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厉害了 我的爹
邓健忙道:“我写文章去。”
邓千秋這才噤声,他决心啥也不干,却是怨气冲天地坐在一旁盯着,一面心裡想:“花钱教你读书,你学人键政,脑子抽了?阿弥陀佛,這是我爹,我是孝子,不该骂父。”
三日之后,乡试开考。
当夜,邓千秋便兴冲冲地将两只公鸡给杀了。
客栈的掌柜、伙计、厨子听說要杀鸡,很是乐意帮忙,于是连夜帮衬着放血、拔毛,熬制成了浓郁的鸡汤。
等到卯时,邓健洗漱完毕,吃了鸡汤,便提着考蓝出发。
“爹……”邓千秋送他,张口欲言,眼睛却红了,哽咽难言。
辛苦了這么久,只待今日,父子之间的深情厚谊,在此刻也毕现出来。
邓健眼眶也是青红,倒不是感动,而是這些时日熬红的,他深吸一口气,拍拍邓千秋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背:“我必全力以赴。”
乡试是一個冗长的過程,這是大明第一次乡试,规格尤其隆重。
邓健经過重重检查,最终进入了考棚,紧接着便是放题:“学而。”
邓健定定神。
這题容易!
而其他的考生,此时已开始苦思冥想了。
其实這也可以理解,因为這种文,大家都是第一次作。
而且考试的章程极多,规矩十分森严。
无论你家学渊源如何深受,如何通晓四书五经,亦或者你有多大的才情,至少在科举方面,朝廷是公平的。
因为這玩意压根就不在乎你的才情。
它要求的,是你在规定時間之内,围绕着考题,代圣人立言,這個‘言’。
既要符合周礼,又要符合孔圣人的思想,還要融合程朱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和诠释,一丝一毫都错不得。
這就好像,后世的閱讀理解一般,鲁迅先生写:我的院子裡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還是枣树。
那么,学生需要理解,为何先生要這样写,而他這般写,必是用心良苦,两棵树代表的,可能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而先生如此着重這样的描写,首先排除先生只是纯粹想要凑字数和水文的可能。
那么接下来,必定是想要借枣树来控诉什么,必然是因为封建势力的压迫之下,对代表了枣树的先进青年们,产生了分化,因而有了两颗枣树,两颗枣树固然是同根生,却因为压迫,最终生出了不同的花果。
某种程度而言,越是有才情的读书人,反而此时已开始发懵了,因为才情的本质,就在于思维的突破,就如李白一样,他写诗豁达,想象力让世人惊为天人,可這种想象力,若是放在此时的科举上,只怕属于不合格,因为代圣人立言,不是做诗作词。
就在所有人开始绞尽脑汁的时候,邓健却是气定神闲。
他镇定自若地在心裡默念着:“破题、承题、起股……”等口诀。
几乎很快就有了思路,随即开始提笔。
而在另一头,一封奏报,火速地送到了宫中。
宦官拜倒在地,呈上奏报之后,等候圣裁。
朱元璋打开了密奏,看到密奏中的內容,双目愈冷。
他踱了两步,将密奏合上,瞥了一眼宦官道:“仪鸾司连来三次奏疏,倒是有趣的很。”
他說着,看向這宦官道:“外间都說,淮西少举人,凤阳堂堂中都,可能连一個举人都中不得,這些话,仪鸾司可追查這些流言蜚语的根源?”
宦官毕恭毕敬地道:“仪鸾司那儿說,此事流传甚广,想要追查到底是何人妖言惑众,却实在难以查证。”
朱元璋颔首,他倒是沒有发怒,而是道:“想要追查确实不易,看来是有人想来离间淮西与江浙。沒想到,一個乡试,居然惹出這么多是非出来,庙堂裡的這些大臣,都好得很哪。”
說罢,他却是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了御椅上,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這宦官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甚至诧异于,陛下为何会将這等忌讳的事直接挂在嘴巴,也不怕這宫裡头,有其他人的耳目,将這些话也流传出去。
可细细思量,又忍不住想,陛下或许就是想将這些话传出去,给有心人去听也是未必,于是只能叩首,不发一言。
朱元璋道:“待会儿,给中书省传一道口谕,就說:朕对天下的读书人,都一视同仁,朕乃淮西布衣出身,并无地域之念,此番读书人争相科举,盛况空前,朕心甚慰。南直隶历来文风鼎盛,必能高中许多学富五车之人,待放榜时,火速将中榜的新科举人,教他们入宫来,朕要亲自见一见,以示优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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