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两种待遇 作者:未知 在如今如此落后的经济环境下,经济危机从来不是朱瞻基考虑的問題,因为他一开始认为如今的经济环境不可能造成经济危机。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今的社会還在实行金银实物货币政策。 而且,大明還有内务府控制整個社会的生产资源,属于计划经济时代,怎么可能有经济危机呢? 但是,朱瞻基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内务府控制的资源太多了,如果内务府的屁股歪了,引发的危机一点也不小于真正的经济危机。 是的,如今的经济危机或者不是真正的经济危机,沒有通货膨胀,沒有通货紧缩,沒有金融信用危机。 但是如今的内务府控制了整個天下的重要资源调配,当内务府屁股歪了,也就失去平衡了。 這种失衡是生产力的浪费,是生产资源的浪费,是整個大明经济的顿挫。 如今大明为了西征,将半個国家的资源向战争倾斜,造成了虚假的经济繁荣。 战争不停止,這個危机就显现不出来,但是如果一旦停止,就会发现,因为生产力和生产资源的浪费,国家的经济失衡了。 从小处来說,比如曾经的大炼钢铁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从大处来說,這就有点像曾经歷史上的苏联。 而且,内务府的权力是朱瞻基赋予的,道路也是朱瞻基指定的,所以這件事怪不了别人,只有朱瞻基的责任。 现在,因为大量的军火生产,钢铁,橡胶,粮食的大量需求,让许多人都搭上了這趟快车。 如果既得利益者太多,到时候朱瞻基就是想要停下這场战争,也会因为大势所趋,只能将战争继续下去。 但是,這种既得利益是以牺牲大明的稳定为代价,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对朱瞻基来說,大明发展慢一点无所谓,反正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国家能给大明造成威胁。 对一個庞大帝国的统治者来說,任何事情都沒有大明的安定繁荣更加重要。 西征是为了消除大明的未来威胁,可是如果为了未来,让现在的根基不稳,就更得不偿失。 這样的情况下,西征要不要继续下去,需要朱瞻基左右掂量。 正统四十二年的春节,就在朱瞻基犹豫中到来。 腊月二十八,通政司传来的欧洲信息,让朱瞻基下定了决心。 四十一年的西征,在九月就已经打通了大明与波罗的海之间的联系。 如今這個时代還沒有圣彼得堡,莫斯科也沒有占据诺夫哥罗德,還沒有统一罗斯各国。 大明在后世圣彼得堡的位置,彼得格勒岛,瓦西裡岛上,修建了一座海军要塞,一座贸易市场。 這座贸易市场主要作用是与汉萨同盟的东部各国,包括瑞典在内的北欧国家进行贸易。 在乌拉尔山以西的大片区域,這裡有丰富的皮毛,棉花和各种矿产。通過伏尔加河,涅瓦河,沃尔霍夫河等河流,可以打通两地之间的贸易通道。 在大明占领下莫斯科之后,北欧各国就已经怕了。他们通過汉萨同盟与蒙特的贸易关系,向大明发出了求和條约。 在條约中,他们承诺将以大明为宗主国,允许大明在汉萨同盟范围内自由贸易,每年向大明朝贡一定数量的财货,获得大明的保护。 一开始,還只有汉萨同盟的东部各国参与进来,因为诺夫哥罗德和普斯科夫的陷落,让大明已经实际控制了這裡。 但是当大明兵逼基辅公国,联军在大明面前依旧只能被动防守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的国家加入了這個范围。 只不過由于通讯的落后,這些情报一直到了年底,才被送到大明境内。這個时候,大明已经占领了大半個乌克兰。 大明虽然势如破竹,从裡海以东一直打到基辅,从乌拉尔山一直打到波罗的海。但是实际上,大明并不能算是占据了這裡。 因为,大明的士兵太少了。 大明這次一共派出了四十多万大军,但是有一小半都是西域各属国的士兵,大明的士兵只有二十五万。 可是从乌拉尔山以西,一直到乌克兰,這是上千万平方公裡的土地。 這就相当于一個中国的面积,却只有二十多万人在那裡。 只靠這二十多万人,不可能形成统治,只能保持威慑。 大明的人数還是太少了,那裡根本管不過来。所以,大明从最开始的战略就是杀人,威慑,而不是建立统治架构。 现在,战略目的已经达到,立陶宛人,波兰人,日耳曼人全部都闻风丧胆,仓皇西逃。 而在后世的俄罗斯,乌克兰范围内,也已经被杀的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已经怕了大明,现在這么大一片土地上,减少了将近一半人。 虽然那裡丛林之中隐藏的人数依旧远远多于大明人,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统治架构,失去了制约,不能形成威胁。 大明现在也无能为力,因为只有二十多万人,一旦分散开来,恐怕還会陷入人民的海洋。 已经占领了乌克兰和俄罗斯,如今的战利果实就已经让大明消化不良了。 真要让這裡的土地变成大明的疆域,怕不是需要几百年,十代人的努力。 所以,在大部分国家已经求和,大明如果继续咄咄逼人,赶尽杀绝,引发了民族矛盾,反而不利于以后的消化過程。 在已经能够对整個欧洲保持压制的情况下,继续费力西征,已经不符合大明的根本利益了。 现在停下战争的脚步,调整国内的资源倾斜,還不会引发太大的纷争。 在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停止西征,也能让各族不将大明当成祸害之源。 不管对内对外的影响,都是好的。 所以,在大年初六的开年日报上,头版头條刊登了朱瞻基的圣旨全文。主要意思就是停止西征,巩固战争果实,然后鼓励大明百姓西迁,只要過去,就分发土地和生产物资,三年免税,五年减税。 明文刊发的圣旨虽然有了一些作用,但是对大部分大明百姓来說,吸引力并不大。 因为谁都知道那裡是苦寒之地,与其向极西迁移,還不如迁移到东洲去,那裡可是真正的粮仓,物华天宝。 朱瞻基对此也无可奈何,转而想到了用后世的方法,那就是在俄罗斯和乌克兰建立生产建设兵团。 那边地广人稀,在土地肥沃的地区建立卫所,利用卫所军来稳固统治。 当然,這中间還是要有些差异,那就是朝廷准备大出血一把,为那边的生产建设兵团提供拖拉机這些种地的工具。 土地再多,一家一户的生产力量也是有限的,只有有了拖拉机,一家一户才能种更多的地,有更多的收成。 另外,朱瞻基也准备在国内实行退耕還林政策,凡是道路两边,河边的土地,全部不允许耕种,开始种树。 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淮河地区,一旦实行退耕還林,就会有不少农户失去土地,那么他们就只能向外迁移。 特别是陕西,山西一带,那裡的荒漠化情况還不算严重,陕北的黄土高原,现在還是大草原,到处青山绿水。 如果继续垦荒,将会变成后世的荒原,现在粮食充裕,在哪裡实行退耕還林,加快工业化脚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震荡。 不過,這种政策的施行可不是那么简单,因为這涉及到了千家万户,甚至是勋贵,官员的利益。沒有完善的补偿措施,只会让這项政策施行不下去。 而如果全国性地退耕還林,各地的土地肥瘦不一,出产不一,需要制定相应合理的补偿措施。 不患寡而患不均,任何一项全国性的政策,都需要经過多方评估和平衡,才能制定出来的。 而对唐赛儿和郑英来說,他们现在如果沒有朝廷的支持,也根本无法向西继续攻打了。 论火力,大明军队势不可挡,可是這些士兵的人数太少了了。 几十万人,要占领上千万平方公裡的土地,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他们打的顺利,但是也只是逮着联军的主力在打,他们根本顾不上那些小镇和城市。 名义上,大明占领了這些地区,但是如果连這片土地上的产出都控制不了,就算不上真正的占领。 所以,在接到朝廷命令之后,他们就安稳地待在莫斯科和基辅,加强对地方上的控制。 能够不用拼命,却能享受战胜的福利,就连军队也沒有意见。 唯一有些不甘的是郭昂,他现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功劳能不能把成安伯换成成安候。 正统四十二年新年之后,一项项新的政策制定出来。除了必要的弹药供应,朱瞻基要求唐赛儿和郑英他们就近纳粮,不再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向西方运粮。 只有那些商人们,在大明已经占领了那片区域之后,开始向那边提供各种商品。 而他们回来的时候,也往往会带回那边的特产,各种毛皮在大明非常受欢迎。 大明国内趋于平静,但是因为這场战争還算不上完結,如今的欧洲犹如一個沸腾的油锅,不仅沒有半点平静,一点波澜就让這裡炸裂不已。 蒙特在去年春天又来了一趟欧洲,本来到了夏天的时候,他就该回去了。 可是东方打起来了,蒙特就被各国的使者在科隆给拦了下来。 這些人当然不是想要打劫蒙特,而是想要从他這裡获得一些情报,知道大明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再来一场两百年前的大劫,大明可要比曾经的蒙元强大的多,沒有任何国家有信心抵挡住大明的大军。 曾经蒙元只是依靠轻骑兵的骚扰战术,获得一场场的胜利,最后面对欧洲的坚城却无可奈何。 但是大明不同,這种完全不同的战争火力让欧洲人毫无抵抗之力。 日耳曼人,波兰人,立陶宛人,還有被欧洲人称之为野蛮人的罗斯人,几乎已经代表欧洲的最强火力。 但是他们在大明人的面前,一败涂地。 现在的整個欧洲人心惶惶,生怕大明军队的西进。 他们的坚城,面对大明的火炮也无法抵挡,他们人多势众,面对大明可以射出几百米的火枪,却只是送菜。 根本无法打。 但是,大明是一個比欧洲各国更加文明的国家,那位皇帝陛下更喜歡谈判而不是战争。 汉萨同盟原本只是怕大明毁坏了诺夫哥罗德,所以试探性地跟西征大帅进行了谈判,却沒有想到,大明竟然接受了他们的條件,不仅沒有破坏诺夫哥罗德,還让汉萨同盟继续统治那個城市。 唯一不同的是,诺夫哥罗德的大公以后要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而且每年要向大明进贡十分之一的税赋。 在摆脱了教会的什一税之后,更加强大的大明的什一税,更能让欧洲人接受。 正因为如此,蒙特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的重视,就连立陶宛,波兰,還有日耳曼的几個小国,现在也都派使者到了科隆,想要寻求和平。 不過這個时候,蒙特却不肯插手了,他只愿意充当各国的使者,前往直布罗陀和克裡特岛屿两位大明提督进行沟通,不敢有任何的承诺。 此后的几個月,蒙特根本沒有沒有机会返回大明,在欧洲各国现在人心惶惶的时候,贸易也几乎停滞了下来。 明面上的蒙特,充当欧洲各国与大明两位提督之间的使者,受到各国的关注。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情况下,他的那個“纨绔”继承人,已经在欧洲成为年轻一代的偶像。 如果說蒙正是一個纨绔,他的确拥有一般纨绔也比不上的大手笔,挥金如土。 刚到米兰,在斯福尔扎大公已经提供了一块土地修建足球场的情况下,他耗费了两万大明银币,在米兰城西郊圣西罗,买下了奥尔良公爵查理一世的家族古堡。 查理一世在维斯孔蒂家族绝嗣之后,原本是米兰公国的合法继承人,但是斯福尔扎却先是宣布米兰变成共和国,取消了查理一世的继承权,后面又改回大公国,自任大公,统治米兰。 所以,查理一世的古堡就荒废了下来,只有那片茂密的森林和花园還能看出往日的辉煌。 买下這座古堡之后,蒙正又花费了不下于两万银币进行修葺,让這裡变成了一座美丽的庄园。 而且,他帮助马丽亚成立了一個米兰足球俱乐部,帮助他训练球员,后面自己又出资在家族的森林边缘修建了一個可以容纳一万五千人的足球场,成立了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 大明的金币和银币的重量都是一两,也就是三十三克左右,而欧洲如今的金埃居,一個才四克,即便是英格兰发行贵族金币,一個也才八克。 也就是說,大明金银币的含金量远远超過了欧洲的金银币,不仅纯度更高,更怯制作更加精良。 如今的欧洲,大明货币比任何一個国家的金银币都要坚挺,都要受欢迎。 在克裡特岛上,就有一個大明的货币制造中心,欧洲各国现在都将各种原材料运到克裡特岛来,让大明帮他们冲压成货币。 這两万银币,实际含金量比法兰西金埃居的两万金币還要坚挺。 除了购买豪宅,在足球队上花费了大价钱,蒙正還在足球场的旁边,修建了欧洲第一座赛马场。 来自世界各地的赛马被训练之后进行比赛,蒙正還与斯福尔扎家族合作,进行菠菜,售卖彩票。 几個月下来,蒙正就赚的盆满钵满,据說他购买豪宅的花费已经赚了回来。 赛马场,足球场,還有菠菜,這让蒙正成为了欧洲最出名的纨绔子弟,也是最能干的纨绔子弟。 在他之前,从来沒有一個纨绔能通過玩,就赚取无数的金钱。 不仅在這些方面,蒙正還是一個全才,他在科莫湖畔买下了一大块地皮,兴建了一個帆船俱乐部。据說,他還准备将菠菜也发展到帆船比赛上,這也引得不少贵族纷纷跑到科莫湖四周建别墅。 因为他的张扬,在欧洲,现在年青一代的继承人们,都对他這個大明皇帝册封的伯爵继承人很有好奇心,纷纷前来米兰与他交朋友。 特别是在大明击败了欧洲联军之后,许多家族将蒙特当做了可以依靠的靠山,而他也被重视起来。 许多家族的继承人们纷纷来到了米兰,在這裡置业,与他交上了朋友。 這也从某种程度上带动了米兰的经济发展,让斯福尔扎家族现在非常重视与蒙正的关系。 不過,相对蒙正的春风得意,张瀚在欧洲的发展却可谓是一波三折。 去年夏天,张瀚怀着拯救欧洲平民的梦想来到欧洲。 他在威尼斯宣扬了一番阶层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每個平民都有追逐更高层次的机会,并且号召平民勤奋学习,改变命运。 這番理论非常符合威尼斯的实情,威尼斯的大商人们一开始对他這個来自大明的思想家還非常欣赏。 但是,当他呼吁平民应该抛弃愚昧的宗教信仰之后,应该信仰祖先,信仰自己,而不是信仰宗教的时候,這個行为就犹如捅了马蜂窝。 教廷国提出了强烈抗议,他们直接向直布罗陀提督府,克裡特岛提督府告状。 但是两大提督府认为這是张瀚的個人思想倾向,并不代表大明的意思。在大明,不仅有儒释道宗教,還有真理教呢! 两大提督府不管,张瀚的影响越来越坏,教会不得不出面与张瀚辩驳。但是教会的愚民思想在张瀚只需要做几個试验之后,就溃不成军。 接受了物理方面知识的教育,教会的那些落后思想根本无法自圆其說。 這個时候,教会就只能动用行政力量来驱逐张瀚了。 从威尼斯到米兰,张瀚变成了洪水猛兽,斯福尔扎家族也无法抵挡教会的压力,在通政司的秘密安排下,张瀚只能前往法国。 如今的法国虽然跟教廷国已经结束了大分裂,但是法国一直在争天主教的正统地位,在阿维尼翁,依旧還有一個教宗枢机议会。 他们原本见张瀚将罗马教宗怼的苦不堪言,還以为自己能利用一番。 可是他们沒有想到,张瀚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他们還沒有用這把剑伤到对方,先伤到了自己。 法兰西人的浪漫和不靠谱在歷史上就是出了名的,虽然文艺复兴发生在意大利,但是真正的造反,永远都是法兰西人跑在最前面。 张瀚的阶层可变理论,宗教是愚民思想,這可是直接挖教会的根基。 所以,张瀚在阿维尼翁還沒有待到两天,又被教会驱逐。 這一次,张瀚去到了巴黎。 法国新王路易十一在王子时期就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查理七世,登基之后,又跟教会一直在为了世俗权力斗争不休。 在歷史上,法兰西是在他的手中统一的,但是這一個时空由于大明出现带来的蝴蝶效应。 火枪的泛滥导致百年战争提前结束,也导致了法兰西提前统一。 也就是說,本就具有抗争精神的路易十一,现在手裡的实力要远远大于原本的时空。 所以,当张瀚抵达了巴黎,他的思想就得到了路易十一认可和支持。 他们两個人可谓是干柴遇烈火,臭味相投了。 但是,他的思想对教会来說是非常危险的,如果只是在民间宣传,教会看在大明的强势上,可能還会忍气吞声。 但是现在他跟路易十一勾搭在了一起,教会就不会放過他们两個了。 短短的两個月時間,路易十一和张瀚就遭遇了试几次暗杀,最猖狂的一次,教会埋下了二十几斤的炸药要炸死他们。 幸亏炸药引线长了一点,马车過去之后,炸药才爆炸,马车沒有面对直接的爆炸,两個人都只是受了轻伤。 這次暗杀也彻底触怒了年轻的路易十一,他更加积极地支持张瀚,准备在巴黎实行平民官员制度。 相比蒙正在欧洲的如鱼得水,张瀚犹如风浪裡的小舟,随时有可能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