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君生我未生
本該待在正中間的聖上，卻沒了蹤跡。
德祿與寧辭遠兩人對視一眼，趕忙四下尋找，可偌大的洞廳內壓根不見聖上的蹤影。
正一道長悠悠轉醒，在看到正中間的高臺上已無陸淵，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哈哈哈，成功了！貧道……”
噗嗤，一口鮮血吐出，但依舊擋不走他的高興。
扭轉乾坤，雖會折壽，但讓他印證了道經的無上神力，那也值了。
德祿看着空空的臺子，嘴裏喃喃着，“聖上真的走嗎？真的到了小祖宗的家鄉嗎？”
寧辭遠跟着喃喃出聲，“或許吧！”
但願聖上能得償所願。
宋朝·臨安府
斗轉星移，在他睜開眼時，周圍一切都變了，繁茂的叢林，陽光明媚。陸淵看着置身的環境，眉宇間難得染上了喜色。
“阿晚，我們又可以見面了。”
離開山林後，在遇到當地之人，陸淵才明白，自己錯了。
他沒有來到阿晚的世界。
這日的皇朝羸弱，竟讓番邦小國欺壓着得苟延殘喘。他沒有興趣去管，在知曉自己沒成功後，所有的希望都覆滅。
渾渾噩噩過了十年，當意識到自己的容顏始終不變時，他心有疑惑。
當二十年過去時，容顏依舊未變。
他明白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異，爲了不讓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他每隔十年便會換一個地方生活。
百年過去，他的身體依舊年輕，歲月無法侵蝕他的容顏。
他就像是一個不死不滅的怪物，看盡天下的悲歡離合，看盡皇朝更迭……
一個人漫無目的遊走在世間。
一間草屋，一杯茶，一人獨坐，忘記時間，忘記一切，如同一具沒有生氣的軀殼。
“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小女孩歪着小腦袋，好奇的看着這個漂亮的哥哥。
陸淵看向面前粉雕玉琢的孩子，“嗯。”
“那這個給你。”小女孩將一個老虎糖人遞到他的面前，“吃了糖人，你就可以開心了。”
“小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一名丫鬟抱起女童，看了一眼陸淵，眼底閃過一抹驚豔，紅着臉抱着女童匆匆離開。
陸淵垂眸看着手中的老虎糖人，腦海裏不自覺地想到了那張明媚的臉，粉嫩的脣小口小口喫着，沒喫幾口便嫌棄的塞到他嘴裏，不容他拒絕。
想着想着，他無波無瀾的臉上微微有了一絲變化。
趴在丫頭肩頭的女童看到了哥哥臉上有了笑意，高興的拍着小手。
“喫糖人，果然能讓人開心。”
……
百年歲月，他依靠着往日的回憶，一遍遍在腦子裏回放着，一遍遍甘之如飴的沉浸在那夢境之中，只有如此他覺得自己還活着。
他害怕忘記她的過往，他害怕有一日再也記不起她的容顏。
一張張畫像，貼滿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清軍入關，雍正駕崩，新帝登基，聽着外面的風言風語，陸淵只覺得可笑。驀地，腦海裏想到了從前，她曾告訴自己的一個睡前故事。
那一刻，陸淵恍然大悟。
他來到她的世界，只是她還沒出生。
他來得太早，太早，早到讓他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她。
“阿晚，要富養。”
“不能讓阿晚喫苦。”
“阿晚喜歡亮閃閃的珠寶，喜歡小錢錢。”
“阿晚喜歡喫。”
……
從那日開始，陸淵生活有了期盼，他要賺錢，賺很多很多很多的錢，他要養阿晚。
他不知道他的阿晚還要多久才能到，他願意等。
無論是百年，還是千年。
他會一直等，等到她的出現。
數百年的時光，他見證這個國度興衰，見證了無數英雄前仆後繼爲守護疆土，見證一位位英烈倒下。
他更是見證了，時代更迭。
他陪着這個古老的國度，度過了數百的時間，終於等到了他的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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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慈恩寺出來後，唐晚住在山腳下的客棧。
她不知道，這一次白光哥多久會出現。
離開陸淵，她竟不知何去何從。
等到明日他醒來時，也不知會不會發火，會不會氣得想提刀殺了她。
想着想着，天邊微微有了光，她擡起頭看向山頂慈恩寺的方向。
現在他應該醒來了吧！
“客官，膳食你是在房間用，還是去樓下？”店小二熱情的問道。
“就在這裏。”
“好咧，馬上給你送上來。”
店小二將菜餚端上，道了一聲後，正準備離開，就聽到官道上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
“哎呦！也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物，這陣仗可真夠大的。”
唐晚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騎在最前面的寧辭遠。
她的視線不由的往後，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輛低調的馬車，看着馬車一點點遠去，漸漸的消失在自己視野，目光卻始終無法收回。
店小二收回視線，剛一轉頭，便見着這位客官無聲的垂淚，眼底有化不開悲傷。
“客官，你沒事吧？”
無人迴應他。
店小二見她如此，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自古情是最傷人。
只盼那位客官能看開一些。
淨玄大師三日佛法會一過，香客們紛紛歸家，原本熱鬧的客棧，因香客的離去，迴歸平靜。
唯有一名客人遲遲未曾離去。
店小二端着膳食進入廂房，將東西放下後，退出廂房，離開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發呆的人。
另一名店小二湊上前，“那位客人還是一個人呆呆望着窗外發呆嗎？”
“嗯。”
“也不知道她是哪家小娘子。”
“你管好自己的事，莫要多言。”
他知道那位小娘子，哪裏是看着天，而是望着京城的方向，想來是在思念着那日隊伍裏的貴公子吧。
在客棧住了足有小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在一日午後，那熟悉的感覺來了。
或許今日之後，她再也無法踏足此地，無法看到這片蔚藍的天。
“陸淵，你要好好的。”
一聲低喃，隨風而逝。
原本坐在窗前的人，如一縷風消失於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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