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做实业,最重要的不是账上有多少资产,而是现金流。尤其像顾氏這样的大企业,每天百亿流水,融资比例又高,一旦现金不足,分分钟资金断裂。
“是你……凭她……不可能……”顾长风咬牙切齿,差点儿刚醒過来又厥過去。
顾南浔不置可否:“還有你牵肠挂肚這么多年的海城项目,我亲自去疏通关系,可是预售证怕是一时半会儿批不了了。董事长,你說,是壮士断腕贱卖保命,還是继续拖着,圆你不切实际的梦呢?”
海城项目顾长风筹谋多年,能在有生之年完工是他的夙愿,若非他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也不会如此仓促收網拿下。可到头来,竟然是被自己的好儿子阻挠。
“你……不会……得逞的!”
顾南浔抱起双臂:“对了,我哥,顾连亭在牢裡跟人打得头破血流,被关了禁闭,减刑怕是沒指望了。我知道你和白景云顾一直想让顾连亭保外就医,所以去关心了一下。你放心,全国所有有资质的医院都会秉公办事,若是顾连亭真的得了绝症,肯定能出来休养。”
言下之意,想要弄虚作假搞一份诊断书,是不可能了。
“你……嗬嗬……”顾长风一口气喘不上来,监测机器发出尖鸣。
顾南城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声音冷淡:“我帮你叫医生,不客气。”
隔了两天,阮妤也回了京城。
那天见了顾南浔一面,虽然沒說什么有用的话,但莫名自信了不少,回家一通猛写,拼凑出了一篇稿子。
在家呆着总免不了被盘问感情問題,她为了逃避二老,也为了能多讲两场开放麦磨一磨稿子,她改签了火车票,提前返京。
阮先生和张女士专门买了短程车票,进了车站一路把她送到座位上,生怕又有人和她“顺路”。
阮妤一回京,铺天盖地都是顾氏大厦将倾的新闻。
就连杜哥也暗搓搓地问她有沒有内幕消息,自己手裡顾氏旗下的好几支股票還能不能拿了,要不要假期结束一开市就抛出去。
阮妤這才真正意识到顾南浔要回来处理的事有多么棘手。但這事与她无关,她也帮不上忙,更沒有理由過问。
决赛录制是在大年初八的晚上,阮妤中午就到了摄影棚彩排。這一彩排,就碰见了熟人。
她本是路過,却被一扇门上贴的红色A4纸吸引住了目光,上面写着“化妆间——宋言言、陈洛宁”的字样。
阮妤疑惑不解地歪了歪头,然后拍了照,发给言总。
【别告诉我這是你?】
面前的门一下子被拉开,醉人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是宋言言本言了。
她一脸不高兴:“這节目组怎么回事?我說了多少遍不要让你知道我是本期嘉宾,竟然就這样把我的名字贴在门上!”
阮妤笑意盈盈:“谁让我心裡总想着你,這么小的字都能捕捉到。”
宋言言看上去高兴了些:“哼,也是,我一出现就无法忽视。进来吧,本来想等你上台吓你一跳的,竟然因为自己太過耀眼破梗了。”
阮妤非常给面子地,“跳”进了她的化妆间。
陈洛宁本来在打游戏,见阮妤进来,起身露出一口大白牙,热情打招呼:“阮妤姐姐。”
阮妤一愣,這世上的弟弟分两种,一种是叫她“阮姐”的普通弟弟,一种是叫她“阮妤姐姐”的可爱弟弟。
宋言言朝他挥了挥手:“认真点,要是给我掉分了,小心我打你。”
阮妤吃惊,原来陈洛宁全神贯注,不是在给自己上分,而是在代练。
宋言言指着服装师正在小心熨烫的火红的拖尾长礼服:“看见沒,今天我要穿這件,你穿蓝色。”
阮妤从善如流:“遵命,我已经选好了,就穿這條牛仔裤上台。”
宋言言十分满意:“真乖,也不枉我疼你一场。上次那個对你乱喷的评委,我已经帮你解决了,而且做好事不留名,就当积德行善了。”
原来幕后黑手是言总,不是顾总。
阮妤赶紧道谢:“大恩大德,沒齿难忘。不過……你确定参加语言类节目要穿得這么隆重?”
宋言言扬起下巴:“穷人就是沒见识,我想穿什么衣服,和什么场合有什么关系。再說了,我待会儿還要和小洛宁合唱呢。”
阮妤低声道:“我沒记错的话,陈老师好像比你大一岁?”
宋言言轻轻瞥了他一眼:“還是個玩手机游戏的小孩子,幼稚。”
阮妤扶额:“我沒理解错的话,他在帮你上分?”
宋言言也压低了声音:“你不懂,弟弟有弟弟的好处,又听话又有朝气,爱說爱笑爱脸红,给他個机会帮我上分就兴致勃勃,比老男人有意思多了。”
阮妤半晌无语,缓缓给宋言言比了個赞:“言姐,听你這意思,想拆紫苏姐和陈老师的‘洛叶CP’?請你考虑一下我們CP粉的心情。”
宋言言哼了一声:“本小姐做事,从来只考虑自己的心情。看在咱俩同桌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顾家眼看不行了,虽然挺对不住南浔哥哥的,不過幸好你跑得快,不然這会儿辞职,怕是连赔偿金都拿不到了。”
阮妤一愣:“顾氏家大业大,怎么就一下子不行了?”
宋言言最懂豪门密辛,兴致勃勃给她科普:“你懂什么,顾家能发达,全靠顾叔叔全力支撑,如今他不行了,顾氏自然也要倒了。当初南浔哥哥的爷爷自杀身亡,给顾叔叔留下一個烂摊子,他多年苦心经营,才重振顾家雄风,不過听說他前两天进了医院,這次怕是出不来了。”
“那……顾南浔呢?他不是挺有能耐的?”
宋言言摇摇头:“南浔哥哥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虞心蕊的枕边风吹晕了,公司业务一概不管,结果让她摆了一道,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打击太大,干脆不露面了。白阿姨急得不行,到处找关系,不過树倒猢狲散,连我爸爸都不肯帮她。”
“顾总……看上去不像這种精神脆弱的人啊。”那人可是喝醉了都有钢铁意志和不屈逻辑的狠人。
宋言言耸耸肩:“谁知道呢?我爸之前就老說南浔哥哥看不透,做事疯,让我不要靠近他。可能是祖传的吧,他爷爷就精神不稳定,年纪轻轻就为情自杀了。”
女人一旦有了新欢,旧时的迷恋就成了過眼云烟,神秘莫测的吸引力也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癫。
阮妤却无暇感慨這個,顾南浔說他有病,难道不是电视剧裡的绝症,而是有那個大病?
“哎呀呀阮姐你在這儿啊!赶紧赶紧,该你走场彩排了。宋老师,打扰了,待会儿你们再聊。”导演探进头来,一把揪走了阮妤。
阮妤浑浑噩噩走了台,因为点位卡不对,几次被导演扯来扯去。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加上這個條件,一切都逻辑通顺了。
她家楼道口的一地烟头,他家客厅的一地空酒瓶,离水医院裡状态飘忽的顾南浔,一夜之间突然转变的态度,他說自己控制不了负面情绪,還有他常年沒有笑容和娱乐,工作起来不眠不休的样子,的确不像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
阮妤瞠目结舌,所以說,他突然和自己分手,是因为犯病?
正式录制开始,宋言言果然和陈洛宁合唱了一曲当下正火的OST。阮妤在后台听着,眼前一亮,不愧是我言姐,還是有点东西的。
這是宋言言的综艺首秀,一来就在這么一档热门节目,還有陈洛宁這個顶流助阵,果然赢在了起跑线了。
进入决赛圈的一共四位选手,阮妤是硕果仅存的女性。第一轮是随机捉对,即兴发挥,简称1V1对喷。然后由观众投票,普通观众一人一票,评委一人五票,這一轮不设淘汰,只积分。
当初阮妤刚得知這個赛制的时候,深吸一口气,问道:“這节目的制作班底是不是做過嘻哈节目?”
导演连连点头:“对啊,阮姐你看過呀?”
阮妤抬头望天:“我沒看過,但我在吐槽你们,沒听出来嗎?”
即兴這东西,无论是脱口秀還是freestyle,考验的都不仅仅是即兴发挥,而是平时积累。有內容,才能說得出来。
阮妤在這方面恰恰是短板,她入行時間短,而且一直是业余选手,讲過的话题比较少,和打游戏英雄池短是一個道理。
偏偏她抽中的对手,還是脱口秀届吊灯级别的人物——不仅位置高,還特么巨闪耀。
更难的是,她抽中的還是先說的一方。就像辩论赛,后說的可以攻击前一位的漏洞,自然更占优势。
阮妤拿着抽签结果,搓了搓手,自己的抽签运,真是绝了。要是虞心蕊還在,真应该让她帮自己抽,說不定就轮空晋级了呢。
她幽幽叹了口气,這不是逼着我投机取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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