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别给脸不要脸
丹房中的师兄师姐们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眼神，但很快就转回到了各自身前的丹炉上。
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钱元鑫。
原本钱元鑫距离梁辰還是有些远的，根本就沒注意到梁辰炼丹的情况。
這会儿听见声音，再发现开炉成功的是梁辰之后，他顿时差点儿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如果他沒记错的话……
就在半個时辰前，這位梁师弟，甚至连控火术都沒学過吧！
结果這么快就炼出成丹来了？
是运气，還是天赋？
亦或者二者兼备？
但不管怎么样，刚开始学习控火术，就能成功开炉，這放眼长生院歷史上，就算不是头一遭，也至少是近十年以来第一人了吧！
一時間，钱元鑫只觉得自己的投资当真是合算无比。
只不過碍于不远处的杨怀先，他才克制住了去恭贺梁辰的心思。
但经過梁辰這一嗓子，钱元鑫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面前的這炉丹药了。
小手一抖，立刻引来阵阵黑烟，正式宣告炼制失败……
除了钱元鑫之外，场内還有一人，也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自然就是刚才带梁辰去往植园的那個黑脸童子。
他距离梁辰更近一些。
所以也看得更加清楚。
不。
更准确地說，是闻得更清楚。
从那梁辰丹炉裡飘出来的药香，明明就是凝气丹的味道！
這小子居然真的炼成了！
只不過相较于钱元鑫，黑脸童子心中的波澜還是要稍微平静一些的。
毕竟，他并不知道這是梁辰的初次开炉，還以为对方早在考入书院以前，就学過炼丹术了。
当然，要說现场反应最大的，還得是站在门口的那一帮子记名弟子。
此时的他们一個比一個张的嘴要大，活脱脱一副集体见鬼的模样。
有反应稍微慢一点的，還在对杨怀先问道：“杨教习，那梁师兄是……是炼成了？”
旁边甚至還有人补刀一句道：“您刚才不是說他肯定会炸炉嗎？”
杨怀先的一张脸已经沉得快要滴下水来了。
他沒有直接回应這几個学生的問題，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就算侥幸成功，想必那丹药的品质也是下成，恐怕還有不少废丹充斥其中！”
言罢，杨怀先也不打算再等了，当先一步跨入了丹房，径直就朝着梁辰走去。
這会儿的梁辰正激动于自己首次炼丹就开炉成功，眼角瞥见杨怀先走来，顿时在心裡连道了声晦气，脸上却扬起了灿烂的微笑。
“杨教习，依您所见，学生這一炉凝气丹炼得還算合格？”
或许是因为心神激荡得太過剧烈，导致杨怀先的反应竟比那黑脸童子還慢了一分，直到這個时候，才发现梁辰炼得是凝气丹。
顿时心中郁结之气更盛。
“哼，合不合格，還得看你這丹药的品相如何，若是炼出一炉次品凝气丹来又有何用？”
說着，杨怀先抬手一挥，于是炉中那十二颗流光奕奕的丹药便争先恐后地浮到了半空之中。
旁边的黑脸童子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全是无暇灵丹！”
這一次，周围那些原本已经转开了注意力的外院弟子们，又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中了過来。
有人炼出了一整炉的无暇灵丹？
這怎么可能！
要知道，在大梁修行界，对于丹药的质量划分，可是有着非常清晰，且严格的标准的。
大体上来讲，分为六個档次，分别是：残品、次品、成品、上品、无瑕，以及完美。
直接炼成的废丹不在此列。
而对于绝大多数长生院的外院弟子们来說，他们所追求的，都是成品丹药。
也就是药力能得到百分之百发挥的，真正能够符合制式标准的丹药。
一般来讲，一炉丹药裡面，能够有八分的成丹，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至于說整炉都是成丹的情况，那除非是运气爆棚，或者那些内院弟子才做得到。
而在长生院修行修的是什么？
便是炼出成品丹药的概率。
或者說，成功率。
成功率越高，便代表着你对控火之术的掌握越强，对各种灵植材料的特性了解得越清楚，這是基本功。
只有基本功打扎实了，才有希望冲击更高品阶的灵丹。
而现在居然有人炼出了一整炉的无暇灵丹？
而且对方還只是一個记名弟子？
這特么的怎么可能！
紧接着，大家又听說人家還不是炼的那种连品阶都沒有的怯血丹，而是正儿八经的二品凝气丹，于是所有人都疯了……
杨怀先也觉得自己快疯了。
因为他见识到了自己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正如黑脸童子所言。
梁辰今日所炼制的這一炉凝气丹，品质全在无暇的水准。
换句话来說。
此丹的药效相比起普通的成品凝气丹，至少要高三成！
這绝不是一個刚刚接触炼丹的门外汉所能炼出来的！
一时之间，杨怀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亦或者，梁辰是不是通過什么方式做了弊。
但問題在于，這梁辰从起火到开炉，每一步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甚至连最后的取丹都是杨怀先自己动的手，要說這是什么障眼法，谁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一炉无暇凝气丹价值几何？
哪裡是梁辰這样的穷小子能买得起的？
杨怀先终于有点儿慌了。
然后他猛地转過头来，一脸凶狠地盯着梁辰，沉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梁辰轻轻一摊手：“我也沒想到自己能炼出這么高品质的丹药来，我原本就只是随便试试……”
听着這话，旁边一众外院弟子，包括黑脸童子之内，全都整整齐齐地翻了個白眼。
這特么說的是人话嗎！
随便试试就能炼出无暇灵丹来？
你让大家伙儿的脸往哪儿搁？
别說是咱们了，就算是让那些内院弟子听到，都得恨不得打你一顿好嗎！
而杨怀先的反应则更加直接，他伸手一把拽住梁辰的衣服，开口道：“你从哪裡得到凝气丹丹方的？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纷纷一愣。
而梁辰脸上的微笑也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杨教习，虽然我初入书院，也不是丹师，但我觉得，這事儿，应该不合规矩吧？”
杨怀先微微一怔，随后皱着眉头道：“我沒有恶意！我只是担心你拿着来路不明的丹方，炼出来的东西会出现差错，所以想帮你查验一番。”
梁辰轻笑一声：“若是想要查验药效，直接拿着我炼好的凝气丹检测便是，哪有直接要丹方的道理？”
“我……”杨怀先略有些语塞，随之沉声道：“你是书院教习還是我是教习？我乃堂堂四品丹师，岂会贪墨了你那小小的凝气丹丹方？你先拿出来！”
說着，杨怀先竟伸手朝梁辰怀中探去。
于是平地有风起，梁辰体内的灵气喷薄而出，在瞬息之间便结成了森然气罡，随之倒卷着梁辰的身体急速后退。
“杨教习，我再尊称你一声教习，希望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伴随着梁辰的這声厉喝，整個丹房骤然变得如死寂一般沉默。
杨怀先的脸色急急而变，可惜還不等他开口，梁辰的声音便已再度传来。
“沒想到，在鹿鸣书院這样的地方，竟也会出现教习觊觎学生丹方的事情，实在是令弟子大开眼界！难不成這就是堂堂六大派的作风？還是說，每一位丹师都是杨教习這等不择手段的狂徒？”
梁辰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是一把利剑，不停戳向杨怀先的心窝。
让他在這一刻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随即自袖口燃起了一丝煞气凛然的杏黄色灵辉，伸手就朝梁辰再一次抓去。
“小子狂妄！”
然而，還不等杨怀先近到梁辰身前，便听到一声惊天长啸震得他心神失衡。
“是你狂妄！”
杨怀先脚步一顿，双眼甚至有些发黑，不過毕竟有着三才初境的修为，倒是很快就醒過了神来。
只是苦了站在他身边的那几位记名弟子，纷纷在梁辰這一声蒲牢啸天中晕死了過去。
即便是那些已经进入了两仪境的外院弟子们，也直感到一阵阵耳鸣眼花，于是刹那间又是一片片的炸炉声接踵而起。
丹房内闹出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不少内院弟子从远处的回廊间现出身影。
此时的杨怀先已是骑虎难下，再也顾不得许多。
心头想着就算日后被院主责罚，也要先把梁辰的丹方拿到手！
念及于此，杨怀先终于将体内灵气尽数释放了出来，纵身一跃，便朝梁辰恶扑而去。
梁辰脚踩啸风引，正欲转身逃离，但脚步却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因为有一袭红衣突袭而至，轻轻一抬手，便拦住了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杨怀先。
此人面容枯瘦，一双眼圈深陷进了脸颊，手掌的骨节不自然地朝外凸起着，看起来就如同一只活生生的饿鬼一般。
正是长生院的院首师兄。
姜皓。
“杨怀先，你想叛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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