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落榜者,失意者
心头一凉。
却不知为何又有些快意。
他突然想起裕王殿下說過的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狗一样的队友。
简直是一针见血的至理名言。
也只有被坑過的人,才会真切地明白。
今日沒死,也沒有被下诏狱,都是最近皇帝的心情不错,他的运气也很好。
被人送出了皇宫。
穿過了一條街,上马一辆马车,等到马车在走出一段距离。
高务观才感受到這次的事件,到底闹得有多大。
“父亲。”
“不用多說,此次让你给太子伴读是为父的错,有任何想說的,回家再谈。”
车内還坐着侍读学士高拱。
马车内沉默不语。
街道两旁的酒肆,茶铺,小摊位上,却是人声鼎沸。
谈论的大多都是關於二皇子裕王殿下,到底有沒有科场舞弊。
两拨人,泾渭分明。
人数最多的则是老百姓,最少的是一两位儒生。
或许這些儒生们治国的本事還不够,但舌战群儒的本事還是很了得的。
一位儒生只要开口,就能够应付好几位百姓。
然而随着百姓们越聚越多,场面就有渐渐失控的样子
儒生动嘴皮子還可以,真要看到将要被打,自然就慌了,心一慌說出来的话就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
“粗鄙之人,有人给点小恩小惠,就沒了分寸,科举舞弊岂是尔等小民能懂的?”
一名儒生书說道激动处,也沒了儒雅的风范。
脸红脖子粗的一脚踩在凳子上,前倾着身体,大声說道。
“哼哼!我看你不過是一個沒本事的落榜酸秀才,中不了榜,却又不找自己的错误,反而怪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另一名挽着袖子的汉子,显来今日沒少吵架,经验颇为丰富。
說起话来,井井有條。
也是毫不相让。
這名儒生立刻就动了真怒,想要上手厮打奈何力气弱得可以,别人一扯脚下的凳子,整個人就翻倒在地。
惹得周围人一阵哈哈大笑。
“你们,你们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已经气得糊涂了的儒生,翻来覆去只有這么一句话能够完整地說出来。
“呸!一群混账玩意,真以为我們這些大字不识一個的人好骗?任你說得天花乱坠,也不過是在掩饰自己的无能。”
汉子得势不饶人。
二皇子裕王殿下可是给了多少吃不饱饭的人,一個能够吃饱饭的机会。
人家要银子有银子,要身份地位,有身份地位。
犯得着为了点钱财,就去搞科场舞弊。
若是說为了争夺皇位,還有那么一丝丝可能,可這种话,现在的儒生们敢說出口嗎?
皇上春秋鼎盛。
二皇子還是個小孩子,流言传得也不能太离谱啊。
不同的场景,相同的儒生落败局面。
在京城中四处,都能够看得到。
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嘴皮子也利索的百姓,见到沒有官差前来阻止,像是赶场子似的這边完事,就赶去下一场。
平时可沒有這么好的机会,逮着穷酸秀才们一阵乱喷。
朱载坖赶来的還是晚了一步。
在酒楼的二楼上,只看到了一点尾声。
一群穿着儒衫的秀才们,被一群百姓围在中间,臭骂得抬不起头。
若是当地的人,還有激励人上前,扯着耳朵,根本不给任何脸面地扯回家。
“就這?”
朱载坖還以为,儒生们的战斗力有多猛的。
在朝堂上,听說有时都会喷的皇帝,衣袖着脸。
陆绎也是脸露不可思议。
他得到科举舞弊的消息,去找朱载坖的时候,场面可不是這個样子,那时儒生们一度占据上风,就连已经中举的拿的举人们都躲在屋子裡不敢露面。
“這個···那個···可能是···”
陆绎說不出话来。
就算要找点借口,都找不到。
果然落榜的大多都是庸才。
想要给自己谋利益,都找到不到正确的方式,若是进了朝堂,是不是要把整個大明都卖了?
“本来本殿下,還想要在落榜之中,找一两個人才的,看来這一次的科举,還是很成功的,人才都到了父皇的手中,连点残羹剩菜都沒有剩下。”
跟上来的许绅,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即似乎意识到,朱载坖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动作,才接着說道:“殿下,咱们需要的人才,根本就和四书五经沒有多少关系,要不咱们也建一座新的私塾。”
朱载坖回头看着许绅。
心中却是不断地思索着,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只有一点点对私塾的小改动,就会有人举一反三的,提出更加贴合要求的建议。
“你是說,培养属于咱们自己的特殊人才?”
“是啊,咱们总不能一直用进士吧,整個天下才多少人,而且這些进士,也不一定愿意来咱们這裡干活。”
许绅理所当然地說道。
“合适嗎?我是說,会不会让其他的读书人反对?”
朱载坖不是沒有想過。
在第一次建立培养记账私塾的时候,還只是一個试探。
当时的影响還小,沒有多少人在意。
毕竟就是培养出来,也沒有当官的资格。
“反对什么?儒生们可不在意這些,人家是要治国平天下的,可不是要进场养豚,做肥皂的。”
许绅瞬间就给出了自己,站在读书人的角度,得出来的看法。
“這样嗎?”
朱载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自己或许一开始就想错了。
此时的儒生们,已经自信或许說是自大到,根本就不去在意任何一种新崛起的私塾。
“那就建一個?”
“可以建一個。”
很快就沒了热闹看的朱载坖,回到了自己许久都沒有住的裕王府。
到了自己的单独书房。
朱载坖就开始计划如何把适合這個时代的私塾给办起来。
另一边。
同样回到家中的高务观,也在思索着往后自己的去处。
高拱相对而坐。
“你想要仕途时候沒有机会了,如今唯一能够作的就是等待。”
“等太子继位?”
高务观眼神茫然的问道。
太子才多大,皇上也還正值壮年,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出人头地?
人生又有多少時間可以挥霍?
自己的寒窗苦读,意义又在何方?
连续的自问。
都沒有找到答案。
“一失足成千古恨,要不你去找裕王殿下看看,不进朝堂,也许是件好事。”
高拱对于朱载坖经過很长時間的观察。
這位喜歡折腾的皇子,和其他的皇子们都不太一样。
喜歡做生意。
喜歡奢侈的美食,奢侈的享受。
所做的一切,看似都在赚银子,实际上都是在慢慢地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
聚贤楼他去過。
花了他差不多五两银子。
其中的各种新鲜东西,都是别的酒楼所沒有的。
陶瓷的便桶,被称之为马桶。
還有陶瓷的洗漱台。
简单的床铺,和现在的拔步床也都大为不同。
却偏偏,让人感到很舒心。
就连吃的东西,都精细的,据說皇宫中的皇帝,都是這么些菜样。
“裕王殿下?”
高务观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自嘲的道:“父亲,你觉得人家裕王看得上我這個人?况且咱们還因此算计過,不被嫉恨地落井下石,都是殿下心胸宽广了。”
“试一试,总不会在有多大的损失吧,更何况,裕王殿下的工坊内,還有三位进士干活的,你去了也能够多学点东西。”
高拱也不敢继续给自己的儿子做安排。
說话的时候,也有着商量的语气。
“行,明天就去试试。”
沉默良久,高务观還是妥协了。
翌日。
朱载坖還在睡懒觉的时候。
就听到自己的院子乱哄哄的。
“二弟,快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脆生生的声音,让朱载坖一個激灵,瞬间什么睡意都沒有了。
自己的大姐朱寿媖,只要沒有长辈在身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闯进他的卧室,也不是沒有過。
“别进来,我正在穿衣服。”
朱载坖三两下,就在进屋的侍女伺候下,穿戴整齐。
出了门才见到,除了大哥朱载壡,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来了。
“二哥,走,去练武场,三弟我狠下来一番功夫,现在拳脚娴熟,正好给你看看成色。”
最先开口的是朱载圳。
一段時間沒见,人黑了不少,身体也壮实得多。
“嘿嘿,是不是想和我打一架?练武是持之以恒的事,才多少時間,就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朱载坖撇了撇嘴。
当然,也沒有上去试一试的意思。
万一输了,他這個二哥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二哥還不知道吧?前天我已经能够打得過大哥了,今天就是来向二哥讨教武艺的。”
朱载圳得意的一扬拳头。
朱载坖也沒有理会他的挑衅。
左右看了看问道:“大哥呢?每次出宫,不都是大哥带着你们嗎?”
“大哥挨打了,就连皇后也跟着该打了。”
朱载坖大嘴巴的乱嚷嚷,让一旁的朱寿媖柳眉一竖。
“不醉,你個笨蛋,家丑不可外扬,還不懂嗎?是不是回去也想要挨一顿父皇的竹板炒肉。”
宫裡的消息,朱载坖還是不曾知道的。
闻言心中好滴的问道:“都是自家人,怕什么?细說大哥是怎么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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