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马思南路(求收藏推薦票) 作者:猪头七 程千帆一路跟踪王钧两人。 两個人压根沒想到自己的身后竟然缀着一個人,直接来到了马思南路一处花园公寓的门口。 程千帆轻轻摇头,這两個同志的警觉性也太差了。 王钧是上海市委的人,他深夜来报讯的所在,可想而知对方必然是上海市委甚至是江苏省委的高官。 他也真切的感受到了叛徒的危害性之大,如果自己是叛徒的话,這就是一個超级大陷阱。 而且是一個能够将上海本地党组织高层一锅端的超级陷阱。 此外,在程千帆看来,王钧還有一点做差了。 不应该带着那個大個子年轻人来的。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隐患。 彭与鸥還沒有入睡,他的公开身份是复旦公学的国文系教授。 晚间的时候,他刚刚和市委的其他同志开完会,商议如何营被捕的救复旦公学之学生救国会的学生干部。 十天前,上海市军警当局突然包围复旦公学,并从校外宿舍逮捕学生救国会干部七人。 随后,军警又冲入校内,殴打师生,学生奋起反抗,将军警逐出校外。 军警在校外开枪,误杀警察一人,反诬学生所为。 上海市委决定号召上海各界救国会联合起来向当局施压,释放被捕的抗日学生干部。 邦邦邦。 深夜裡的敲门声,彭与鸥浑身一個激灵。 他披上外套,来到客厅,就看到佣人邵妈已经起来了,手裡拎着一把短枪。 “先生。”邵妈表情凝重。 彭与鸥深呼吸一口气,来到门口,“谁?” “彭教授,我是老王,家裡电话坏了,急事借用一下电话。” “什么事?” “孩子外婆病了。” “什么病?” “痢疾。” 客厅裡,彭与鸥看着邵妈带着那個年轻的同志到别的房间回避,這才表情严肃的对王钧說话。 “王钧同志,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這次他沒有說违反组织纪律的话,王钧是他的重要助手,有资格随时来见他的。 “老彭,组织上对庄泽同志的营救进展如何了?” “你就为這件事,深夜来见我?”彭与鸥生气說道,营救庄泽的事情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又不是十万火急之事。 “哎呀,老彭。”王钧急切說道,“我知道组织纪律,不是十万火急我会来找你嗎?你先告诉我,這件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宋柳大律师已经和庄泽同志见面了,也证实了庄泽同志的身份。”彭与鸥說道,“中央巡捕房总巡长覃德泰对待革命态度向来友好,营救成功的希望很大。” 說着,他疑惑的看了王钧一眼,“怎么?出什么岔子了?” “好险呐,老彭。”王钧从身上掏出牛皮纸包裹的信封,拆开牛皮纸,将信封递给彭与鸥,“你看看吧,我們差点引狼入室。” 彭与鸥接過信封,扫了一眼信封上的‘王钧亲启’,才抽出信纸,仔细的看,不一会,他的脸色变得愈发的严肃,沉声问,“這封信哪裡来的?情报确实?” “我和老康分析過,应该是内线的同志送来的。”王钧喝口水,润了润喉咙,仔细的讲述了這封信的来龙去脉,包括他和康二牛对此事的分析,以及他们去隔壁房间挖出了手榴弹和银元的事情也讲述了。 彭与鸥的脸色连连变化,听完王钧的讲述,在客厅来回踱步,终于点点头說道,“你们分析的对,情报确实是我們的同志提供的。” 那处安全屋他知道,是特科的‘竹林’同志帮助上海市委准备的。 他随之就得出了判断,這应该正是牺牲的老廖同志之上线,暨那位一直隐藏在敌人内部的特科同志。 “老彭,你知道這個同志?”王钧立刻问。 “我只能說,這個同志绝对值得信任。”彭与鸥缓缓地說。 “可耻的叛徒。”王钧愤怒的骂道。 彭与鸥知道王钧在骂谁,他叹口气,“是啊,可耻的叛徒。”,他扬了扬信纸,“這份情报来的太及时了,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组织上对于庄泽這名参加過抗联的‘忠诚’战士非常重视,彭与鸥都计划与其会面,现在想来,真是不寒而栗。 毫不夸张的說,這份情报是保护了他彭与鸥,挽救了上海市委。 “是啊,我們要好好感谢這位同志。”王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幸亏情报及时,我們還来得及中断营救庄泽的计划。” “不,计划照旧。”彭与鸥想了想,說道。 “什么?” “计划照旧。”彭与鸥表情认真,“先把人弄出来,庄泽叛变的過程,我們要详细审问清楚。” 王钧考虑一番,也是点点头,表示支持這個方案,至于說审问過后庄泽的下场,他沒有问,组织上对待叛徒的态度向来非常坚决。 “這样也好。”王钧說道,“這样也能够保护這位同志。” 彭与鸥看到王钧也想到了這一层,欣慰的点点头。 此前,对于這位特科安排在敌人内部、隐藏极深的内线同志的身份,他一直多有猜测。 他曾经猜测這位同志是隐藏在法租界当局的机关工作,可能是巡捕,也可能是租借的公务系统。 不過,现在他对自己的猜测又动摇了,庄泽事件是国党党务调查处的阴谋,這样的阴谋计划,除了党务调查处内部自己人,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這位同志竟然能够获悉這個阴谋,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名同志是隐藏在上海党务调查处的。 他之所以决定继续‘营救’庄泽,除了他刚才說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考虑保护這位同志。 因为一旦组织上中止营救庄泽的计划,這在敌人看来是极不合理的: 红党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放弃营救這么一位经受住敌人拷问的抗联战士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這個陷阱计划败露了。 敌人肯定会进行调查,很可能会危害到這位内线同志的安全。 “這位内线的同志是冒着生命危险传递情报的,我們要保护好他。”彭与鸥感叹說,“内线的同志,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同志啊。” 公寓外面。 程千帆隐藏在隐蔽的角落,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雨衣上,他的心中却如同火炉一般的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