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张女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谁呀?莫非是……你学长?”
阮妤作膜拜状:“母上当真料事如神。”
张女士立刻着手为她收拾行装:“约的几点?快去画個妆,别让人家等你。”
阮妤一甩头:“不用了,他一会儿就来,我今天要展现自然元气的美感!”
顾南浔很快就到了楼下,难得一身休闲装束,黑色高领毛衣,外搭浅褐色风衣,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大G。
张女士指挥老公帮阮妤把行李箱放进车裡,上下打量了顾南浔一番,慈爱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年少有为,我們家阮妤就拜托你了哦。你怎么称呼?”
“张老师好,我叫顾南浔。”
阮妤从沒想過,這辈子会见到他如此谦和有礼的样子,心裡直呼救命。
“小顾呀,這一路辛苦你了,還专门来接她。她最会聊天了,让她多跟你聊聊天,路上不要打瞌睡。”
顾南浔乖巧点头:“知道了老师,您放心吧。”
一口一句老师,把张女士哄得醺醺然。阮妤赶紧和爸妈告别,省得他们再查户口。
上了车,阮妤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顾总,我爸妈比较关心我在婚恋市场上的活跃程度,所以对你兴趣浓厚。”
“不要叫我顾总。”顾南浔又說了一次。
阮妤心中一动,如果他真的是南老师的儿子,那么“顾”這個姓,就是南老师去世后才改的。他不喜歡“顾总”這個称呼也就可以解释了,毕竟若老顾总真心疼爱他,也不会十几年都把他放在离水不管不问。
“那……学长?”阮妤說完,去瞄顾南浔的表情。
他沒有反对,唇边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阮妤继续试探:“学长随口编一句瞎话,我却得花好大功夫搪塞我爸妈。我妈就在离水中学上班,拉着我问你的学号要查你户口呢。”
顾南浔目视前方:“我从不說会被拆穿的谎话。”
阮妤撇了撇嘴,自大狂。不過人家确实有這個资本。
“你以前来過离水嗎?”她问得小心翼翼。
“沒有。”对方否认得很干脆。以顾南浔的身份,這的确是第一次。
阮妤又陷入了沉思,难道那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梦境?
她不是個心裡藏的住事的人,困惑的表情写在脸上。
顾南浔余光瞧见她苦恼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有趣。
“昨天沒睡好?”
阮妤一惊,拿出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果然眼睛下面挂着两個硕大的黑眼圈。她有些后悔沒听张女士的话,好好化個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休息一会吧。”顾南浔道。
阮妤一口拒绝:“不行,张女士专门叮嘱我路上不准睡觉,要和你聊天解乏。”
“你倒是听妈妈的话。”
阮妤叹了口气:“可不呗,自己投的胎,怎么也得让着她点。”
顾南浔的车开得很稳,变道提速都很果断,从不会急刹急停。
阮妤忽然想到了什么:“学长,我有一個問題不知当问不当问。”
“說吧。”顾南浔已经看出来了,即便他說不行,她也总会想办法问的。
“上次我坐你的车,就是相亲碰见你的那天,你在三环路上扭来扭去,真的是因为躲井盖?”
奔驰大G在高速公路上扭了一下。
顾南浔强作镇定:“你记错了,我开车一向很稳。”
阮妤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速,默默伸到头顶,抓住了车门上的扶手。
她附和道:“学长车技這么好,如果有偏航,定然是因为非常特别的突发状况,比如說……”
“小鸭子问妈妈,我的脚趾之间连在一起的是什么呀,好奇怪哦,妈妈說,蹼。小鸭子又羞又气,不說就不說嘛,干嘛笑话人家!”
猝不及防的谐音段子。
顾南浔沒有防备,噗地笑了一声,与小鸭子十分应景。
他今日穿着闲适,除去了往日西装革履的正式与疏离,人也放松了不少。
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之后,他沒有急着掩饰,任由笑意挂在唇边。冬日阳光透過车窗,照射在他那张美得過分的脸上,竟然看起来有几分温暖。
阮妤一时失了神:“我昨天說错话了,你不应该多笑,還是板着脸好一些。”
“为何?”
“容易给自己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烂桃花什么的。”
顾南浔脸上的笑意更深:“多谢提醒。”
阮妤回過神,意识到自己把心裡话說出来了,脸上浮起一阵红云。
她一紧张,话又密了起来:“算了,你還是多笑笑吧,至少有益身心健康。毕竟冰山霸总這個路数,也有很多少女吃的。”
“你吃不吃?”顾南浔忽然问。
“啊?我……”
這要怎么回答?說吃,就是承认自己对他心生爱慕,說不吃,那不是骗人么……
阮妤的舌头像打了结,一個字也說不出来。从小到大,能让她接不住话的,他可是第一個。
她正纠结着,顾南浔伸出右手,从车后座拿過一個纸袋:“他们准备的早餐,你吃不吃?”
原来說的是這個,阮妤明白自己会错了意,更加羞愤难当,伸手捶了自己脑门一下。
她接過纸袋,裡面是酥皮牛角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正是她爱吃的。
虽然早上已经吃過张女士的爱心小馄饨,阮妤還是忍不住牛角包的诱惑,拿起一個,刚送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动作顿住,问顾南浔:“你吃了嗎?”
“我不饿。”
那就是沒吃。阮妤想起他车裡的胃药,還有他对药片服用方法的熟悉度,心中有些急燥,也有些生气,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那怎么行?不饿也要吃饭呀。三餐不规律对胃不好的,来,吃一口。”她把手裡的牛角包递到顾南浔唇边。
车厢很宽敞,副驾驶和驾驶座之间還有一点距离,阮妤微微侧身,才能够到。
她伸直了手臂,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赶紧想把身子摆正。
谁知她還沒来得及动作,顾南浔微微低头,咬了一口她手裡的牛角包。
那一口好像咬在阮妤的心上,她的脸噌一下红了。
“谢谢。”
人家都道谢了,做事总要善始善终,阮妤喂他吃完了一整個牛角包。
顾南浔吃完,转過脸来:“你也吃吧。”
阮妤瞧见他嘴角沾了一块面包碎屑,让他那万年冰封的脸庞有了生气,原来他也是人,也会把食物沾到嘴边。
她从包裡拿出一张纸巾,递到半空中,低着头道:“你嘴角沾了东西。”
“是嗎?”顾南浔双手握着方向盘,沒有去接那张纸,而是偏头看她:“我看不见。”
阮妤低声道:“好好看路。”然后倾過身去,帮他拭去了唇角的面包屑。
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巾,她的手指轻轻抚過顾南浔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软。她的脸烧得厉害,逃也似地收回了手,低头嗫嚅道:“好了。”
“谢谢。”顾南浔的声音低沉好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离水的交通不似京城拥挤,机场很快就到了。
阮妤本以为,大方的顾总会帮她报销机票,充其量再帮她升個舱。
万万沒想到,所谓“顺风机”是一架私人飞机,還是低估了顾总壕的程度。
阮妤第一次坐私人飞机,觉得十分新鲜,偷偷问顾南浔:“私人飞机上的空姐也是私人的嗎?”
顾南浔皱眉:“你是不是对有钱人的生活有什么误解?”
阮妤摇头:“這是底层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顾南浔脸上闪過一丝狠戾,语带嘲讽:“美好?骗局罢了。”
阮妤心裡一滞,看他的样子,对自己的生活并不喜歡。万一他真的就是南寻学长,那么一個十五岁前都不被父亲承认的孩子,要受多大的苦,才能在豪门中立足,甚至继承家业呢?
顾南浔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自己吓到了她,放缓了语气:“你可以睡一觉。”
他带她来到一個房间,裡面有两米宽的大床,比五星级酒店的更舒服,一坐下就被包裹进去。
阮妤昨夜沒睡好,见了此床倍感亲切,一下子把什么都抛诸脑后了。
顾南浔替她关上灯:“睡吧。”
“那你呢?”阮妤问门口的人。
“我還有工作要处理。”
他有正事要忙,阮妤自然不能缠着他,于是心安理得地大字型躺在床上,盖上柔软的羽绒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待她醒来,周围一片黑暗,不知今夕何夕。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她一觉睡了快五個小时!
她赶紧走出房间,见顾南浔正坐在沙发座上,神情严肃地对着笔记本电脑說话,像是在开会。阮妤乖巧地站在一旁,沒敢出声。
顾南浔听见阮妤的动静,看了她一眼,对视频裡的人說:“今天就到這儿。”然后合上了笔记本。
阮妤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不叫醒我?”
“正好有個会。走吧,送你回家。”
阮妤摆摆手:“太麻烦你了吧?”
顾南浔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有些麻烦。”
阮妤:“嗯?”
咱就是一客气,也不必要把嫌弃這么直白地說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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