,温顺地讲着道理,她暂时還不想让陆月白知道自己原本的面目。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這么大的敌意,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

  就像兔子对猛兽的一种特殊嗅觉,陆月白之前冥冥中感到了畏惧,但观察下来,发现南姝就是個渴望认同的普通女孩罢了,不知道有哪裡值得忌惮。

  “做朋友?你就是想利用我接近我哥哥!手段也太拙劣太卑贱了!你以为我哥哥会搭理你嗎?還有惊野,惊野也不会真心对你,他不過就是玩弄你的感情,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陆月白愤怒的控诉,让南姝觉察到了不少东西。

  兴味十足地品味一番,南姝的眼神委屈难受,“我对傅惊野沒半点念想,我喜歡的只有星盏一個!如果你有办法,就帮帮我吧,让傅惊野真心对你,或者玩弄玩弄你,反正就是不要再玩弄我了,我不想和他有半点关系。”

  陆月白无比荒谬且震惊地看着南姝。

  甚至沒有反应過来這庞大的信息量。

  对傅惊野沒有半点感情,是傅惊野对南姝强取豪夺?

  也让傅惊野玩弄玩弄你吧,毕竟你连被玩弄的资格也沒有。

  喜歡的只有陆星盏一個,傅惊野的存在是破坏感情的不安定因子?

  当陆月白被冷水浇透的脑子终于反应過来,在双重侮辱和打击中大发雷霆时,南姝已经拖着水管从后门走了。

  南姝一步步走在空旷的走廊,耳边是自己空灵的脚步声。

  她的脑海裡更新了学校布局的每一处监控,确定今天发生的一切不会有第三個人看到。

  南姝估计自己,会有好长一段无聊的时光。

  果不其然,正如她预料。

  這得益于后来发生了两件事。

  陆月白发烧了,肺炎都烧出来了。

  南芮绮在医院检查,急性肾炎来势汹汹,還在做肿瘤切片,脑子照出来也有阴影,在做进一步筛查。南裕森和孟筱枝吓坏了。

  以至于南姝最近时常头痛犯恶心,也沒得到多少关注。

  当然,她不想别人关注她,甚至连她自己也沒多关注自己。

  中午的时候,南姝突发奇想,让小丁带自己去了潼城第十九中。

  大喜和燕燕来慕英坐了两個小时公交,南姝半小时就到了。

  打大喜的电话通了沒人接,燕燕的电话是关机。

  前面的小丁见状,问南姝:“现在已经一点了,您不去吃点东西嗎?看您有点不舒服。”

  小丁作为南姝的司机,到哪裡都跟着,也算是個挺会关心人的哥哥了。

  “去后面那條小巷吧。”

  轿车便徐徐绕着十九中,靠左行驶。

  乌烟瘴气的酒廊,有個人被打出了门。

  从脏污的泥地爬起来,大喜点头哈腰,“对不住啦。”

  红色棒球服的少女吐着烟圈,“大喜你也真是的,每次都不带钱,下次记得多带点,免得又受罪。”

  周淑菲惺惺作态,打了人又满脸为你好。

  大喜憨憨地点头,“是是是。下次一定多带点。”

  周淑菲旁边的高個青年搓着嘴角,“下次把燕燕也带過来玩呀!就我二弟沒有女朋友了。”

  大喜低了头,“燕燕有喜歡的人。”

  “你他妈什么意思!我二弟配不上是吧!”說着就冲大喜围了過去。

  一道风,穿堂吹過。

  冬天的风都是刺骨的,但很少带着這种阴冷。

  “我就說找了這么久,大喜去哪裡了,结果在這裡喂狗。”

  五個青年转头過来,狐疑地望着站在阴影裡的少女。

  大喜鼻青脸肿地侧過身,抹鼻血的动作顿住,眼睛惊恐地睁大。

  “姝姝!?”

  眼看着高個青年表情不怀好意地要過去,大喜大惊失色地跑過去,把南姝护在身后,不知从哪裡找了個木棍,“都不许动!再动我就报警!”

  “报警?”

  高個青年只觉得可笑,虚情假意地朝南姝說,“大喜這窝囊的样子,要是敢报警就不会像今天這样了,妹妹,哥哥我才能保护你。”

  身后的周淑菲“呸”一声,吐掉了口香糖。

  前面的人听见了响动,为她避让,包括为首的高個青年。

  只见周淑菲嚣张地走到了南姝跟前,“看了半天,還真是老同学。好久不见啦,秦书。”

  “你是我們那裡第一個来城裡读书的吧。”南姝眼眸灿烂,卧蚕饱满可爱,“当时好羡慕你呢。就连现在也混得不错嘛。”

  周淑菲一把揽過南姝的肩膀,“是啊!那时候還是個只会拱土的小狗仔子,现在变成大美人啦!金主谁啊!”

  南姝低眉垂眼,显得娇柔可欺,“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光鲜,還是不如你。”

  却无人发现,眼底遮下的怨毒。

  山裡总是多雨,学校只有一栋楼,每個年级两個班,一到下课大家都往操场跑,破旧的食堂后面有個很长很长的滑滑梯,滑滑梯下面是泥潭。

  周淑菲和几個孩子把恐高的秦书从滑梯推下去,一次又一次。

  年幼的孩子们,脸上一片天真恶毒。

  秦书在她们嘻嘻哈哈的大笑中逃跑,跑到前面的坑时,被压在泥地上。

  周淑菲命令三個同学钳制住秦书,自己的脚踩在秦书脑袋上,“你不是跟老师告状說我冤枉你嗎!你不是要找我算账嗎!打我啊!你個穷瘪三!贼偷儿!”

  几乎被溺在泥水的秦书在脚下挣扎,像一头不服输的小牛犊,即便是被逼到绝境,也在用犄角奋力顶刺敌人。

  “怎么,不准我說你呀!你就是個老母猪收养的小母猪啊!好臭啊,你们就是用猪粪水洗衣服吧!”

  “来,我們帮她洗衣服!”

  几個女孩把秦书从志愿者那裡刚领的二手衣服浸透泥水,棉服的白絮像雪一样飘起来。

  秦书狠狠磋磨着牙关,像恫吓对手的动物,找准时机沒有轻重地下口。

  “你敢咬我?你還敢咬我!”

  “打碎她的牙!”

  “扯掉她的头发!”

  ……

  潼城的天气阴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

  跟那天破了的棉服絮一样轻柔。

  “秦书,我們常见面吧。”

  南姝望向周淑菲,不言语,只是安静美好地笑。

  周淑菲眼中冒起凌虐的热忱,“王秋跟我一直有联系,那天她把你的照片发给我了,她给你做的发型特好看。”她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是一個头发像被狗啃似的短发女孩,“可惜了,接什么头发,原来那個多好看。”

  南姝笑容深了,好像真心地赞同周淑菲的提议。

  “我們常见面吧。”

  作者有话要說:南姝:笑容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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