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苗子
此时击鼓鸣冤正是在楼下。
此时楼下的县衙大厅内,百姓们已经围在了格挡外面围观。
县衙上访巨大的牌匾【悬高镜明】下,正跪着一個人。
两侧站着两排笔直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威严无比。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县令的出现。
林小风满脸不耐烦的放下筷子,一边配合着身后的侍女给自己穿衣服,一边对靖江帝二人抱歉。
“郑先生、王先生,实在不巧,這早饭還沒吃完就得处理政务去。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不過也是,這鸣冤鼓都两月沒响了,刚好让你们碰上!”
“无妨,我們正好也去看看热闹!”靖江帝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
“走了!升堂!”
········
“威武········”
伴随着衙役的低声吟唱,林小风端坐在公案之后。
而台下哭哭啼啼的王老二,哭的更加来劲了!
“大人,草民冤枉啊!冤枉啊!草民有天大的冤情,要状告········县衙········”
“握草!”王老二话還沒說完,林小风就差点把鼻子气歪了,状告县衙,你可真会玩儿!
這個月沒升堂,你们這帮刁民是忘记了当年,被我县衙杀威棍支配的恐惧了嗎?!!!
“呔!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惊堂木猛地一拍,却换来围观百姓的哄堂大笑。
“啪!啪!啪!”
林小风握着惊堂木连拍三下,大声道:“肃静!再有喧哗者,先拉进来领上二十杀威棍!”
這一幕,让靖江帝不由得皱起眉头:‘难不成,這县衙已经贪赃枉法到了被百姓状告了嗎?這看起来,怎么越来越像是個昏官?’
瞬间全场安静了,王景文捂着嘴,凑到靖江帝耳边低声道:“陛下,你看看這人,简直穷凶极恶!为祸一方!”
“嗯,不急,先看看再說!”
········
台下的王老二有些懵逼,赶忙解释道:“大人,我不是要告您,這我可不敢。我要告的,是县衙的捕快谢洪信!”
“哦,要告他啊!”林小风老脸一红,“你說话别大喘气嘛!這整的········說罢,你要告谢洪信啥事儿?”
“启禀大人,小人在城南养了两只老牛,上月谢洪信說是要买,结果把牛迁走后這都一個月了,一直沒有给钱!”
“這可是小人家产的二分之一,足足二十两银子!”
“因为实在沒办法联系到谢洪信,无奈之下,只好击鼓鸣冤!”
听到王老二這番說辞,林小风神色逐渐缓和下来。
二十两银子而已,多大点事儿!
至于谢洪信········
“谢洪信你出来!王老二所言是否属实?!”
谢洪信走到堂下,不卑不亢的說道:“大人,确有此事。上個月因为衙内饭菜要做牛肉,小的去买了一只,但是因为带的银两不够,所以說了改日付款。结果因为近期事务繁忙,忘了给他了!”
听到谢洪信所言,林小风顿时老脸一红,回想起是自己一时兴起想要吃牛肉火锅,要现杀的那种,這才让谢洪信去买牛的。
可到了现在,林小风只能洋装愤怒:“好你個谢洪信,還不快快把银两付给人家!”
“是!大人!”
說着,谢洪信快速掏出二十两银子,塞到了王老二手中。
王老二感激涕零,正准备走人,惊堂木再次拍响。
“啪!”
“谢洪信,這二十两银子若是民间借贷,一個月有多少利息?”林小风怒声道。
“报告大人,现如今民间借贷利息一般为三分利,一個月利息不到一两银子。”谢洪信不卑不亢的說到:“我這就把利息给王老二补上。”
說着,谢洪信又掏出一两银子,塞到王老二手裡。
王老二老脸上顿时泛起喜色。
“唉,這牛是本官吩咐去买的,谢洪信你忘记给人结账是罪,本官监察失职也是。”說着,林小风自己也掏出一两银子,走到堂前递给王老二。
這下,王老二恨不得抱着冯一豪的大腿痛哭。
這才是父母官啊!
靖江帝惊讶的看着這一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說得简单,可能像林小风這么做的,太少了!
········
“你去醉月楼把银票拿来,我們和林小风签订酒水契约吧!”
思虑良久,靖江帝开口道:“這林县令,倒是越来越让朕感到好奇了!”
“那咱们還去断天府嗎?”王景文询问道。
“不了,這趟出来時間已经很长了。虽然有太子监国,但应该還有些事情他处理不了!”說着,靖江帝长长叹了一口气,“想不到這林小风二十出头,就能把阳曲县管理成這帮模样,若是太子能有他三分之一好,朕也不必這么头疼!”
王景文摇摇头:“陛下,林小风這人身为朝廷命官,但既要经商,又要卖唱,是不是有些不妥········”
“這有何不妥?”靖江帝摇摇头:“阳曲县穷山恶水,能发展到现在這步田地,完全是他靠這非常手段换来的。换了其他官员,怕是做梦都到不了這等水平!”
“這林小风啊,确实是有些意思!”
王景文很是不服:“陛下,他不過是用一些偷奸耍滑的手段罢了,那些套路别人高价买酒水的套路,我听着都为他害臊!”
“哼!”靖江帝有些嗔怒的打断了他:“靠偷奸耍滑能换来百姓富足,那有何不可?更何况這人以身作则,不因为百姓状告就作威作福。”
“天下官员,但凡有一半有他五分之一的能耐,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对了,你回去后好好调查一下,這些年来,巡查官员为什么从来沒上报過阳曲县的消息!”
“遵命!”王景文噘着嘴,自己大老远的陪着靖江帝微服私访,结果啥好处沒落着,還攒了一堆的活儿,心中难免委屈,可還是习惯性的說道:“陛下圣明!”
“哼!鹦鹉学舌!”
王景文:“·······”
········
处理完公务,林小风也沒心思再回去喝鸡汤了,直接带着靖江帝二人走到了偏房。
這是林小风当年重修衙门的时候,特意留出来的一個茶室。
在衙门内比较偏远的位置,不仅外面沒人吵闹,内部也被林小风做了隔音。
屋内只有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几個柜子。
为了隔音效果,房间裡沒有窗户,大白天也得点满油灯。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房门正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幅苍劲的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靖江帝背過双手,注视着墙上的诗句,一時間陷入沉默。
而王景文则是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盯着眼前怪异的装置好奇不已。
好像是把一個巨大的唢呐给拆了下来。
可偏偏唢呐下面又有一根针,对应针的则是一個铜柱和摇把。
非常奇怪,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诡异!
王景文只觉得诡异!
········
“林县令,這几句话,是你所做?”看到林小风缓步走近窝来,靖江帝微微转身问到。
“那倒不是,這是本官从古籍上中获取的,觉得很有意思,便写出来挂在墙上。”
林小风怎么着也是個体面的人,那些穿越者抄书抄诗的行为,他可看不上!
“沒能拿到全篇,可惜了!”靖江帝感慨道。
呦!沒看出来啊,還是個文艺范儿的商人!
林小风内心琢磨,嘴上却询问道:“二位考虑的怎么样,可是决定好要订购桃花酿了?”
“是的,”靖江帝点点头:“我們签订契约吧,希望今后能合作顺利,也希望首批的桃花酿,能够在京城打开销路!”
“契约签订后,我們便带着桃花酿返京销售。”
“拿银票来!”
王景文掏出银票,摆在了林小风面前,有些不舍的问道:“桃花酿准备好了嗎?”
“哈哈,放心吧!谢洪信!”
一声令下,谢洪信直接抱着一個木箱子走进来。
打开一箱,只见裡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百個小瓶子,瓶子精美绝伦,上面還有着粉色的徽记,写着【优等桃花酿】五個娟秀的字体。
“我們都已经包装好了,全部是小瓶装,一瓶二两,价值二十两银子,一百瓶两千两银子,你们可以打开验验货。”
“還有這個,是我們阳曲县的徽记,以后再来直接挂在马车上,這样既可以在阳曲县内畅行无阻,也可以直接找县衙的人提货,我在不在都可以。”
說着,林小风递過去两张纸。
靖江帝接過来一看,只见一個写着《契约》,一個写着《保密合同》。
大概看了一下《契约》的內容,和之前沟通的沒有什么区别,問題不大。
反倒是這《保密合同》上的內容,让靖江帝有些疑惑:“林县令,为什么不让对外提及阳曲县?”
“嗨,不是什么大事儿,”林小风微微一笑:“不過是阶段性的保密协议罢了!郑先生你也能看出来,我們阳曲县不是什么大地方,可偏偏這桃花酿必然会抢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們也只能除此下册了。”
“不然万一有外人大量過来进货,甚至抢夺,本官我可沒有多少衙役可用。”
“当然,這样也能保障你们的权益,毕竟有這《保密协议》在,其他人不知道桃花酿的来源,你们便成为独家销售渠道!自然利益也能获得最大!”
“那下面這條,违背《保密协议》者出门被车撞,吃饭被鱼刺卡,生儿子沒屁眼········*&()*&)········%¥#@!········這些能不能改一改?”
“当然不能!”
“那這個最终解释权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归阳曲县所有?”
“就是字面意思!這有啥理解不了的!签吧!”
“额········”
靖江帝有些冒虚汗。
這完全是黑心合同啊!
那些毒咒啥的,他倒是毫不在乎,可這最终解释权是什么鬼?
你說什么是什么?
犹豫再三,靖江帝還是咬了咬牙,在《契约》和《保密合同》上签字画押。
‘反正我用的是假名,签就签吧!’
看到靖江帝這幅模样,王景文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這家伙········可真是当太监的好苗子啊!尤其是吃人不吐骨头這点!要不,给陛下建议一下?不行,不行!他要是进了宫,就沒我啥事儿了!’
········
拿起合同,確認靖江帝签字画押沒問題后,林小风缓缓說道:“那咱们最后一個流程,辛苦二位把這份合同再念一遍!”
“谢洪信,准备一下!”
接到命令的谢洪信饶過靖江帝,熟练地从后面的柜子裡取出来一卷银箔,贴在了桌上奇怪物件的柱子上。
接着手搭在摇把上,随时准备摇。
“林大人,您這是要干什么?”靖江帝有些疑惑。
“沒什么,這是我們阳曲县特有的一個仪式!”說着,林小风热情的拉着靖江帝的手,走到了唢呐面前:“来,对着這個唢呐,把《契约》和《保密合同》上的內容,照着读一遍就好了。這個东西可以驗證合伙人的心意,只要诚心诚意合作,沒想着坑我,就沒問題!”
靖江帝满脸疑惑,可自己都已经签字画押了,再念一遍貌似········也沒啥?
“来吧,我說一二三,郑先生你就开始念!”
“一、二、三!”
“本人郑师民········”
靖江帝照着念了起来,与此同时,谢洪信也跟着转动摇把。
靖江帝发现,自己說话时,那個唢呐尾部的细针,会不断的点到柱子上的银箔,在上面留下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点。
一炷香的時間之后,靖江帝才终于将两份纸上的內容念完,有些口干舌燥。
只见谢洪信轻轻取下柱子上的银箔,转身收了起来。
靖江帝伸手想要抓過来看看,可林小风根本沒给他這個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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