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果然,驾驶位上的人面容冷淡。
“无聊。”
阮妤垂下头,好吧,失败3。
忽然稳稳行驶的车子猛地偏了一下,差点擦上隔壁车道的车,阮妤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顾南浔。
他抿着唇,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很紧。
“這條路井盖挺多的哈。”
男人最介意别人說自己车技不好,阮妤十分体贴地替上司想好了借口,虽然他们此刻正行驶在平坦宽阔的三环路上。
“嗯。”
顾南浔竟然沒有反驳。
“顾总,我還有一個段子,這次還是關於开车的,比刚才那個好笑,真的。”
“闭嘴。”顾南浔无情地拒绝了她。
阮妤耸了耸肩,从善如流地闭紧了嘴巴。
车子一路开到顾氏集团地下停车场的总裁专用停车位,一排连着好几個,足够横着停一节地铁车厢了。
阮妤咋舌,顾氏集团的总裁就一個顾南浔,就长了两條腿,难不成還能同时开八辆车?
车一停稳,阮妤嗖地一声摁开了安全带:“谢谢顾总顺路带我来公司,祝您加班愉快!”然后飞快下了车,一阵疾走。
焦急等电梯的时候,一個高大的身影信步走到她身旁,停住。
阮妤心中一滞,十分怀疑此人還在记恨她那天在台上吐槽自己。
她再抬头又是一张笑脸,双手做出标准的指引姿势:“顾总,您的专梯在那边。”
“太远。”他的声音像物理老师一样不带一丝感情,描述着客观事实。
阮妤偏過头看了看旁边的总裁专梯,也就远了……一米半吧?以顾南浔的大长腿,也就是一步之遥。
行吧,都說顾总继承家业前是出了名的废寝忘食埋头工作,如今掌了权,也染上了富贵的毛病——懒。
拐角处一辆红色minicooper驶過,驾驶座上的人余光瞥了一眼电梯门口,猛地刹了车。
电梯门开,阮妤礼貌地請顾南浔先进,然后按下了行政部的十层和总裁办的二十八层。
一阵冷意从背后袭来,只听顾南浔低沉的声音响起:“前台有什么工作非要晚上加班做?”
和相亲男一样的問題,可他是老板,阮妤总不能也置之不理。
“顾总英明,其实我不是来加班的,是来拿东西的。”
话音刚落,一條长臂从背后伸過来,按灭了十层的电梯按钮。
他的袖口传来一丝冷冽的味道,不像香水,也不像焚香,像是冬日晚风。
阮妤不明所以,回身疑惑地看着他。因为离得很近,顾南浔又太高,她不得不努力仰着脖子,看见的却只是他突出的喉结,和倨傲的下巴。
不是吧?资本家连员工下班到公司那件私人物品都不准?
“我的秘书下班了。”顾南浔目视前方,解释道。
“所以呢?”
阮妤带着困惑的表情,仔细揣摩了一下上司的意图,恍然大悟道:“哦,您想让我帮您叫他回来加班?沒問題,我這就打电话。”
她拿出手机,翻找王谦的电话。
“一点杂事,不必叫他。”不知道是不是电梯裡回音重的原因,這话的语气显得有一丝不自然。
阮妤僵住,艰难道:“顾总的意思是……让我为您效劳?”
顾南浔沒有說话,电梯丝滑地经過十层,继续向上爬升。
阮妤认命地垂下头,本来想来公司晃一圈就溜的,這下真的要加班了。联系刚才在饭店顾南浔嘲讽的样子,很难說這不是报复。
顾南浔說“杂事”,阮妤本以为是整理文件打扫卫生端茶送水這种体力活,沒想到顾南浔扔给她厚厚一摞尽调报告,让她整理出要点。
她下意识拒绝:“顾总,我不擅长做這個,恐怕……”
顾南浔冷冷看她一眼:“你以前不是在股权投资部待過,這种不用脑子的工作都应付不了?”
阮妤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所以转到行政部来了嘛。”
顾南浔的眼中闪過一丝疑惑,他看人极准,此刻却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是真不在意還是演技。
他缓缓开口:“你脱口秀讲得也不怎么样,不是照样讲?”
阮妤的眼中一下子燃烧起怒火,說她废柴可以,說她不好笑,那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她攥紧手裡的文件:“干就干!”
翻开尽调报告,是一個物联網企业股权收购项目,满满的都是专业名词,看得阮妤头晕眼花。
刚来公司的时候,她也加班做過這样的工作,不過彼时,有同期单楚欢陪她一起苦哈哈地加班,一起点外卖,一起拼车回家。
她抬眼看了一眼空旷的总裁办公室,和落地窗外cbd星星点点的夜景,苦笑了一下。
一旦认真起来,時間過得飞快。当她再抬头的时候,已是半夜十一点。顾南浔眉手裡拿着一份文件,眉头紧锁,似乎连姿势都沒有变過。
她拿着自己整理的要点,深吸一口气,走近顾南浔:“顾总,請您過目。”
顾南浔修长的手指接過還带着打印机余温的a4纸,扫了一眼,就扔到桌上:“两個小时,就這样?”
意料之中的否定,但阮妤還是忍不住委屈。她已经两年沒做過這個,对行业背景也不熟悉,短短两個小时,能整理成這样已实属不易。
但她沒有申辩,别人认定的事,申辩又有什么用?
顾南浔继续嘲讽:“难怪被赶去做前台,你的水平也就能在前台接接电话。”
阮妤乖顺地点点头:“顾总說的对,果然是目光如炬,识人特别明。”
顾南浔把手裡的文件甩到她面前:“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写的。”
阮妤有些抗拒,虽然技多不压身,但是真的很累人。
可大总裁盯着她,她不敢显露咸鱼本色,只好慢吞吞拿起了文件。
准确,简洁,清晰,连排版都比她精致一万倍。阮妤忍不住心中称赞,集团卧虎藏龙,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然后她看见了落款处的名字,股权投资部,单楚欢。
从前的好基友成了别人家的员工,自己却成了对照组,着实讽刺。
“怎么?”顾南浔捕捉到她忽然的僵硬,皱了皱眉。
阮妤连忙甜甜一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同事之间的差距,果然是云泥之别,不可逾越。术业有专攻,我以后還是好好接电话吧。”
顾南浔轻嗤一声:“沒出息。”
阮妤也不恼:“我這是坚守岗位职责。”
顾南浔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求上进,安于现状。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费周折了。
他站起身:“走吧。”
阮妤一愣:“顾总忙完了?”他晚上来了除了休闲地坐在那看夜景,好像也沒干什么吧?
“嗯。”
阮妤收拾好东西,跟在顾南浔身后亦步亦趋,把自己的影子完全隐沒在他的影子裡,玩得不亦乐乎。
不防前面的人忽然停住,鼻尖撞在坚实的脊背上,一阵剧痛,同时扑鼻而来的,是冬日晚风的味道。
顾南浔转過身:“阮妤,你還是去配副眼镜吧。”
阮妤揉着鼻子,眼泪汪汪:“顾总,我听過一個關於追尾的段子,你想不想听听看?”
(此处阮妤讲了一個段子,暂时沒有想出合适的,先容缺往下写,請暂且自行想象)
顾南浔仍是一张不为所动的脸,让阮妤的笑声在空旷的写字楼裡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一丝诡异。
阮妤落寞收声,心中的正字又添了一笔,失败4。
“叮——”电梯来了。
阮妤如释重负,伸手为总裁把住门。
顾南浔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忽然唇角抖了一下,脸上有松动的迹象。
阮妤的笑容雷达极其敏感,驰骋开放麦舞台两年,她能精准看出台下的观众是否想笑。而顾南浔此刻的表情,就是要笑的先兆。
她又惊又喜,声音忍不住颤抖:“顾总,你是不是喜歡被追尾?!”
顾南浔一下子冷了脸:“滚。”
阮妤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我是說,顾总是不是觉得這個追尾的段子好笑?”
“无聊。”顾南浔长腿一迈,进了电梯。
阮妤不甘心:“可是你刚才明明笑了!”
快乐又不是坏事,這人为什么不承认?
顾南浔用指节敲了敲电梯壁,不耐烦道:“你进不进?”
阮妤呲溜一下滑进去,仍是追问:“你刚才笑了,对吧?”
顾南浔皱起眉:“你照照镜子吧。”
阮妤觉得這话有些伤人。即便他觉得自己不好笑,也不必让自己撒泡尿照照吧?
然后她一转头,从电梯的镜面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如既往地无敌可爱,除了……鼻子通红,像一個滑稽的小丑。
她的皮肤比较薄,碰一下就一個红印,半天才消。刚才扎扎实实撞在顾南浔身上,收获了一個小丑鼻。
阮妤凑近细瞧,十分心疼自己。
然后忽然恍然大悟,顾南浔几乎笑出来,不是因为自己的段子,而是因为自己的鼻子!摔!
“顾总,這能算工伤嗎?”
“追尾事故,后车全责。”
呸,万恶的资本家,一言不合就摆法條。
手机内置铃声响起,阮妤乖巧地闭了嘴。
顾南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說。”
对方的嗓门大到阮妤听得一清二楚:“顾少爷,我特意請客赔罪,都等了快四個小时了!你非要這样玩我嗎?”
顾南浔十分淡定:“不行?”
“天底下谁敢对你說不行?我不就是诳你去听了一次脱口秀嗎,還不是为了让你找点乐子,我自己又沒去,怎么知道老杜請的大咖临时换成了一個不好笑的女的啊?我……”
阮妤刚竖起耳朵,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盯着顾南浔,声音艰涩:“顾总,我知道這样不太礼貌,但是,我沒理解错的话,那個不好笑的女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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