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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王临风的哥哥

作者:慕白公子
鹿鸣书院分前后山、内外门,设三峰四阁六院。

  单以弟子层面而论,也可分为记名弟子、外院弟子、内院弟子、首席弟子、亲传弟子,以及全书院唯一一名首席大弟子。

  道统所立虽然只有百岁之期,却几乎囊尽了大梁沧州所有的天骄之子。

  像大师兄宗青阳這等人中之龙,对于绝大部分鹿鸣书院的弟子而言,都只是传說中的存在。

  数年难得一见。

  理论上来讲,不管是六大派也好,還是像叩剑门這样的小门派也罢,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都是其最核心的竞争力,属于各家宗派裡真正的中流砥柱。

  而外门弟子,则是各宗真正的根基所在,是道统续存的唯一保证!

  修道如逆水行舟,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以开海为开始,却也以开海为结束。

  哪怕像鹿鸣书院這样的名门大宗,這些年下来收入门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也仍有不少因为迟迟无法破境两仪,而被淘汰出局的记名弟子。

  当然,這些人既然曾经有過入葬剑山的资格,哪怕离开了鹿鸣书院,也绝非泛泛之辈。

  或转投他派,或拜入朝廷,或被世家招揽为供奉、先生,皆有出路。

  而若想要留在鹿鸣书院继续修行,便只有一條路可走。

  破两仪,入外院!

  如此,才可算作鹿鸣书院的正式弟子。

  而如果說近五年来,谁才是外院最富传奇色彩的弟子的话,那么答案只有一個。

  王临轩。

  關於此子,前些年书院中曾传出過不少风言风语。

  据說這個王临轩天资并不高,只不過长相俊美,听话懂事,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下山缉凶的司理院院主温碧初看上,于是收入房中做了個小唱。

  說白了,就是专门给温院主解决某种需求的。

  结果好像因为某种意外,這個王临轩被玩儿废了,温院主怜其忠贞,便赐予了书院秘法,《舍身功》一卷。

  谁曾想,王临轩竟凭借此法,在短短的五年间,成功突破了两仪境,入了外院,并且還在生死擂上一举击杀了曾经外院第一人,胡子昂!

  从此以后,關於王临轩的种种传闻便销声匿迹了。

  整個外院,再也沒有人敢提及王师兄曾经的痛处。

  今日开山小比,王临轩沒有去前坪观战。

  因为他原本关心的那個人,沒有来。

  不仅沒有来,而且還可能从此断了道缘,在绝望和怨恨中了此残生。

  对此,王临轩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那個从被王硕派来送信的老仆,福伯,现在已经化作了园圃裡的花泥。

  王临轩的居所也在草庐,不過“草庐”二字本来也只是一個统称。

  比如梁辰的甲号院位于葬剑山的东侧,更加靠近光明峰。

  而王临轩却住在葬剑山的西侧,距离神木峰更近。

  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司理院就坐落在神木峰上。

  不知道是不是承袭了司理院那种阴暗晦涩的气息,王临轩专门挑选了一座背阴的庐房,這裡常年难见阳光,空气中充满了潮湿阴冷之气,原本是外院弟子唯恐不及之处,却很对王临轩的胃口。

  “笃笃……”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王临轩缓缓睁开了双眼,低声道:“进来。”

  于是终于有光透了进来,照亮了他那张白皙得吓人的脸。

  来人的個头不高,脸上难掩紧张之色,看到王临轩,便赶紧低下了头,恭声道:“禀报王师兄,登山小考已经结束了,您說的那個梁辰,他……拿了头名。”

  话音落下,屋裡突然有寒风四起,如刀子般割在那名外院弟子的脸上,渗出一丝丝血纹。

  但他却不敢开口喊疼,更不敢抬手去擦,只是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些。

  “而且此人成功登到了山顶,获几位院主大人夸赞,恐怕……”

  话音就此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捏住了他的脖子。

  所幸。

  他毕竟是鹿鸣书院的外院弟子。

  不是福伯那种连气海都未曾开的普通人。

  而同门相残,不管放在哪一家宗门,都是大忌。

  更遑论于鹿鸣书院這种名门大派。

  所以王临轩并沒有真的杀了他,而是很快松开了手掌,幽幽一笑。

  “呵呵,那倒真是有意思了。”

  话音落下,王临轩的身上骤然闪過一抹明橙色光辉,于场间消失不见。

  直到這时,那名外院弟子才终于双脚发软跌倒在地,张大了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片刻之后,王临轩横跨大半個葬剑山,来到了梁辰所在的甲号院。

  但他并沒有走进去,而是就這么站在院门外,静静地等待着。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等什么。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半個时辰過去了。

  一個时辰過去了……

  屋裡渐渐传出了一些欢笑声,空中似有袅袅炊烟起,甚至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片刻之后,房门从裡面被打开,梁辰一手捂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拎着一只茶壶慢步走了出来。

  但梁辰還沒来得及去院裡的石凳上坐一坐,欣赏一下日落山涧的美景,脚步便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反手关上了屋门,对着院外那道沉默的影子說道:“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却沒想到,你的耐心不如你弟弟远矣。”

  梁辰当然从来沒见過王临轩。

  但在对方的脸上,却很容易便能看到些熟悉的轮廓。

  所以他知道,這人就是王临风的哥哥。

  那個被王家藏着掖着,始终讳莫如深的长子。

  听到梁辰提到弟弟,王临轩的脸色沒有丝毫波动,他只是平静地說道:“我站在這裡,想了很久,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杀死你,才能给我弟弟一個交代。”

  梁辰轻笑一声:“那么你想好了嗎?”

  王临轩摇摇头:“我在司理院待過,见過很多折磨人的手段,但很可惜,我觉得它们都不美,用在你身上又难免仁慈了些。”

  說着,王临轩轻轻掀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非常明媚的笑容。

  足以迷倒世间万千少女。

  “不過,至少我已经知道,你跟你姐姐的关系非常好,這让我很满意。”

  這句话蕴藏着令人胆寒的恶意。

  却只换来了梁辰的一声叹息。

  “你们這些人呐,還真是当個反派都当得這么沒有创意。”

  梁辰一摊手:“你看,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会为了让你发疯去杀了你爹,就连你那個废物弟弟,我都留了他一命,虽然這只是暂时的,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灭了你王家满门。”

  王临轩听着這话,眼中闪過一缕青光,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那只白皙如玉,甚至有些像女人的手。

  径直抓向梁辰的身前。

  不過瞬息之间,王临轩已经出现在了院中,站在了刚刚梁辰所在的位置。

  但梁辰却消失了。

  “啸风引嗎?忘了跟你說,這玩意儿,我也会,哦,是你爹为了给你弟弟赎命给的。”

  话音未落,梁辰身上的赤红色灵辉也腾然而起,对着王临轩,发出了一声惊天长啸。

  “吼!”

  正是九龙变当中的蒲牢啸天!

  王临轩猝不及防之下,体内气海骤然一滞,他脚踩啸风引,连退十数丈,才堪堪稳住了身形,但唇角已然渗出了一丝血渍。

  与那张白皙透亮的脸相得益彰。

  便仿若冬雪红梅,分外惹人怜爱。

  但梁辰显然沒有怜香惜玉之情,更何况,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個男人。

  所以下一刻,梁辰已经欺身而近,将身体拉成了一把巨大的长弓,自拳中挥出了一片虎影。

  “吼!”

  這一次,不是龙啸九天,而是虎吟山林。

  王临轩瞳孔微缩,第二次伸出了那双好看的手,迎向梁辰的拳头。

  “嘭!”

  伴随着一声重响于半空中炸开,恐怖的灵气风暴四散激荡,顷刻间便将院中的花草融成了碎末。

  梁辰倒退两步,轻轻甩了甩拳头,目色清冷。

  很明显,王临轩虽然也只有两仪境的修为,但实力却比当初开山小比的望岳强了不少,即便這次梁辰所使用的乃是玄阶伏虎拳,也仍旧未竟全功。

  王临轩沒有再退,但脸色似乎更白了一些,唇角的鲜红也越发繁盛。

  他垂下手掌,轻抚腰间。

  而在梁辰的手中,也已经握住了孔雀翎。

  随时准备对王临轩发起致命一击。

  可惜的是。

  也就是在這個时候。

  一片橙影从天边匆匆而至,连声道:“都住手!”

  于是梁辰将掌心中的孔雀翎藏进了袖中。

  而王临轩则松开了腰间的那枚玉珏。

  “两位师弟!你们這是在做什么!”

  袁通来到院中,看着那满地的狼藉,以及王临轩指尖的血色,脸色沉得仿佛快滴下水来。

  梁辰笑着拱了拱手道:“见過袁教习。诚如袁教习所见,有贼人来此欲行不轨之事,幸好被弟子及时发现,正准备将其就地正法!”

  对于梁辰的這番說辞,王临轩沒有反驳,也沒有辩解,他只是這么冷冷地盯着他,眼中一片死气。

  袁通皱着眉头对王临轩问道:“這裡是梁师弟的甲号院,与王师弟所住之处相距甚远,我想,王师弟出现在這裡,总不会是巧合吧?”

  然而,王临轩却是看也沒看袁通一眼,他转過头来,感受着天边越发密集的灵气波动,脸上闪過一丝遗憾。

  随后认真地对梁辰說道:“今日是我托大了,未能料到你已经有了一气境大圆满的修为,還学会了我家的啸风引,但下次,我会很小心。”

  言罢,王临轩轻身一跃,化作一缕橙色气线,就此消失在了天边。

  袁通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王临轩离去的身影,突然开口道:“之前在山门外,我让梁师弟在入院后一定要小心行事,說的,便是让你小心此人。”

  梁辰微微一笑:“此番多亏袁教习及时赶到,否则弟子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袁通闻言,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但還不等他开口,便又有几道身影落在了甲号院中。

  来人都是书院的教习,因为地利的原因,长生院来的是最多的,整整有五位。

  其中有一個长着国字脸,浓眉大眼的老者,刚一到此,便沉声道:“先前是谁无故开口咆哮?将老夫一整炉培元丹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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